张煜离开了大排档的摊子,一到路口,就叫了辆的士。路程很近,不到十五分钟就到了。
是一家夜总会。现在还是下午,按理夜总会是不会营业的,所以里面非常安静,只有几个服务生打扮的年轻男女坐在角落的桌子旁低声嬉笑打闹,看到有人进来,年轻的女孩抛了个媚眼。张煜径自走了过去,从安全出口往下,到了地下一层。
猛地喧闹起来。
冲破耳膜的摇滚乐声,灯影阑珊,身姿曼妙的女子在舞台上晃动着,水晶酒杯混杂着葡萄酒的颜色和绚烂的灯光。
灯光很刺目,张煜下意识地眯起眼,扣紧了大衣的扣子,看向坐在吧台边上的男人。
男人有着极其俊美的五官,他坐在那里,调酒师专注低头,只为他一人调制。
极度透明的液体。
张煜在他身旁坐下。男人转头看他,笑容却带着邪气,破坏了容貌与生俱来的淡雅气韵。
“先生,喝点什么?”女服务生轻声问。
“MAD啤酒,谢谢。”张煜说。和那男人比起来,他竟显得规矩多了。
“这酒很苦啊。”男人叹息:“没想到热爱享受人生的张先生,会喜欢喝这种酒。还是说,这只是你在夜店,装作忧郁吸引女人的习惯?”
“叶以安,你还是那么多话。”张煜说:“你的店里连瓶酒都拿不出来吗?”
叶以安无声轻笑,他忽然站起身,抬手,那些好在舞池里扭动着的丰饶女子如同木偶般,刹那没了声息,顺从下台,乐声也停了。他又伸出左手,女服务生低头把啤酒递上,他启开瓶盖,将酒放在张煜面前。
他做完这一切,刚才还喧嚣如闹市的夜总会已经完全安静下来。因为这几百平米,只有他们二人。
“你这是干什么?”张煜皱眉。
“知道张天师最爱美人,这本是我的一点诚意。”叶以安无所谓的摊手笑笑:“不过看起来你今天没心思享用,有这瓶酒就够了。”
张煜皱眉道:“叶以安,你不要觉得我这次同意和你见面是答应了和你合作。我只是对你短信的内容比较感兴趣而已。”
“你先不要紧张啊。”叶以安说:“我向来不爱强人所难,张先生不愿意同我合作,我也不会强求。这次的确只是找你谈一下,凌然的昏迷不醒。”
“你说你知道怎么可以让凌然醒过来?”张煜大口喝了口啤酒,皱眉道。
“是可能可以让她醒过来。”叶以安一本正经的纠正。
“什么办法?”张煜问。
“很简单,只需要血。”
“血?什么血?谁的血?”张煜有些警觉起来。因他是个天师,并且不是凌然那种半吊子。明白血液,头发,此类东西在一些诅咒仪式中可以起到很重要的作用。交感巫术里,血可以代表一个人。毫不夸张的说,法术高深的法师以一个人的血液为媒介作法,可以将他诅咒致死。
“颜墨城。”叶以安笑道:“凌然昏倒以后,是他联系了你,你不会说不认识吧?”
“这也在你的布局之中?从让我把凌然的信息告诉你,让她接顾信的委托,再到我知晓她出事——这一切就都在你的掌握之中?!”
“NO,NO,张先生,你怎么这么容易激动呢?”叶以安露出了有些为难的神色:“你也太高看我了,颜墨城可不是什么简单人物,岂会这么简单任我摆布?”
张煜看着他的神色,越发觉得厌恶。他性子直爽,看不得叶以安这种人。这男人戴了无数面具,扒下一张还有一张,永远不知道他真正在想什么,为什么痛快,又恐惧什么。
“你看,我上次问你要了凌然的信息,你觉得出卖了朋友,已经很不快了。我怎么有脸再让你为难——”
张煜的脸色更加难看,冷冷打断道:“叶以安,我记得上次在我的办公室,已经和你彻底谈崩了。你要是能救凌然,要什么交换直接说,不必在这里惺惺作态,看的我眼晕。”
“张天师,你其实不需要这么警觉。”叶以安直视他的眼睛:“不是我要颜墨城的血。”
“是谁?”
“你,确切的说,是你们。”
“你到底要干什么?”张煜皱眉,看起来不耐到了极点。
“我只是告诉你一个信息,你完全不用为难,因为你回去可以把我们的对话原封不动的告诉颜墨城和那个白先生。”叶以安依旧在笑,语音微沉:“‘只需要颜墨城把自己的血喂给凌然喝下,她就有可能会醒。’做,或者不做,你们自己决定。”
张煜第一次没有立刻做出反应。他喝着叶以安放在桌上的酒,真的很苦。
“你在监视我们?”
“确切的说,不是你们,而是颜墨城。”
张煜皱眉,其实在他第一次提到颜墨城时,他就知道张煜对这个人感兴趣,但没想到他这么坦率的承认了。
“张先生,我从来不打哑谜。因为这是浪费时间。”叶以安再次看出了张煜的想法:“我在调查颜墨城,就是这么简单。不要说是我,难道你不觉得他很奇怪,不——应该说是危险吧。”
“你在偷换重点。颜墨城是什么样的人和你要调查他没有任何关系。叶以安,你这种人,只会被利益驱使。”
叶以安抬手轻轻鼓掌:“张先生,你也算是了解我。和朋友交谈,总是要拿出诚意的。既然你不愿意说自己的看法,那我就先说说我的吧!”
“我们不是朋友。”
叶以安只是笑,轻轻按着额角:“让我想想——你和白先生,应该是狙击事件结束之后才赶到顾家的吧。颜先生早晨和一个叫顾澄月的小姑娘见面,说是要问一些问题,结果问题没问,却招来了狙击手,颜先生毫发未损,顾澄月却躺枪了,现在还昏迷不醒。”
“不觉得很奇怪么?我猜猜,你可能会说——那是因为狙击手的目标本来就是顾澄月。但是别忘了,狙击手并非只进行一次射击,而是流弹。不觉得违和吗?”
“你想说什么?”
叶以安看着他,笑意更甚:“颜墨城不应该没有受伤,除非——他不能被伤到。”
“另外,张天师,你们所知道的一切,都是颜墨城的片面之词,包括凌然的事情。他可以利用警方,又为何不能利用别人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