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哦,我们说是简单的会餐,可没确定人数啊。”俊昊笑嘻嘻地火上浇油:“你来自异国他乡,要融入当地社会,多交些朋友不好吗?”
我没好气地眨眨眼,逼出一个字:“好。”
一个高个子女孩站起来:“你好,听说你是中国来的,我叫美娜,很高兴认识你。”
“我是淑媛。”
“我是金如熙。”
“我是金哲明。”
“我是仆宇熙。”
“你好,你好,你好……”我小鸡啄米似的点了一圈头。”我叫王梦如,认识你们很高兴。”
然后就没我什么事了,他们连喝带玩,都是娱乐圈里的,划拳都有点表演的意思。我索性坐在角落里观赏,偶尔还有点想小美。
勇杰坐在我身边,脸上带笑不笑的,忽然转过头来看我:“你怎么不吃东西啊?不好吃吗?”
我看看桌上,说实话真饿了,可那些泡菜豆芽明太鱼实在勾不起胃口,还都离我那么远,为了夹口吃的而隔山跨海,是从小就被禁止的行为。
当是礼貌吧,我摇摇头:“不饿。”
勇杰自言自语:“那也应该吃点什么啊,不然光喝酒胃会受不了的。”
可是我没打算喝酒啊。还没等我把话说出来,勇杰已经起身走了出去,回来时坐到俊昊身边。一会服务员端来一碗大酱汤,放在我面前。
原来是这样……
我不说话,一口一口喝着,有种暖意顺着喉咙流下去。
“你好!你好!怎么才来啊?快坐下。”一阵乱七八糟的嘈杂让我从遐想中回过神来。又进来一个帅哥,确实帅,高个子白皮肤大眼睛,笑起来一副甜美的乖相,怪不得那些女人一个个炸了窝。看得出他们都很熟,只是看到我的时候,他微愣了一下。
“你好,我叫催亚伦。”
“你好。”我点点头。”我叫王梦如。”
这次我真是见识了韩国人的酒量,喝酒跟喝水似的。瘦瘦弱弱的女孩豪爽起来也不让须眉。终于酒精拉近了他们和我的距离,美娜第一个站出来:“妹妹,喝一个!”
我硬着头皮喝下一整杯,脑袋里马上像钻进了小蜜蜂。
然后是淑媛,然后俊昊也来凑热闹……我要疯了,天旋地转,精神却兴奋起来。我压抑着想胡言乱语的冲动,拼命用爱国主义给自己打气,不能丢人,千万不能丢人。
“毅伟,这会儿你来凑什么热闹啊?”我求饶了,他却不理睬。好,也不差这一杯,宁可喝死,不能让人吓死。不就是个酒吗,中国人要是喝起来,还能喝不过你们?我的斗志一点点燃烧,看来是真的醉了。
不知道谁这么不识相。”信骚扰”。不理它。一会儿,呵呵……俗气的手机铃声来了,这会儿电话骚扰来得正是时候,替我挡掉了一大满杯酒。
我声音不大语气不小:“喂!”
小美明白。”亲爱的,喝酒呢?”
“嗯。”我重重点头,亲切的乡音啊,友情人生啊。”你想我了吧?”
她不理我这套路子:“爬开,你喝了多少?”
“没多少。”我继续撒娇。
“那才有鬼呢。你现在怎么样啊?看来挺滋润的。”
“一般吧,就是挺想你的。真的。”
“想我就回来见我啊!”
“见面不如怀念啊。”我嬉皮笑脸地说。”这样我们应该都会好过一点,等你相思成灾的时候,给你个大惊喜。”
“不和你瞎扯了,有时间给我打电话,还有,小心点,不要被人家吃了都不知道。有空也跟他打个电话,少喝点!”
“好。”
他?小美不说,我就会当自己忘了,怎么去想啊,当你为金钱而结婚骗人的时候,消除罪恶感的方法就是离他远一点,尽量不和他见面。
“你是中国人?”突然在一群老外里听见一句中国话,我惊讶到不行:“你怎么会说汉语?”
亚伦甜美地笑着:“我在北京学过啊。”
他索性跑过来和我坐在一起,聊些北京美食故宫长城……哪知道最后他话题一转:“刚才是你男朋友打来的?”
臭三八。我心里想,一个大男人这么八卦干吗。“不是,是朋友。女朋友。”
见我们聊得开心,毅伟凑了过来:“你们在说什么?有秘密吗?我也要知道!”
“是,有秘密,说你长得太帅了,帅到不像地球人。”我讽刺他。
他大笑:“你怎么知道?看来我是外星人的秘密已经保不住了。”
其实后来我才知道,他真的有个绰号叫“妞妞”,而当时我只是歪打正着而已。
混乱中我几次看到俊昊,他微笑或沉默,在没人注意的时候微蹙眉头。只有这时,他的心才好像悄悄打开一条缝隙,让人忍不住想看个究竟。
聚会直到凌晨三点才告结束,美娜醉了,一直趴在金如熙耳边,说谁也听不懂的话。金哲明哼着好听的歌,眼神飘忽,自娱自乐。亚伦一脸严肃地拉着我的手:“再见。”
我说:“再见,让宇宙飞船慢点开。”
仆宇熙和淑媛站都站不稳,还要秀舞步……还是勇杰正常点,起码不会和我一样把自己当成一棵树。
我已经累得不行,心情也越来越沉重,酒精总会让我想起许多悲伤的心事。真的,我就是一喝就哭的讨厌鬼。
“我们走吧。”俊昊的语气不容拒绝,夜色里他的眼睛亮亮的,眸子深处有星光,清晰的唇线勾画出骨子里的坚毅。我不知不觉点点头,转身看其他人,已经不知什么时候都离开了。
“我们走走,好不好?”我低声说,低得都不像自己。
“好。”
“你知道济州岛的夜和我的家乡有什么不同吗?”
“什么?”
“哈哈……傻瓜,没什么不同。所以总会有人把他乡当故乡。”
“你会想家吗?”
“假话,不。实话,想死了。”
从这个角度看去,他的侧面有我不熟悉的冷漠。我知道,这冷漠不是为我,而是为了更多无能为力的现实。无力对抗,才会用冰冷的姿态拒绝,以为这样就不会受伤。(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