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才跑了两步,就听到身后传来混乱,李卉蹲下身,紧张地不住喊道,"恩恩,快过来,阿姨晕倒了..."
周围的人,态度漠然,没有人肯伸出一只手来,出席,本就看在阎越的面子,现在主角都走了,这场戏也就应该提前落幕。
医院的走廊上,落魄的白色裙摆脏污地垂在一边,纯洁不再,就任人践踏,急救室的灯还亮着,李卉陪在容恩身边,只是一声声轻安慰,"没事的,阿姨不会有事的。"
消毒水的味道刺激极了,容恩抱紧双臂,肩上裹着李卉的外套,两人都很狼狈,谁也想不到一个小时前,她有多么风光无限。
"恩恩,你别这样。"李卉见她魂不守舍,担心地拍了怕她的肩膀。
急救室的灯终于灭了,容恩迫不及待上前,"医生,我妈妈怎么样了?"
"中风。"年轻的医生取下口罩,轻叹口气。
"中风?"李卉拧起眉头,"那...那会怎样?"
"我们已经尽力了,目前来看,是全身瘫痪,丧失了语言能力。"
"医生,以后能恢复吗?"
"视情况而言吧,不能排除奇迹..."
李卉和医生的对话,容恩一句没有听进去,她后背贴着墙壁,滑倒在地。脸就埋在曲起的膝盖间,心里明明是翻搅一样的疼,可就是掉不出一滴眼泪。
"恩恩,我们去看看阿姨吧。"
几乎是被搀扶着来到病房,床上,容妈妈安静地吊着点滴,两眼睁大了望向天花板,面容扭曲,看起来十分痛苦。
"妈..."容恩只是喊了一声,就用手捂住了嘴,边上的李卉转过身去擦拭眼泪,不忍再看。
容妈妈只有脖子以上可以动弹,她两眼转向容恩,眼泪大颗大颗淌了出来。
"妈,对不起,对不起..."
容恩跪到床前,任凭李卉怎么拉拽都不起来。
容妈妈眼泪流的更凶了,她一直相信自己的女儿,就算阎越说的是事实,她也不怪她,恩恩跟着自己,已经吃了太多的苦。
这样的打击,她怕容恩承受不住。
望着床前不断耸动的肩膀,她却连抬手摸摸她头的力气都没有了。
李卉劝了很久才将容恩拉起来,天色已晚,她坚持让李卉回去,可李卉不放心,还是留下来陪伴左右。
医院的手术费住院费高的惊人,容恩没有存款,还是李卉回了趟家,将这笔钱勉强凑足。
今天是星期天,容恩边给容妈妈擦脸,边陪她聊着天,"妈,你别担心,医生已经说了,有一家康复医院的效果很好,联系好床位,我马上就带您过去。"
容妈妈说不出话,只是眨了两下眼睛。
"您什么都不用操心,女儿已经长大了。"她拉起妈妈的手,仔细到指缝都不漏过,门外传来高跟鞋的清脆声,容恩以为是李卉过来了,头也不回道,"卉,我一个人可以的..."
身后的人没有说话,容恩扭头,就看见斯漫抱着双臂,神态高傲地站在那。
"你来做什么?"容恩下意识挡住容妈妈的视线,怕她再受什么刺激。
"听说伯母住院了,我和越商量了下,还是打算过来看看。"
"不用。"容恩态度坚决,"你走吧。"
"要不是越念及旧情,我也不高兴过来。"斯漫上前两步,容恩将毛巾放到边上,"既然这样的话,我们出去说。"
"我只说两句话就走。"斯漫绕过容恩,站到病床前,"看来你们挺缺钱的,这是越让我交给你的。"她从名贵的手袋中取出一张支票,递到容恩的面前。
容妈妈躺在床上,看着女人嘴边轻蔑得意的笑扬起,数值不菲的支票带来的岂止是屈辱,她用力嘶吼出声,可喉咙口含糊不清,只能勉强发出哑哑的声音,"唔...唔..."
"收下吧。"斯漫瞥一眼,"你妈妈变成这样子,要用很多钱呢。"
"唔唔..."容妈妈听闻,激动的两眼通红,眼眶里泪水肆虐,容恩强忍住情绪,一手指向外面,"出去!"
"不行,你不接受的话,越会说我的。"斯漫两根手指夹着那张支票,"还是...你想他亲自过来一趟?其实,订婚宴上他已经说的很清楚了..."
"啊..."女人的后半句话被尖叫声代替,容恩将泼空的茶杯重重放在桌上,"滚出去!"
"你,你竟然拿水泼我?"斯漫面容愤怒地擦着脸,生怕精心画过的浓妆化去,容恩冲上前拽着她的手臂将她推出去,"你再不走,我就不客气了。"
"你敢,放开我..."
两人一路推搡到门口,容恩将她用力挤出门外,不远处,正好李卉走来,她看见斯漫送上门,正好满肚子的火无处撒,这就上前,装作热络地扯开嗓子喊着,"哇塞,这不是斯漫吗?呦呦呦,卸了妆怎么长成这样啊?大家快来看看,大明星斯漫来医院啦..."
平静的走廊上就像是炸开的锅,听到叫唤,纷纷有人聚过来,斯漫大惊失色,忙将墨镜遮住脸,惊慌失措的想要离开。
李卉拉着容恩回房,忿忿不平,"下次再让我看见她,我就暴打她一顿,瞧她那得意的挫样。"
容恩抱着容妈妈低声安慰,她的情绪这才安稳下来,医生说过她不能再受刺激,看来,要尽快想办法将妈妈送入康复医院。
阎越的钱,她是断不会拿一分的,这种施舍而来的,她不要。
将李卉带来的花养在花瓶内,容恩怔怔出神,一副心思全跑了出去。
这样那样的结局,想过千百次,却始终没有想过他们之间,会以这样的方式结束,她曾经为了钱屈辱过,而今天,他不惜再次揭开她的伤疤,将那种痛彻心扉的伤害重新再演一遍。
夜深了,病房内万籁俱寂,容妈妈已经睡熟,容恩趴在病床前,柔顺的秀发下,小脸布满愁容,怎么都睡不着。
后期的治疗费,再加上容妈妈严重中风,已经将她的生活再次逼入绝境,她辗转难眠,不知什么时候睡了过去,那晚,她梦到自己做了阎越的新娘,醒来的时候,泪水将手背都打湿了。
清晨,第一缕阳光穿透进病房内,容恩打了水,才给容妈妈擦完脸,病房的门就被打开,进来了主治医生和好几名医护人员。
"康复医院的床位已经空出来了,今天就给你们转过去。"
"真的吗?"容恩一扫先前的阴霾,笑容满面。
医护人员准备动手将容妈妈扶起来,容恩局促地站在中间,"可是那边的手续,还有治疗费..."
"不用担心,都办好了。"
办好了?
容恩懵懂,打了个电话回公司请假,忐忑不安地跟着医院的车来到康复医院,这儿地处僻静的偏郊,环境又好,关键是医疗设施先进,更被誉为白沙市的黄金医院。
宽敞的停车场,张扬金贵的布加迪威航野蛮地占用了两个停车位,容恩看到那辆车的时候,就什么都明白了。
那是南夜爵最常开的一辆车,全市仅此一辆。
医护人员推着容妈妈走向前,容恩却死死地定在那,她清楚的知道,一旦迈出这一步,就意味了什么。
晴空万里,来来往往的走廊上,院长将贵客亲自送出门,他躬腰同南夜爵握下手,男人站在大楼前,酒红色的碎发显得如此潇洒而绛贵。
容恩杵在原地,脚下似有千斤重,她看着南夜爵走下石阶,灌了铅的双腿在犹豫不决后,还是沉重迈向前。
两人的身影交叠,容恩始终低垂下视线,"谢谢。"
眼前陡的被什么东西的反光给刺了一下,她抬头,只见一把钥匙挂在男人好看的食指上,容恩双目圆睁,南夜爵见她脸色难看,便补了一句道,"这是我御景苑的钥匙。"
容妈妈已经被推入医院,不用明说,容恩知道这是交换的条件,兜兜转转,岂料,又回到了原点?
就算阎越在身边,又怎样呢?她还不是孤独一人。
她伸出手,取了钥匙,南夜爵趁势握住她的手指,并以指尖轻轻在她细嫩的掌心内逗着圈,"晚上,我在那等你。"
擦着肩膀走过去,院长本已经走到大厅,看到他们两在谈话,便又迎了过来,"你是容恩吧?"
她轻拉下僵硬的嘴角,将钥匙攥在手心里,全然不顾那锋利将她磕的多疼,"嗯,是的。"
"你好。"和蔼的男人伸出手,"我是这的院长。"
容恩回握下,跟着他进入医院,容妈妈的病房就在底楼,里面配了最好的康复设施,最专业的团队,病房内俨然就是个小居室,应有尽有,布置温馨,用色柔和,完全感觉不到是在医院。
"这是南总昨晚特意安排好的。"
容恩观望四周,昨晚?
他的消息,真够灵通的。
病房内,有两名专业的护士轮流值班,帮着容妈妈翻身以及按摩,容恩一直陪到傍晚,才起身,"妈,我回家准备些东西再过来,这儿有护士,晚上住在您身边,我明天一早就过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