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常秋的话,侯宛辰默不作声的瞥了她一眼,不是很能理解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
不过老太太倒是不怎么在意,随意道:“嗨,他姓高,叫高如松,你们有认识他的吗?”
常秋和侯宛辰对视了一眼,轻轻摇头,表示两人都不认识。
老太太自嘲一笑,“那老头平时最喜欢炫耀自己什么桃李满天下,结果连个屁都不算!”
常秋闻言面露羞愧,张口想要道歉,却被老太太先行打断了,“丫头别生气,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说说我家那个老头子,这罐还得再拔半个小时,你们先在这儿等下,我去给你拿几贴药来。”
说完也不多停留,老太太把铁盒放在木车上,然后推着车子穿过帘幕到后堂去了!
原地就留下常秋和侯宛辰,一个坐在床上,一个靠在椅子上,还有个躺在病床睡着的陈埃。
“辰姐,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侯宛辰臻首轻摇,“不清楚,不过你为什么要问她老公姓什么呢?”
常秋咬唇,纠结道:“我这不是想知道她说的是哪所学校吗,泉城这里的大学校长总共就那么几个。只要一个姓就可以知道是谁!”
“那你知道是谁了?”
“不知道,我没听说过有姓高的校长。”常秋老老实实的回答道。
侯宛辰不由死结,“那你岂不是白问了,还惹得人家不高兴了?!”
“也不能说白问,只不过我越听她说越感觉像是说的我们学校!”常秋黛眉轻皱,犹豫道。
“你们学校?不是叫汉西警察学院吗?”
“不是的,我查过资料,早在十多年前的时候,汉警还不叫这个名字,最初的校名是汉西公安专科学校!”常秋话到这里便戛然而止,她脑海里的记忆正在一点点的浮现出来。
侯宛辰没有出声打扰,她清楚这是常秋在认真思考着某件事情。
“咿,我想起来了,孙院长之前的那一任院长好像就是姓高,不过名字我记不大清了!”常秋一拍手叫道。
她有一次开会的时候,看见被孙院长视作得意弟子的蔡文礼和他进行了一场激烈的争吵。
好像是因为那一年的经费和生额都被削减,让所有人都很生气,蔡文礼和孙院长争吵的时候,愤怒的吼了一句!
“如果是老院长在这里,他们没有一个人敢动咱们东西的!”
这句话就如一颗炸雷似的,骤然间全场寂静了下来,孙院长脸色难看的盯着蔡文礼,话几乎是从牙缝里一个字一个字的蹦出来!
“就是高院长在这里,他也改变不了上面的决定,还不会跟我似的现在这儿,听你们说这些鸡毛蒜皮的废话!”
那时候大概就是她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听到有位高院长一说,散会后她找了几个同事询问,大多数都是避而不谈,有个还友情提醒她,要注意安全,千万别引火上身!
这也让她意识到,真的有这么一位高姓院长,并且还是汉警的禁忌。
“你的意思是,这老太太的老公是你们学校的校长喽?”侯宛辰摒弃废话,直接抓住最核心的东西!
“前两任时候的校长,如果没猜错的话!”常秋自己也不是很确定,毕竟方才听的也只是老人的一面之词。
“那看来这诊所还可以常来嘛,说不定就能遇见熟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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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西警察学院附属医院。
蔡文礼正独自一个人走在楼梯上,秘书和警卫人员都让他留在了楼下。
如同那些大医院一样,汉警附属医院的五楼是专门设立的高级专用病房,配置都是一室一厅一卫,每个病房都有专门的医护人员进行负责。
蔡文礼走的很慢,接手汉警的这半个月以来,下面的老人需要安抚,新人敲打,上面的领导需要拉拢关系,偌大的学校,近万人的生存发展,重如泰山的担子就这么砸在了他的肩头。
委实是有些累啊!
他走到伸拉门前,推开门出去,映入眼帘的是一条幽长的走廊,地面上铺展着光滑洁白的瓷砖,两侧墙壁上挂着各式人物的画像,有扁鹊、华佗、南丁格尔等在医学史上作出伟大贡献的人。
几个穿着白色护士服的女护士围在走廊中间的一处地方,似乎是闲谈玩笑,时不时的捂嘴打闹。
蔡文礼没有太多关注,只是踱步到一间病房的门前,轻轻敲了敲门,接着推门而进。
最先看到的是一间客厅似的房间,南北长,东西窄,靠北侧放置着沙发茶几躺椅等东西,南侧的墙上安着一台液晶电视,两边还有不少桌椅。
值得他目光停留的只有这个房间里的两个正在下棋的老人!
蔡文礼慢慢走上前来,没有出声,站在那位背对自己的老人身后,默不作声的观看着他们的下棋!
下的不是围棋,是象棋,而且战况很焦灼,双方都有得失,他身前的这位老人棋盘上只剩下一车一炮一卒和老将,而对面的老人多一些,他还有两马一车外加两个兵,。
虽然双方势均力敌到这地步,但是了解真相的蔡文礼并不会惊讶,这二位几十年来的棋艺没有半分进步,臭棋篓子说的就是他们!
可就这两个棋艺臭的不能再臭的人,偏生还最喜欢下棋,还就愿意和彼此下棋。
蔡文礼对面的那位老人头发花白,脸上的老人斑深且多,拿起车棋往前横跨,压到了和对方将棋的相同方向,呵呵一笑道:“嘿嘿老民,承让了,这局我赢了!”
蔡文礼身前的这个老人略微年轻些,大约五十多岁,接近六十,须发茂密,听到头发花白的老人的话后,顿时一瞪眼,不服气道:“你哪只眼看到我输了,你又将不死我有什么用?”
说着他把将棋往上移了一步,避开了花白老人的车棋!
“呵,这有什么,你还是要死!”车棋跟着也向上移了一步。
“哎我又回来了了,怎么样?”被称呼为老民的老人得意的笑笑,打起了游击战!
蔡文礼在后面看着这两个老梆子跟个小孩似的,下个棋都能玩的这么尽兴,不免也有些无语。
好在花白头发的老人扬扬下巴,示意老民往后看,他才注意到蔡文礼来了。
“怎么,今天突然来这边是出什么事了吗?”
“那边,有人来了,想要见老师你一面!”蔡文礼上前一步,贴着老人耳边轻声道。
这个老人赫然正是孙益民,他怪异的看了蔡文礼一眼,看来那边派来的人地位不低,不然他这位弟子就已经把人给挡回去了,不必亲自跑过来一趟对他说。
“行,今天晚上和他见一面,也算有个了断!”孙益民很干脆,既然他要退,那就绝对不会有丝毫留恋。
“好,我会通知他们,安排好的。”蔡文礼点点头,他正要推出房间离开时,突然被孙益民给叫住了。
“等一下,老院长有话想跟你说,你先别急着走,搬个椅子坐这边,好好听下教导。”老人指着身旁的一个空处示意道。
蔡文礼没有料到会有这一出,愣了一下,随即淡然的搬了个马扎坐了过来。
头发花钱老人,也就是孙益民嘴里的老院长,祥和的笑笑,“别听你老师的瞎话,我可没有要教育你的意思,你已经是现在汉西警察学院的院长了,我们两个老东西哪有资格说教你啊?不过是想请你帮个忙,搞点药,不知道你能不能搞来?”
药?蔡文礼眉头皱紧,这可不是什么轻松的东西,国内对于这方面的监控十分严格,稍有不慎就可能万劫不复!
“不知道老院长想让我去搞的药是什么?咱们学校医院也没有吗?”
老院长摇摇头,叹道:“这个药目前还没有被国际上主流国家认可,咱们国家也是同样禁运的。”
蔡文礼听到禁运两个字时悚然一惊,这个意思是药国内没有,只有国外有,让他帮忙去搞,那岂不是?
“老院长,这是什么药物,没有可以替代的类似药品吗?”蔡文礼问的很慎重,这种事情会产生巨大的风险。
“这款药名字叫安格列,是西欧那边的一个制药巨头研发十多年的产品,主要针对人群是意识深度丧失,植物人、神经障碍患者这一类的人群,通过这个药可以刺激复苏他们的意识,对小高有一定的恢复作用。”孙益民在一旁帮忙解释道。
蔡文礼拧紧的眉头还是没有松下来,既然这样,那这个新药怎么没有通过国际药物的认证,想必也是存在一定的风险吧?
似乎是看出了蔡文礼的顾忌,老院长耐心的说道:“其实咱们这些外行都不清楚,他们搞医学的,其实复杂的很!”
事实上确实如此,一款新药的产生,需要从无到有的将它推导出来,需要投入十几亿的资金,需要从理论阶段构效关系的研究,到合成路线的规划,到制药工艺的开发,再到药代动力学和毒理学的验证,再到剂型的选择,最后把活生生的药做出来,而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头!
之后会是漫长的临床研究过程,根据临床反馈来不断的修改制药工艺,来完善药品。
然而依旧没有结束,新药的注册会是一个极其漫长的过程,光是注册材料就多达十多万页,审计注册时间数年以上是很正常的事情。
安格列这款新药研发成功不过半年,还没有完成临床研究,自然也无法在国际上发行出货!
老院长从一位朋友那里听说了这个药,顿时大喜过望,认为这是专门为他孙子研究的药物,十分迫切的想要得到一部分药来使用。
“不是老院长,这么说新药已经在注册审核中了,咱们等一等通过不就行了,资金不够的话我可以让财务给报销!”蔡文礼很不理解,为什么要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呢?
老院长脸色骤然变化,大片的老人斑更加斑驳灰暗,孙益民也不言不语,扭过头去,似乎不愿意看到这副场景!
“小蔡啊,人常说五十知天命,六十耳顺,我今年七十有一,你觉得我还能活多少年啊?”
十多年前他孙子出事的时候,他就一度难以承受,险些撒手人寰,可他实在放不下这孤儿寡母!
孙子的父母早已离世,老人俩把牙牙学语的孙子带大成人,就在孙儿已经成人自立的时候又遭到了这样的意外,让经历过一次白发人送黑发人的老人痛不欲生!
好在虽然受到了重创,但并没有死亡,而是成了植物人,保留着一口气,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老院长也正是因为孙儿还活着,他也得活着,靠着这个信念,才撑过了这么多年。
活着本身就是件艰难的事,而现在,终于要到他离开的时候了。
蔡文礼沉默,摘下挂在鼻梁上的墨镜,声音喑哑道:“您,觉得什么时候需要这个药?”
老院长轻轻一笑,伸手捏了个数!
蔡文礼点头,坚毅道:“您放心老院长,七天内我一定让人把药送到!”
“好好,那你们师徒欠我的人情一笔勾销,咱们谁也不欠谁了!”老人抚掌大笑。
孙益民和蔡文礼都没有说话,因为老院长说的没错,他们师徒俩确实欠着老院长一个天大的人情!
当年暗流涌动,多方势力介入插手争夺,最后却让孙益民摘了桃子,成了最大的受益者,并不是没有原因的!
那天晚上,他和师父孙益民正在小院里商议事情,忽然本应该在病房寸步不离的老院长敲门而进。
老院长和孙益民达成了一个约定,或者说是交易!
老院长手里有推荐权,他写了封信推荐孙益民接任院长的位置,而作为回报,孙益民一直要庇护他们,直到退休!
蔡文礼当时就坐在桌子一旁,亲眼见证着双方商议,达成,发誓这一连串行为,他这一派能够迅速崛起,和老师孙益民是汉警的院长有很大关系。
“好,那就这样定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