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河你说的没错,我大哥昨天确实来了,而我今天也确实回了侯府。”一口气说完没等苏星河回过神来,徐韶音风一般的狂奔朝着院子而去,苏星河微微错愕以后只能无奈的摊手直笑,等到他回了房间里,徐韶音已经静静坐在窗前目光悠然的望向窗外。
“音儿,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苏星河深深看着她的背影半晌,迈步一步一步走了过去,终于在窗口将那些纤弱的女人拥入怀中,下巴抵在她的头顶的秀发上,温声问道。
“星河,你知道吗?回来的路上我看到了我的二哥,路上那么多人?明明还那么黑,我就那样一眼看到了他,可是等到我追过去的时候他已经没了人影。”徐韶音的口吻中带着一丝不确定和无措,似乎有些事情让她有些紧张。
“你二哥?音儿你是说徐英智?”听到徐韶音如此说,苏星河微微愣怔过后又明白过来,只是把下巴又往上抬了抬这才缓缓说道。
“究竟是在哪儿看到的他?可能是他没有看到你吧。”对于徐英智的事情苏星河还是多少知道一点的,只是后来发生了太多事情,恰好在苏星河因为生病没有去安国侯府的那段时间徐韶音落水,等到他好了再去的时候只听说这位安国侯府的二公子从府中消失的无影无踪,任何人都找不到,万万没想到今晚音儿会说她看到了。
“就算他没有看到我,最起码既然回来了也应该回家看看吧。”徐韶音腾的一下从苏星河的怀中挣脱出来,站起身来急声说道,说完眼眶已经微微泛红。
“星河,你说他是不是还在怪我,如果当年我没有调皮没有从假山上摔落的话,他是不是就不会被父亲斥责,就不会离家出走了。”
徐韶音的眼中是满满的自责,虽然明眼人都能够看出来徐英智离开安国侯府的原因是同他的身世有关可是徐韶音这么多年一直钻在这个牛角尖里,不肯出来。
“星河,帮我去找找他好不好,他既然出现了那一定会在京城中的某个地方落脚,星河你帮我找找他好不好?”
“音儿,你就放心吧,我会的,我一定会帮你找到他的。”苏星河怀抱着怀中那此刻脆弱的不堪一击的女子,眼中满是疼惜,好不容易安抚着她睡下,苏星河取了被褥给她盖上,又将旁边的烛台往旁边放了放,这才放下帷幕转身走了出去。
今晚原本该晴雪守夜,只是暮云一直放心不下徐韶音便让晴雪回去了,而自己则斜靠着门框坐着,听到里面的脚步声急忙站起身来,苏星河示意他小声,然后二人缓步走到了房檐下这才停下脚步。
“暮云音儿说他今天瞧见了徐英智,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半天,沉了沉眸,苏星河肃声问道。
暮云见状急忙将晚上自家小姐如何着急离开马车,然后消失在人流,以及后来发生的事情全部都说了一遍。
“所以暮云你的意思是只有音儿一个人看到了徐英智,你们其他人没有看到对吗?”苏星河剑眉微蹙,目光盯着暮云,暮云微微点头。
“姑爷说的不错我和晴雪当时在马车上什么都没看到,等到找到小姐她已经哭成了一个泪人一般,直说看到了二公子。”
“既然如此,罢了,你先回去休息吧,今晚不用守夜了,一切有我在呢。”叹了口气,苏星河摆摆手示意暮云退下去。
然后朝着台阶的方向走了两步,不一会一阵微不可查的风声响过,一个身穿夜行衣的男子出现在苏星河的背后。
“公子。”
“去查查这位所谓的徐英智究竟是怎么情况?”苏星河冷声说道。
“可是没有画像什么都没有让小的怎么去查啊?”那黑衣人撇了撇嘴,随即将口巾扯下,一脸的为难不是别人正是苏星河的小跟班,子木。
“那就去客栈,**吧,挨家挨户的给我秘密查探最近可有什么生人出现在京城?”
“可是公子这会不会……”这边子木抱怨的话还未说出口,眼看着苏星河的眼睛仿佛冰冷的刀剑一般朝自己刺来,趁还没有被目光杀死,子木乖巧的应了一声,“好嘞您那!”脚尖一点,一个纵身消失在夜幕之中。
看到子木从眼前消失,苏星河这才收回目光重新望向远处的天际,徐英智的事情别人不知道他还是十分清楚的。
当初虽然说徐英智是从府中失踪的,而后来徐英勤出于歉意的缘故还是在暗地里找了几回,而作为徐英勤的好兄弟,苏星河自然也是参与其中。
当然苏星河宁愿他并没参与,因为这场所谓的失踪并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的简单,一个不到十岁的孩子因为接受不了自己的身世的真相,当时确实也选择了离家出走。
因为迷茫或许也更多是因为徐韶音所担忧的那些,因为身世变化而带来的巨大的心里变化,只是这个孩子终究还是把所有的事情想象的太美好了,外面也许有自由,有更多的可以藏匿自己矛盾心情的地方,但同时也伴随着无处不在的威胁,而徐英智离开安国侯府的当晚便意味着他没有了安全的保证。
当十五岁的徐英勤在手下人的带领下到达那个臭水沟的时候,苏星河当时也在,即便现在他也忘不了那个画面。
那是距离京郊不远处的一块麦地,旁边的一条水沟里发出阵阵恶臭,而平日里娇贵无比,同时又可爱至极的小少年就那样面朝下趴在水沟里,一动不动,身上穿的还是那一季府里新作的长袍,锦绣的面料在太阳光的照射下氤氲出别样的灿烂曲线,美好而静谧。
如果只是看背面大概没有人会觉得他是一个死人,当徐英勤一步一步走到男孩后面轻轻翻过身时,在场的所有人都沉默了,男童双眼死死的睁着,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而在胸口的地方则插着一个冰冷的匕首,上面的血迹已经干涸,只是在靠近水沟的地方还鲜艳殷红的十分热烈。
苏星河不记得那一刻他是什么表情,小时候他喜欢同徐韶音一起玩耍,而徐英智也常常跟在徐韶音的旁边,所以更多时候是他们四个人一起,徐英勤,徐英智,徐韶音还有他,眼睁睁看着那个熟悉的热情的少年躺在眼前。
苏星河那一刻唯有沉默,以他的岁数,以他的沉稳做不出泼妇一般的尖声厉叫,所以唯有沉默,然后是长久的沉默。
后来那名少年被徐英勤的手下找了个地方埋了,他们对所有人隐瞒着此事,如果不是徐韶音今日在街上看到那位徐英智的话,这一段记忆只怕会在苏星河的脑海中腐烂最后化为一个久远的故事。
只是此刻这个故事复活的如此诡异让苏星河的神经也忍不住绷紧了,是的,所有人知道徐英智已经死了,可是为何徐韶音会说看到徐英智了呢?那么只有两种可能,这位徐英智是故意出现的,要么就是这位徐英智只是一个疑似徐英智的人。
想明白了一切的苏星河回头看了一眼里间的方向,却没有迈步进去的打算,当初他和徐英勤选择隐瞒徐韶音此事是害怕她接受不了,如今看到徐韶音如此,他更加不敢进去,他怕他忍不住就把事情的真相说出来了。
可是,他不能,他不能说,只能等,等着子木的调查结果,其他的他什么都不能说。
依旧按照惯例,第二日醒来的时候苏星河已经不在身边了,睁开眼睛看着空荡荡的旁边,徐韶音微微愣怔以后披了外衣便从床榻上跳了下来,然后走到了窗口伸手打算推开窗棂。
“小姐,你先坐下,奴婢来。”就在这时闻声进来的晴雪急忙将手中的水盆放在一边,然后快步跑了过来从徐韶音的手中拿过支架推开窗棂,这才在徐韶音惊愕的表情里低着头往后退了一步。
“暮云呢?”徐韶音说不出此刻她心底里是一种怎样的情绪,回身环视了一眼四周,随口问道,“回少夫人的话,暮云姐姐去街上给您买报纸去了。”
徐韶音看了晴雪一眼,没有再说话,转身朝着水盆的方向而去,等到梳洗打扮完毕,吃早饭的时候,暮云小跑着从外面跑了进来,而她的手中则紧紧攥着一张报纸,在注意到她这个小动作时。
徐韶音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头,放下筷子,然后用手巾擦擦手,朝暮云招招手。
“拿过来。”暮云迟疑了片刻,飞快看了一眼低头吃饭的晴雪,晴雪对这一切浑然不觉,看到这一幕暮云这才将报纸递了过去,徐韶音越发的肯定心中的猜测,报纸接了过来没有立即看,而是随手拿着进了里间。
“暮云姐姐快吃饭吧,今天这粥熬的可香了。”晴雪热情招呼道,暮云看着笑脸的晴雪眼中闪过一抹复杂,虽然浮现一抹更加灿烂的笑容。
“真的吗?我也来尝尝是不是真的这么香。”
进了里间徐韶音将报纸放在桌子上,只是低头凝视着它却没有一点想要打开看的意思,虽然早就想到会是那种结果,而且也在心里告诉过自己无数次。
可是事情来临的这一刻徐韶音还是有些希望自己的猜测都是假的,所有的都是假的,那样的话,那个单纯的丫头应该就不会难过了吧。徐韶音犹豫不决,半天还是做了决定,将报纸锁进了抽屉里,然后神情如常的走出去。
暮云闻声回头看到徐韶音,没有说话,又极快的低下头同晴雪谈论今天的包子好不好吃。(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