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只几日,世上已千年,阮临湘在西山住了半个月,虽然心里还是时不时的抑郁一番,但身体状况已经好很多了,许兰陵经过前几次的惊吓,如今恨不能把她捧在手心里,一步也不叫多走。
眼见着阮临湘一天天好起来,便要闹着四处转转。许兰陵禁不住磨,答应带她去上香拜佛。西山风景好,佛寺多,而且地价贵,能在这买地建庄子的都是非富即贵,从庄子去拜佛也是极方便的,道路崎岖,也不用马车,小轿子抬着就上去了。
许兰陵可不放心阮临湘一个人坐轿子,便叫人将两个藤轿绑在一起,上面垂了帘幕下来,倒也轻便。
阮临湘坐了一会就嫌颠地慌,非要自己下来走。山间景致好,走走也无妨,两人且行且看,倒走了一大半的路。前面树木葱茏,隐约可见佛寺的飞檐,阮临湘觉得奇怪,道:“前面是个什么地方?”
许兰陵叫人去探了,原来是座小寺庙,名叫隐居寺,佛寺较小,隐藏在西山的崇山峻岭中也很少被人知道,因而冷冷清清的没什么人。
阮临湘笑道:“这寺的名儿也有趣,相请不如偶遇,这也是一番缘分,咱们就去隐居寺逛逛吧。”许兰陵双手扶着她不敢松手,生怕她走山路一个不小心摔了,听了这话温声道:“也好,你既然喜欢,咱们就去瞧瞧。”然后就叫人先去隐居寺打扫准备着。
二人走到隐居寺前,只见这寺门小小的,两旁站着两个小沙弥,见了许兰陵和阮临湘过来行了礼,叫了声阿弥陀佛,佛祖面前,纵然是皇帝也不敢摆谱的,两人依佛礼还了礼,其中一个小沙弥道:“两位施主请随我来,师傅已在里面恭候。”
随着小沙弥进去,只见三进院子均是小小巧巧的,到了大殿,阮临湘要拜佛,丫头们拿出了香品,阮临湘恭恭敬敬对着佛祖拜了几拜,便要上前上香,许兰陵见佛案较高,忙接过来道:“我来吧。”
说着接过香,也拜了几拜,插入香炉中。大殿里只摆了佛祖像,二人拜完了佛,跟着小沙弥绕进后室,进入一间禅房,小沙弥道:“师傅打坐参禅已经半个月了,期限未满,未能迎接二位,还请莫要怪罪。”说完行了礼,关门出去了。
阮临湘打量那位师傅,只见瘦瘦削削的,眉毛胡子花白,双目微合,眉头微皱,似乎在思考什么,两个人不敢打扰,便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喝茶歇息。
阮临湘轻声问:“这位师傅法号是什么,好生奇怪,他参禅半个月了,难道半个月都不吃不喝?”许兰陵笑道:“许是用了什么辟谷的法子,我看这位师傅不简单,咱们且等着就是了。”
二人又等了有一柱香的功夫,那位师傅才微微张开双目,叹道:“岁月如白隙,人生如梦啊。”说完才站起来向许兰陵行礼:“二位施主,才刚怠慢了,贫僧法号隐居,二位施主有礼。”
许兰陵还了礼,笑道:“哪里,听隐居师傅才刚的参悟,颇有收获,也算是一番机缘了。”隐居眸色微动,道:“看来施主也是有佛缘的,敢问施主有些什么收获?”
许兰陵哈哈大笑,道:“说有佛缘我可不敢当,不过是见隐居师傅为参悟一禅,竟能半月不吃不喝,看来是痴迷非常了,我是个凡夫俗子,对参禅没什么耐心,不过是对待红尘事和师傅有些略有所同罢了。”
隐居竟然一笑:“施主能想通这个也是不错的,多少人浑浑噩噩过一辈子,竟不知道何为活着,可怜呐。”又看向阮临湘:“夫人看起来是有了身孕?”
阮临湘笑道:“是啊,师傅会不会算命啊,能不能给我肚子里的孩子算一卦。”许兰陵道:“湘儿不得无礼,师傅是得道之人。”虽说是斥责,语气却十分温柔,无半点斥责之意。
隐居笑道:“无妨,我也是和施主有缘,算卦我是不会的,不如测字如何?”阮临湘高兴道:“好啊。”想了想道:“就测好字吧。”
隐居到书案前写下好一字,笑道:“施主的这个字选得好,想必儿女双全吧,女字在左,子在右,想必头一胎定是个女儿,接下来才是儿子,子女合起来为好,想必施主儿女必定事事如意,施主想测肚子里的孩子,未出之子,好去掉子是为女,这胎想必是个女儿,夫人看起来已有五个月身孕了,算起来孩子出生的时候正直开春,冰雪消融,万物复苏,乃是木命,木生万物,好哇,想必施主这一胎必要大富大贵的,逢凶化吉自不必说。”
阮临湘听得眉眼弯弯,笑道:“若真是灵验了,可真要来谢谢师傅。”隐居笑道:“不敢当,施主信手拈来是个好字,看来也是有福之人,有福之人不落无福之地,看来我这间小寺庙如今也沾了光了。”阮临湘笑着道了谢。
夫妻俩在隐居寺停留了一上午,观赏了些景致,中午就回去了。这一趟阮临湘着实感觉到了劳累,回去的路上只靠在许兰陵身上喊累,许兰陵吩咐人慢行,一路走一路给她捏肩按拿,阮临湘舒服的极想睡觉,许兰陵轻声道:“湘儿,你喜不喜欢女儿呀?”
阮临湘道:“当然喜欢了,隐居师傅说这一胎是个女儿,真希望是真的。”许兰陵笑道:“我也希望是个女儿,这样就可以把她捧在手心里,疼爱她,呵护她,绝不叫人欺负了去。”
阮临湘笑道:“万一跟阿意似的是个小魔王,你倒要担心别叫她欺负别人去。”许兰陵笑道:“怎么会,这世上只有一个阿意。”阮临湘知道,许兰陵喜欢女儿,阿意是他的嫡长女,在他心里的位子是无可取代的。
夫妻俩回到山庄,就听下人来报,说世子爷世子夫人,并大姑娘都来看夫人了,已经等了一上午了。阮临湘道:“这倒不巧,咱们刚出门,他们后脚就来了。”
知道阮临湘回来了,三个人都出来迎接,阿意埋怨道:“您也是的,怀着身孕呐,四处跑什么,好容易出来一回,倒白等了半天,您说,又去哪逛去了。”
阮临湘笑道:“去拜佛了。”梁青岚可不敢跟阿意似的这么跟阮临湘说话,笑道:“看起来婆婆的气色好了许多,这下也好了,早些回京,免得我们在家里担心。”
阮临湘笑道:“这庄子上景致好,也凉快,等过了夏天我再回去吧。”许兰陵道:“先进去说话吧,叫厨房准备了饭菜端过来,别误了吃饭的时辰。”丫头们应了跑去传话,阿意和梁青岚扶着阮临湘进里屋说话,阿尔则和许兰陵进了书房。许兰陵道:“京城出事了?”
阿尔道:“也就爹您不知道了,大皇子中毒了,现今还昏迷未醒,皇上动了怒,说要彻查,京城正乱着呢。”许兰陵不悦道:“京城出了事,更不能叫你娘回去,吓着了怎么办?”
阿尔道:“这事娘要是不回去还真不行,虽说中毒的是大皇子,可真正要毒害的却是阿思,您说,不回去行吗?”许兰陵吃了一惊:“这是怎么回事?”
阿尔道:“阿思回宫后着实有些叫人眼红,不知惹了谁,毒下在燕窝粥里,是阿思每日要吃的,正好大皇子来看她,顺手就把粥吃了,中了毒。
皇上估计是恼这个,您不知道估计是没敢跟您说,阿思在咱们家这么长时间什么事没有,回宫没多久就遭人毒害,他也不好意思见您。”
许兰陵盘算了一下,道:“你先回去,叫阿意先进宫瞧瞧,阿思既然没事就别告诉你娘了,免得担心,过两天我再回去,大皇子中毒的事必定会影响到立储的问题,皇后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你别淌这趟浑水。”
阿尔道:“我知道,蒋大人几次上门找我,都被我推辞了,看来他觉得您不在京城,就来拉拢我了。”许兰陵笑道:“除了立储的事,蒋大人也算是个正人君子,只是立储的事情咱们家不能沾,我们家已经位极人臣,更要小心,别触了霉头。”阿尔难得一笑:“爹放心,我有分寸。”
中毒的事到底没告诉阮临湘,阿意只和阮临湘说了京城的近况,阮临湘倒是惦记着曦儿,多问了两句,又问梁青岚有无好消息,梁青岚羞涩的摇摇头,阿意笑道:“娘也太心急了,阿尔成亲才多久,到时候有您抱孙子的时候。”
阮临湘也只是问问,又说起了隐居大师的一番话,阿意道:“若是个妹妹也好,跟阿思一样乖巧。”阮临湘听见阿思就有些伤感,道:“她回宫这段日子怎么样?过得好不好?宫里一切和家里都不一样,若是吃得睡得不好了,也没个人说去。”
又叮嘱阿意:“你也时常进宫瞧瞧去,阿思的心里话不好告诉别人,定会告诉你,她若有什么事,咱们也能帮一把,毕竟在咱们家这么长时间。”
阿意笑道:“我还能不知道?我去过两次,阿思一切都挺好,皇上好容易认回了女儿,疼还来不急的,公里的嫔妃,就连皇后也只有巴结讨好的份,阿思说她很好,就是担心你,前阵子听说你病了,还要来看看,被我劝住了,等您回去了,亲自去瞧瞧就是,免得两头牵挂。”
阿意这么一说,阮临湘到动了心思,道:“说起来是要回去一趟,你外祖母那边许久未去了,也不知她身体怎么样。”阿意道:“您要是回去,我这就叫人打点行李去,和我们一起回去,岂不方便?”
阮临湘想想也是,忙吩咐人打点行礼,那边许兰陵还不知道,这边行礼已经装了大半车了,许兰陵无法,只得答应回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