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真的么?"嘟着嘴还是有点不放心的问。
"娘亲不会骗曵曳的,快去吧!"说罢在他的小脸上轻轻落下一个吻,小人立刻破涕为笑,转过身子屁颠屁颠的跑开了。
"叶曳你个兔崽子今天我不把你剁了喂狼我就不叫毒三娘!"远处山谷穿来清晰可闻的回音,三师父这次可是动了真怒了。
"哼,老姑婆我才不怕你!"
"你这兔崽子你说什么?你敢再说一遍?"
"说就说,反正你打不过大爷爷,你个老姑婆!"
"还跑?我看你往哪里跑!"
"呜呜呜,美人婆婆,你放过我吧...你最好了...呜呜..."
我默默地听着这一大一小两个人的声音响彻山谷,心里不由得苦涩的一笑,对不起,对不起曵曳,娘亲不能给你幸福的生活,你只是娘亲复仇的一颗棋子而已,不要怪娘亲。
三年前的那个晚上,当四师傅帮我把完脉眼神复杂地告诉我是喜脉的时候我就觉得自己的世界崩塌了,山崩地裂的耻辱铺天盖地般地向我涌来。我已经不记得自己曾多少次举起藏红花熬成的猩红的堕胎药又把它有气无力的放下,肚子里面的是孽种,它是那个恶魔生命的延续,它是肮脏的邪恶的象征,我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
但是,肚子里面的小生命同时也是我的孩子啊!
我是他的娘亲啊!
在痛苦的考虑了三天三夜之后我终于决定留下肚子里面的孩子,但是,我会把他变成我复仇的一部分,把他变成我复仇最有力的一颗棋子。
宝宝,对不起,是娘亲无力保护你。
对不起...
我又不知道自己一个人在凉亭里面坐了多久,终于做了一个决定,既然三年之期快要到了,择日不如撞日,明天就下山吧,打定主意后不觉地心情轻松了许多,运起轻功向山下奔去。
"大爷爷还是你最好了,不像三婆婆那个老姑婆。"远远的就听到稚嫩的童声。
"兔崽子再说一遍?看我不拔了你的皮!"毒三娘气急败坏的尖叫。
"哈哈,是啊,大爷爷最疼爱曵曳的了,咱们不会给老姑婆欺负的。"声如洪钟。
"大哥你,你再惯着这兔崽子他就越发的没了规矩了!"咬牙切齿的声音。
我心里自是了然现在屋子里面是什么状况,微微一笑,轻轻的就推开了门。
之间大师傅悠哉游哉的半倚在盖着虎皮的太师椅上,脸色红润,嘴角含笑,银白色的鬓发和胡子在烛火的照耀下闪耀着温润的光泽;怀里则是躺着那得意洋洋的混世小魔王,红扑扑的小脸蛋上,一双水灵灵的大眼黑溜溜的转动着,仿佛正在思考着什么鬼点子似的;右边的毒三娘依然是美艳动人,穿一身红色大花长裙却丝毫不显得庸俗,反而衬托出皇后一般的雍容华贵,此时眼睛动也不动的盯着大师傅怀里的曵曳,恨得直咬牙;莫师傅则是事不关己一般的静静品这香茗,揭盖、吹气、小小品一口,动作之间仿佛清风流水一般的顺畅,看上去赏心悦目,一派居士的风格;四师傅则是依旧的一副老实巴交的样子,看到我进来了眼神里闪过一丝的欣喜,令我无可奈何的叹了一口气。
"弟子筱熏见过各位师傅。"我恭恭敬敬的行了一个礼。
"熏儿来啦,来,坐吧。"大师傅正了正身子,照旧满脸笑意地逗弄着怀里的曵曳。
"小妖女这么晚了什么事?"毒三娘收了我为徒弟之后一只还是喊我小妖女,我抗议了多少回她还是当作耳边风。其实她的人不坏,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我也就任她这么叫下去了。
"熏儿这次来有事和各位师傅商量。"
"什么事?"
"不知各位师傅还记得三年之期的约定么?"我平静地一一看过极为师傅。
之间他们此时手上的活全部停下来了,神色各异地看着我,不解、遗憾、惋惜、不舍的表情一一划过。
"熏儿可是觉得这三年来为师们待你不好?"
"师傅待熏儿视如己出。"
"可是觉得这里偏鄙,无法出人头地?"
"绿树村边合,青山郭外斜。熏儿很是喜爱骊山的一草一木。"
"那可是外面还有什么放不下的人和事情?"
"熏儿无父无母、只身一人,并无牵挂。"我心里暗暗一惊,过了一会儿才回答上来。
"熏儿,你抬头看着我。"极少听到大师傅如此正经语调。
我缓缓的抬起头,碰上了他那双仿佛可以把我看穿的眼睛,他一动不动的打量着我,眼神里充满了师傅的严厉、慈父的关爱,竟还含有一丝的惋惜,"你终究是没有放下。"
"熏儿听不懂大师傅的话。"难道他猜到了什么么,不可能,我的身世那么离奇,离奇到我自己都几乎不相信自己了,他怎么可能猜得到?
"哎,罢了罢了,我只说你一句,上一代的仇恨你可别牵扯到孩子身上去。"说完颇有深意的看了我一眼。
我听了心跳仿佛漏掉了一拍,如果说这个世上没有任何可以牵绊我的话,那么叶曳就是我心头的那一根刺,拔出来鲜血直流,留着终身痛苦。我看着那张稚气的小脸蛋,无时无刻不想到自己身上遭到的对待,这三年,每当练功筋疲力尽的时候;每当对着阵法图苦思冥想的时候;每当被毒虫啃噬的苦不堪言的时候;每当独自一人走进深山老林采草药的时候;每一次每一次我想放弃的时候,这张小脸就浮现在我的眼前,仿佛狠狠地抽了我一鞭子,让我忘不掉我的仇恨,让我继续的咬牙硬着头皮坚持下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