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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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并不是很稀罕的药,大内御药房怎会没有?

沉星不禁停下脚步,四处逡巡,心中更加狐疑,正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薄底皂靴的沉稳声响。这样的靴子,只有五品以上的文官才可以穿着,如同小顺子那样的内侍是不可能穿的,果然门外传来了小顺子刻意的大声的请安声:"给顾大人请安,顾大人这么晚了还来抓药?是哪位娘娘..."

"多嘴!开门。"好听的声音,微怒,却不掩温和。

"是,奴才这就找钥匙,给大人开门。"

沉星听见那声音,隐隐的耳熟,但也不容她再多想,四下一顾,一眼瞥见一个偌大的用来浸泡药酒的深缸,便立刻蹲下身来,将身隐在了缸后避影里,屏住呼吸。好在她身形消瘦,还藏的住。

过了好一会儿,门锁才在来人的催促声中打开,一个年轻的医官走了进来,一身墨绿色上好绸缎的宽袖袍子,身形瘦挑,长袖广服间颇有几分飘逸神采,因为较远,灯火又不明,看不清楚容貌,但是却叫人凭直觉就勾勒出清爽干净的线条。

好奇怪,这个人好像见过,沉星微微咬着唇,从记忆里搜寻这个人,可是并没有些头绪。

来人很熟稔的寻了几味药,然后放在案上研碎,用纸封裹好,对着灯沉吟片时,便向沉星这边来。那橐橐的脚步声渐近,沉星有些紧张的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想着万一藏不下去了的应对之法,却见那墨绿色的长袍微微一曳,便转向另一边,沉星这才注意到,在这间药房的深处安置着一尊佛龛,上面供的是药王菩萨。

难不成,拿了药还要拜拜菩萨?

沉星正觉得奇怪,却见他动作迅速的将药王菩萨的佛像转动了一下,佛龛内发出一声低响,接着向右转出半人高的黑洞来,墨绿袍子很快的隐了进去。

沉星瞅准了这个机会,便从藏身处出来,走到门边才要推门出来,门外再次传来了一个女子的声音,听声音,大概也就是二十五六岁,可这个年纪在宫女中已经算是年纪很大的了。

"谁在里面。"

"白梨姑姑,是顾太医。"

"哦。就是那个年轻清俊的后生,听说医术把李医政都摆了一道去,宸妃娘娘那里正要寻他要个方子。我进去找他。"

"哎...白梨姑姑..."

"怎么,我进去不得?你还敢拦着我?"

尖利的声音,听起来倒真像是公孙倩身边的人,那般跋扈。沉星不用想就知道小顺子估摸着是一头的汗,她藏在门后,默默的从袖子里取出一根银针,那是刚才顺手从橱子里拿来的,若是可能,她可以在那个叫白梨的宫女进来的第一时间,用银针将她刺昏。

然就在这个时候,身后一阵力道扫过来,沉星还没反应过来,右手手腕被扣了一下,银针落地,接着身体已经被从后抱了起来,风一般令人眼花缭乱的速度,直接将她塞在了佛龛之内,不容她动一下佛龛便被关上了,周围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黑暗之内又隐隐的透出一股幽浮的药香。

这里虽然黑,但是并不觉得憋闷,看来是有地方通出外面,沉星沉吟了一下,四下里触碰,方余的狭小空间,四面都是土壁,指尖下突然触及了些许坚硬,沉星用手轻轻的转动了一下,倏然两道钻孔一般的亮光射入,沉星揣度位置,这应该是药王菩萨的两只眼睛。沉星借着这亮光看外面,那位姓顾的太医面对着沉星的方向站着,从沉星的角度上隐约可以看到那渺茫的灯光下如白瓷般的面容,宽额方颔,眉目含笑,他侧旁站着的人倒是看不到面容只可见一身秋香色的袄裙。

"白梨姑娘,来找本官所为何事?"顾太医嘴角挂着轻笑,温和剔透如翠玉。

"顾太医,换个地方说话。"白梨收起咄咄逼人的气势,声音和缓带笑。

"不必了,白梨姑娘有什么话,只管吩咐就是了。"

"看来顾太医还是将宸妃娘娘当外人看。"

"白梨姑娘,这话从何说起?但是宸妃娘娘有懿旨,只管吩咐,下官无有不从。"

"宸妃娘娘倒是真的有句话要我和顾太医说说。顾太医在太医院已经有五年了吧。"

"是。"

"娘娘每常说起,都有个爱才惜才之心,只说若是庸碌之辈,倒也罢了,这宫里谁不知道顾太医的脉息大有超过李医政的势头。还只是个小小的医官。"白梨的语气里突然多了几分感叹和同情,"说起来,也都是之前纪氏逆臣带累了顾大人,所以久不得升迁。"

听见这句话,沉星心里一怔,一件一直被遗忘的事飞快的闪过眼前。那是十几年前,父亲从燕楚的边境救回来的一个小男孩,后来,父亲就将他随了军做了医童,再又被举荐入了太医院,可惜,当日太常寺卿投靠右相,与沉星的父亲不睦,以至于不得升迁。

难道,就是他?

没容沉星细想,就听见顾太医笑了笑道:"白梨姑娘来此,就是为了这件事?"

"当然不是。顾太医也是通透的人,我也不犯绕弯子,索性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了,今天顾太医给娘娘诊脉,定然也明白了些什么。"

"臣知道宸妃娘娘担心什么,臣在这宫里许多年,一定守口如瓶。"

"娘娘要的可不是大人守口如瓶。"

"哦?顾某愚钝,不知白梨姑娘何意。"顾太医轻轻抬头,他有着一双墨玉般温润的瞳,样貌不算极清俊,却看着让人觉得亲切。(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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