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夜还是如此,却又有不同,今日是宸妃入宫之日,听说册封典仪几可媲美封后。没有皇后,自然是由宸妃掌管凤印,这天晚上宫中又排宴,丝竹不断,一直延续到了夜半,那份热闹在幽月宫都依稀可辨,看得出来,皇上对这位宸妃娘娘有多么的重视和宠爱。
彼方喧嚣,这厢寥落。深院静,小庭空,断续寒砧断续风,无奈夜长人不寐,数声和月到帘栊。
沉星迎风立着,单衣薄裤,她却并没有觉得冷,依在廊下,吹起笛子。
墨痕忽然不安的躁动了几下,用尾巴噌了噌沉星。
"你听的懂吗。"沉星笑,停下竹笛摸着墨痕的脑袋。墨痕喵呜一声,仿佛是回应。
"那我再给你吹一曲。以前,我认识的一个人呢,喜欢这曲子,不过...那人已经死了..."沉星看着猫儿,眸中深暗无光,唇角却是挂着笑道:"管你能不能听懂,反正这一次是给你听的。"
一曲又起。笛声幽遏,清亮亮的音色浸透了寒气,回荡在满目的颓废之中,比往日更显得孤清。
沉星痴然的吹着曲子,望着寂寥的天空,这夜无星,夜雾由此显得更重,思绪在夜雾中也变得飘渺。
远山,近岭,漫天缀满星斗,风声萧然,依稀少年。
真好听。
你喜欢?
嗯。
师父不喜欢的,他说太悲伤了,怕我勾起旧疾来,不许我吹它。
音为心声,心里若是快活了,再悲伤的曲子也听不到悲伤,心里若是伤悼,便是再快活的音律,也都是哀音。
那你说,我现在是快活呢,还是悲伤呢?
有我在呢,你会悲伤么?
回忆由一个点延伸,一直到占据了整个思绪。
星儿,嫁给我好不好?我会用最美的花轿娶你过门。
不要。
那我保证,只会有你一个。
那也...
我第一次跟女孩子说这样的话,不要拒绝我,不要,我只要你答应...
眼前突然变得朦胧起来,最后一段音符终究无法再被强迫的溢出唇边,戛然而止。
不过经年,却已经仿佛是隔了几世。
那颗容易悸动的心,已经布满皱痕如同迟暮,誓言凿凿,终究只能属于少年的。唯一么?这是个太虚无的承诺,一颗已经垂暮的心不会相信这样的荒唐。
喵呜。
墨痕狠命的蹭着沉星,似乎急于告诉她什么。
沉星终于转过头来,神情已经恢复了平静,她将竹笛放回伸出手,墨痕一下子跃上她的手臂,惬意的叫着。
她身后的老梧桐树下站着一个人,影子被月色斜斜的切成峭拔的角度。
沉星摸着墨痕的脑袋,淡声道:"墨痕,这个时候,皇上是不该出现在这里,是么?"
她的话是对着猫儿说的,把某人彻底的忽略在视线之外。
"不该?"楚君焕慢慢的踱近前来,那份霸气与生俱来,在任何时候都可以收放的恰如其分:"就算是冷宫,也是朕的,朕想来就可以来。"
沉星不语,低头摸着猫儿。
楚君焕站在她身边,抬头看着无星无月的天空:"哪里来的竹笛,或者说,哪里来的竹节?"
"回皇上,捡的。"沉星淡声回道。
"捡的?"楚君焕看了她一眼,唇一勾,不再说什么。一时谁也没有开口,气氛冷到了极点,就这么无声无息的看天看夜色看萧冷的景致。
楚君焕终于调回冷冷的目光,在那只小猫儿身上顿了一下,声音就有些蔑然:"又养这些东西?"
沉星只是轻抚着猫儿,根本不理会他的话。
"朕在问话!"楚君焕忽然带着怒意迸出这么一句,毫无征兆的一转身,几乎要和沉星撞在一起。
"是。"沉星从容的向后退开一步,恭恭敬敬的跪下:"奴婢知罪。"
很久没有再听到声音,沉星微微抬了一下眼皮,只看到楚君焕垂着的指节有青筋在跳,于是扬了扬唇角,无声的冷笑。然而身体却突然被拎了起来。
楚君焕抓着她的肩头将她拉起在身前,比夜色犹深的瞳仁一发不可测,紧紧逼着她的眼睛。
怀里的墨痕见此忽而嗷的一声便扬起锋利爪子,挠向楚君焕。
"走开。"楚君焕烦躁的一震内力,墨痕便脱开沉星的手腕喵呜一声被震的飞起来,落在地上,它还想近前,全又被楚君焕一脚飞开,只好怯怯的在旁委屈却不甘的叫着。
沉星这下也恼了,死命的挣着他的手腕怒声道:"你跟一只猫过不去?它怎么知道你是皇帝!你干嘛踢它!"
她的怒气反而叫楚君焕松了手,他久久的看着那双清澈无染的眼眸,突然扯了一下唇角,说不上来是什么表情道:"你为了一只猫跟朕吵?"
沉星无言以对,刚要向墨痕招招手,却一下子被楚君焕箍紧在怀里,心下一惊,便有些抗拒:"你要做什么?"
楚君焕不答,强行扳过那张清艳迷人的素颜,消瘦,却更加动人,那双眼眸似有水光,勾魂摄魄,于是胸口莫名的一阵窒息,窒息里带着一丝震颤,酥酥痒痒的绕在心头,于是干脆肆无忌惮的吻向那小巧的唇瓣。
沉星怒极,狠命的抵着他的胸口,死死的挣着:"不,我...唔..."
终究是气力不及他,唇齿再次被他置于掌控之中,沉星失措的闭上眼睛。
他的吻一如既往的强势霸道,不给人丝毫喘息的机会,沉星并不配合,可他却异常的有耐心,只是一丝不苟的细密的舔着她的唇,温柔而坚定。(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