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在赶到茂城之前,楚君焕暗中遣人,快马返京,好像是去通知什么人,旁的杜铭也弄不清楚,只是知道皇上的严令,一定要用最快的速度返回。
想来,是和纪姑娘有关。
一切安定下来,仍然没有沉星的消息。
楚君焕在这里安营扎寨之后,也没有用膳,慢慢的沿着碎石戈壁漫无目的的走着。
荒凉北地,还是一片冬景,草根犹有冰雪未消,月色寥落的俯瞰着世间,将楚君焕的背影切至了落寞的角度。
本以为,只要这一仗剩了,就可以见到她,谁想,她再次消失。
那个淡衣素裳的女子,如同水中的倒影,每次将要触及,却又消失无踪。
她死了,她已经死了。贺兰祺嚣张的声音挟着风声突兀在耳边回旋。
不,她没死。朕不信。
星儿,朕不许你死,听到没有,朕不许你就这么离开朕,你是朕的女人,永世都是。
思念,一点一点的啃噬着,煎熬着。
他猛然拔出剑来,挥向一块岩石,剑落处,白光闪过,碎石飞溅开来。
他将剑狠狠的扎在地上,星儿,如果再找不到你,我就只有孤注一掷,踏平西凉。
他按着剑,干脆滑坐地上,一动不动。
楚君焕不知道在空地里坐了多久,直到一个散漫不羁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尊敬的楚皇陛下,恭喜完胜。哎呦呦,这是谁惹着你了,这儿坐着生闷气。"
楚君焕动也没动,嘴角轻轻斜起,语气漠然:"怎么,来送死的?"
一个黑影轻飘飘的落在楚君焕的身后:"你怎么不说我是来杀你的?"
楚君焕哼了一声,站起身来,斜睨了他一眼,从容的他身边擦身而过,那神情根本就是把楚翊炀当成摆设,懒得理睬。
一柄剑突然自身侧斜刺过来,楚君焕猛然站住,那剑就擦着他的甲胄险险的停了下来。
唰的一声,杜铭带着一干侍卫现身,纷纷剑出鞘,剑芒指向楚翊炀。
楚君焕抬眸看了他们一眼,杜铭一怔,利落的回剑归鞘,但看着楚翊炀的时候,仍然带着戒备。
楚君焕这才转过身来,楚翊炀也看着他。
"你真不怕我是来杀你。"
"如果你要杀朕,不会等到现在。"
气定神闲,单是这份胸襟、气量便已经令人自叹弗如。
楚翊炀盯着他半晌,手上猛然一动,似乎要刺出这一剑,突然哧的一声笑了出来,然后将剑收了回去,自嘲的摇头道:"知道么,从小我就嫉妒你,嫉妒你学什么都比我快,嫉妒你是命定的太子,就连南楚第一美人都聘给了你,所以我就总想着把你挤下来,想要把你有的都夺过来,可惜,还是败了一次又一次,父皇还真是没有选错人,跟你比,我真是输的一塌糊涂..."
"你这话的意思是..."楚君焕剑眉轻轻一敛,看着他。
"之前有个人问我,当皇帝有什么好的。今日西边旱,要操心,明日东面涝了也要费神,看似富有四海,操纵天下,却对自己都做不了主,日日寝食不安,防人刺杀,防人下毒,有天伦之乐不能享,喜怒哀乐都要锁在心里,想笑的时候要哭,想哭的时候却要笑的比谁都开心...人做到这份上,有什么意思...我当时没觉得怎样,过后一想,还真是这样,确实没意思的很。"楚翊炀说着,耸耸肩,一脸无奈的道:"还不如我散淡江湖,当个江湖霸主,想杀人就杀人,想放火就放火,不高兴了给皇帝添点堵来的痛快。"
"这话是谁说的?"楚君焕心里一动,星瞳紧盯着他。
"别这么看着我,我又不是个女人。"楚翊炀昂起脸来,看了他一眼道:"我有说是谁说的么?"
"你什么时候见过她的!"楚君焕不理会他的闪烁其词,继续咄咄的追问。
"谁?"
"别给朕装算!说!"楚君焕愠怒道。
"还要我说出来么。"
楚翊炀冷冷的丢出一句话来,于是楚君焕戚然,无言。
"我真不知道,你这么个人,又冷血又无情,整天一副僵尸脸,有什么值得她这么死心塌地的对你。能做的不能做的,她都为你做尽了。你呢,你怎么对她的?我想起来我都想杀了你,不为天下不为皇位,就为她一个人!"说到后来,楚翊炀语调抬高,看来是真的动了怒,接着他神情有些索然:"杀了你,又有什么用。"
楚君焕闻言仍是不语,半日方缓缓道:"她,在哪里?"
"不知道!"楚翊炀答的干脆。话音刚落,楚君焕的剑就噌的一声斜了过来:"你说不说!"
"我问你,你找到她,又怎样?你会怎么对她?"楚翊炀冷笑一时,接着又敛起笑容,声音微冷道:"你敢说你不是因为那点劳什子兵书阵图什么的?"
"这不用你管!她是朕的女人!"楚君焕臭着脸道。
"你的女人?笑话!她可是我没过门的妻!"楚翊炀分毫不让。
"青玉臂环,是母后替朕下的聘,是朕的,不是你的。"楚君焕冷冷的道。
楚翊炀语塞了一下,旋即笑了笑道:"我明白了,但愿,你能说到做到。可是我真不知道她在哪里..."
楚君焕冷冷的盯着他,眸底立时笼上一层冰冷的杀气。
楚翊炀这才话锋轻松的一转:"不过,我可以告诉你,她那个亲亲白师兄在哪里。"说着他的目光向更北的地方望去:"他的身份,你已经猜了个大概齐了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