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扫把星,没想到让你捡回一条命!”
钱嬷嬷脸冷下来,把药碗放在床沿,嫌恶的擦了擦手,说着,又横了一眼摇光,“在别院的时候待的好好的,非要接来洛州,谁要留在洛州?”
钱嬷嬷抬手,似乎想打摇光,可到一半想起来现在是在洛州赶忙将手放下了。
“你给我等着!别以为到了这里就是真小姐了!”
钱嬷嬷好笑的看了一眼门口,“你那个娘那么蠢,这府里的人果然也一个样的蠢,还真当老婆子我愿意侍候你这个小扫把星,要不是——”
话至一半,院子里脚步声响起,钱嬷嬷当即闭嘴把药碗端了起来,听着脚步声逼近,装作模样的吹了起来。
钱嬷嬷兀自装着,冷不防觉得侧脸上划过刀子般的寒芒,她转头,对上的却只是摇光木然没有生气的眸子,瞪了摇光一眼,钱嬷嬷转头笑看着进门的方茯苓,“夫人。”
说着站起身来,很是恭敬有礼。
方茯苓带着自己的贴身侍婢红袖进门来,红袖抱着一床锦被,方茯苓手中则拿着个香炉,“大夫说阿摇得多休息,我去拿了点安神的香给她点上。”
方茯苓让红袖将锦被放下,又点燃了香炉,跟着叹了口气,“这孩子吃了太多苦了,病也耽误了,楚王没管她,也没找人给她治病吧?”
钱嬷嬷也一脸的心疼,“五岁时候,那会儿王妃刚发现小姐不对,找人看了,说是没法治,后来王妃走了,王爷便也忘记了。”
方茯苓皱眉,“那可真是太不像话了!”
说着走到床边要接过钱嬷嬷手中药碗,钱嬷嬷见状忙摆手,“不敢劳烦夫人,在别院小姐每次吃饭喝药都是奴亲自照看的,只有这样小姐才会乖乖的,就让奴来吧。”
方茯苓看着钱嬷嬷心底一阵感叹,能十年如一日的照看个痴傻的小姑娘,可真是忠心的紧,“那好,我也怕她还不习惯我,那你喂她喝。”
钱嬷嬷忙应了,放下药碗坐到一旁去,动作小心的将摇光扶了起来,待半抱着,方才又端起药碗,用小勺子,一勺一勺的喂给摇光喝。
摇光虚软无力的被扶着,眉头微皱的喝药,她病了,病的很重,药是要吃的,可身后这个假模假样心肠歹毒的嬷嬷也不能饶恕。
摇光开始发觉到装作傻女的妙处。
没有人会防备一个傻女,如此,她便能轻而易举的看到每个人的真面目。
“这屋子是接阿摇的人送信来说已经上路了便开始收拾的,重新规制过,又添了好些家具,你知道她的性子,看看若是有哪处不好只管告诉我。”
方茯苓见钱嬷嬷果然喂的很好放下心来,转而去拿那床锦被,可她刚转身走出一步,身后却猛然传来“咣当”一声脆响,她当即惊讶转身!
“咳咳咳——”
床榻边,摇光半拧着身子剧烈的咳嗽,而钱嬷嬷的药碗滚下床,剩下的半碗药汤全洒在了床上,方茯苓一看摇光咳的撕心裂肺气都快没了,眼底怒色顿生。
“怎么回事——”
方茯苓快步上前,咳的快背过气的摇光却朝她伸出手来,方茯苓一把抱住摇光,看着惊慌失措的钱嬷嬷眉头紧紧的皱在了一起。
“怎么这么不小心,看把阿摇呛的!”
方茯苓抱着摇光轻抚她背脊,摇光瞬时靠着方茯苓,身子微颤好似十分畏怕,方茯苓察觉到她在发抖,看着钱嬷嬷的眼神更为狐疑了。
若真是日夜照顾亲昵忠心,怎会让阿摇如何畏怕?
钱嬷嬷回过神来,猛地跪倒在地,“夫人恕罪,刚才也不知小姐怎么了,一下子挑起了奴的手,奴这才没端稳,小姐……小姐一定是受惊过度了……”
方茯苓摸了摸摇光的手,“她的手明明一点力气都没有,还有,她又是怎么呛到了?”
钱嬷嬷快哭出来,“都是奴不好,奴心急小姐的病喂的急了,夫人恕罪。”
方茯苓看着钱嬷嬷真切的表情,想到这么多年的确是钱嬷嬷在摇光身边又有些犹豫,她是不是冤枉她了?这么想着,又低头看摇光,便见摇光仍然紧紧挨着她看都不看钱嬷嬷一眼,方茯苓心底疑窦不减,下颌微抬,“把这收拾了。”
钱嬷嬷当即起身收拾残局,一旁的红袖也来帮忙,方茯苓则转身让摇光躺下,仔细看摇光的眼神,低声道,“阿摇?阿摇不喜欢钱嬷嬷?”
摇光没应声,手却紧紧拉着方茯苓。
初初到一个陌生的地方,摇光依赖的不是和她一起这么多年的钱嬷嬷而是她这个舅母,方茯苓扫了一眼钱嬷嬷,心中打定了主意,“阿摇乖,阿摇要养病,得先睡觉,舅母守着阿摇,阿摇什么也不用害怕。”
摇光抬眸看方茯苓,眼神不自觉露出柔色来。
方茯苓只觉摇光听懂了,“乖阿摇,睡吧……”
摇光闭眸,被那药力击中,实在忍不住的沉沉入睡,意识消弭之前,依稀听见二人的话。
“你去歇着吧,给你单独安排了屋子,今晚我来守着。”
“不敢让夫人辛苦,这本该是奴——”
“让你去你就去吧,你也辛苦了。”
“那……多谢夫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