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颜的嘴角扯开笑意,一抹季凌阳熟悉的笑意。
她缓缓的退后一步,突然微微的欠身“王爷,你十年来的教诲水颜怎么敢忘?你十年的恩情,水颜又怎么能不还,但……”水颜的脸上出现了苍白,现在的她只是鱼肉任人宰割,而季凌阳搬出的十年恩情,十年教诲,她怎么会不去还?怎么敢不还?
“你只要记得就好,不要忘记当年是谁将你的父亲安葬,是谁让你在这十年丰衣足食。”季凌阳居高临下的望着,欠着身子的水颜,他知道从小就懂得文理道德的水颜,对于恩情,她看得比谁都重,再说他们十年的感情,水颜也不会拒绝他这个主子的要求。
“……水颜清楚的明白,谁才是自己的主子,水颜也更加的明白,我该对谁忠心。”水颜喃喃的开口,眼睛没有焦距的望着紧闭的窗户。
听了水颜的答话,季凌阳笑了,一种发至内心,一种欲望将成的笑了。
“水颜,你永远是我的好水颜,也是永远只会为我卖命的水颜。”季凌阳脸上的愁容和担心,早已消失,但他兴奋的眼里,却没有看见水颜脸上那抹从昨日开始,就没有消失的嘲笑,和眼里的讥讽。
“王爷,你十年的教诲和恩情,水颜丢了命也要完成,但王爷能答应水颜一件事情吗?”水颜欠着的身子没有站起来,脸上也只有诚恳。
“水颜的要求,我怎么会不答应。”季凌阳脸上的兴奋没有消失。
“如果有朝一日,王爷大权在握,王爷就让水颜出家,让水颜在佛门里过完一生。”水颜的声音里有着卑微,一种想祈求的卑微。
季凌阳愣了一下,他这次才清楚地的看见水颜眼里的落寞和讥讽,他迟疑了一下,虽然想开口,但最后还是缓缓的点了点头。
水颜扯开笑意“谢谢王爷恩准。”
水颜站直自己的身子,眼睛不在停留在季凌阳的身上,她没有迟疑的走进内屋,但她的手却在颤抖着,一种从心里发出的酸楚和寒冷的颤抖着。
水颜扶上房门,她沙哑的笑出了声,季凌阳给她的十年,当真的丰衣足食?当真的全是恩情?这十年里,她比谁都认真的学习杀人的技巧,当她的手被细丝划出血口的时候,这也是季凌阳给她的恩情?当她满身是毒,身体时寒时冷的时候,那也是季凌阳给她的丰衣足食?
这十年里,她把她的主子看得比谁都还重,看得比谁都还亲,可她的王爷,可曾把她当人看?
水颜收住自己的笑声,把东西一样样都收好,她明白季凌阳就是断定她不会背叛他,她就是不会出卖他,所以才这么放心,这么肯定的将她放到别人的床上,将她这般的转卖给他人。
但这次他赌赢了,她确实不会背叛他,也不会出卖他,如果和阎濮昊相比,她怎么会背叛季凌阳?怎么又会出卖他?
十年的感情,怎么是说恨就恨得起啊……
随后的几天里,一直铺天盖地的下着大雪,让阎濮昊准备启程的计划完全打败,他只好在千岁府上逗留了几天,再次启程的时候,已经快到年关。
启程的那日,水颜一身素衣,身上就穿着一件长袄子,连头上平时戴着的头饰都不曾再有,她的手上一直死死的拽着一罐土色的坛子,当所有的东西放上马车的时候,她手上抱着的坛子是怎么也不愿放下,让人一看见就有些哀伤。
季凌阳和阎濮昊说着毫无意义的客套话,水颜呆呆的站在雪地里,脸和鼻尖被冻得通红,但她的眼睛却怎么都不敢放到季凌阳的身上,她害怕自己的心,再次被纠结得疼痛。
郁骐站在水颜的面前,他张了张嘴,但却没有说出话语,直到很久才开口“你将老爹也带到南方去,老爹会习惯吗?”
郁骐的问话,让水颜的脸上再次出现了嘲笑,在这王府里,只有郁骐知道,放在水颜柜子上的罐子,是水颜爹的骨灰,十年前水颜并未安葬自己的老爹,因为她卖身的钱,只够还老爹欠下的药钱。
“老爹会习惯的,因为我在他的身边啊?”水颜把罐子更加的抱紧,仿佛有种依恋。
“在其它地方当奴婢,你要学会聪明,不要再像对季凌阳那样痴傻。”郁骐无奈的叹了口气。
水颜点了点头,但脸上的复杂却是郁骐不明白的。
阎濮昊转头,望着水颜手中的罐子,他的剑眉微蹙了一下,他缓步的走到水颜的面前。
“这么破旧的东西,难道你要带回府上?”
水颜抬头,脸上是不明白,难道她手中的坛子还坏了新主子的什么规矩?
“水颜很喜欢那坛子,阎兄就让她带走吧。”季凌阳连忙为水颜解围,其实他也不明白,水颜为何这般的在乎她手中的坛子。
阎濮昊的嘴角突然往上扬了扬,薄唇想说出什么话语,但最终也没有说出来,他转身的走上马车。
水颜抬头看了看面前的王府,十年里的记忆,如同戏曲一样,一片片的在她的脑子里闪过,但再多的记忆,都已经留不住什么,现在的她就这么的要离开了。
她上马车的时候,季凌阳的大掌拉住了她,水颜转身,似水的眼里,有了哀声。
“凡事自己要小心翼翼,不要处处逞强,如果你在那面闯了祸,我怕我以后不能保护你。”季凌阳脸上全是温柔,但他的话语只会酸痛了水颜的心。
我怕不能保护你?这话如此的耳熟,如此的让人感动,但这和十年前相比,只是笑话罢了。
当年她水颜会认为他是个好主子,会想着他或许能保护她,但……出卖,羞辱,他哪样没有给她?
“王爷保重,水颜走了。”水颜僵硬的开口,让自己的情绪不泄露她所有的心事。
季凌阳点了点头,看着水颜走进马车里。
在狭窄的车厢里,水颜看了看阎濮昊,然后选了个离门最近的窝在那里,她缓缓的叹了口气,不知道自己将怎么和他相处,面对他,她似乎总有些压抑和潜在的害怕。
“难道平日里,你也是这般的伺候王爷?把王爷放到一旁,然后不闻不问?”阎濮昊的手撑住自己的额头,脸上那抹让水颜胆寒的邪笑从未掩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