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司的销售旺季到来,高寒和玲达的婚期只好一推再推。
玲达知道了唐莞给高寒做助理,便开始坐立难安。自从那夜她窥探了高寒的心事,就对唐莞起了戒心。
唐莞天天跟在高寒身边,无疑是一枚重磅炸弹。谁知道他俩之间还藏着多少秘密?在玲达看来,解决这枚炸弹才是当务之急。
唐莞每次见到玲达都会热情地打个招呼,可是玲达这边却换了颜面,又疏淡又客气,还让人挑不出哪里出了问题。
唐莞一时间没扭过脑筋,只觉得别扭得不行。她有点纳闷儿,前几天还跟她一起挑选婚纱,才几天功夫,玲达怎么就生分成这样了呢?
其实别怪玲达,未来老公身边潜伏着一个致命情敌,恁谁也陪不出笑脸。
唐莞倒没有精力琢磨玲达,她的注意力全放在了左凡身上,可是自从那晚停车场爽约,左凡再也没有出现。
蓝堃项目结束,已经从康德撤出,这下子谁也不知道左凡所踪。
转眼间已是暮春节气,花枝凋零,草叶葳蕤,唐莞穿过半个城市,来到那间她唯一知道的吟风苑,没想到,敲了门,却被告知这里已经易了主。
她愕在庭院里,那些个琐花窗棂,盆栽海棠,院子里的石桌石凳,花树下的棋盘,都还在;只是那个人,再也不见了。
春光韶华短,海棠落了,蔷薇散了,这春天,开到这里,就算完了。
再次拿出手机,那个号码,无论如何拨打,传来的声音始终是:你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他与她再如何亲密,也不过是靠这一串号码维系。
号码丢了,人也就没了,除了这串号码,她没有任何办法找到左凡。
一阵风来,漫天纷飞的柳絮飘过,她赶忙转过头,眼泪掉落下来。
人生可不就是这样一场飘絮,去去留留,全凭着风的主意。
走在马路上,两边的楼房还是那样的高,身前身后还是那么多奔跑的汽车,上班的时候还是要乘座同一条地铁线,从站台走到公司依然是两百米,一切都是昨天的样子。可是,这个人像是平空消失了,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
他和她之间,原来只有这样少的交集。
有一日下了班,刚刚出了地铁,人挤得要命,唐莞想挣扎一下,可较不过这么一大群人,也懒得再挣扎,默默地任人潮挟了她往前走。忽然眼睛迷了一下,抬手擦拭的瞬间,她突然看到远处夕阳下的一个背影,中等的身材,翩翩的风衣,不是左凡是谁?
唐莞突然有了力气,拔脚就朝那个身影追去。一路上那么多人挡着她的路,她却不顾艰难险阻,一次次拨开身前的障碍,不顾路人的注目和怒视,惟有心里欢喜着,是左凡。
好不容易追上那个背影,她一把抓住他的手,紧紧地握住,生怕他再次逃开。
那个背景已然回身,满脸惊讶的看着这个姑娘,她握着他的手,脸上有惊喜,有错愕,有茫然和震惊,还有满眼睛的难以置信……握着他的手却仍然不肯松开。他明白,这个女孩是认错人了。
果然,还没等他开口,她就先松了他的手,抱歉道:“对不起,我认错人了。”
唐莞松开这个陌生人,一个人慢慢地走,绿色的衫子穿在她身上,本来葱葱郁郁的像棵小树,可惜过于纤瘦的身材,难免叫人觉得“西风凋碧树”。
她突然有点想尖叫,他怎么就可以这样?这样一声不响地就离开?忽然又想痛哭,他就这样离开了。
回到住所,跟孔德小雅说:“今日出地铁,遇上一个背影,平白叫我追出五百米。”
孔德小雅心疼,唐莞可真是思念过度了。这些日子,她眼睁睁看着唐莞瘦得尖刻:“糖糖,别跟自己过不去了,左凡走了就走了。别再想了。”
可是唐莞不死心,自个儿跟自个儿犯轴,第一千零一次问同一个问题:“小雅,你说,他到底去了哪里?就算分手,我也该得个准话儿吧?我也没有非缠他缠到底啊?”
小雅有些悲哀,为什么女人爱男人,总是爱得如此卑怯呢?
左凡离开的这么蹊跷,真是造孽。就好比两个人一起解题,明明谈了那么多思路,作了那么多假设,到最后该填写答案了,却没有笔。左凡就算不想跟唐莞交往,也该给她个明示吧。
“他……会不会是不想见我?躲着我?”唐莞那叫一个悲摧,先是周成,后是左凡,怎么自己碰上的男人一个比一个令人无语。
小雅说,“算了,糖糖,他也没说过要非你不娶,你也没说过要非他不嫁,你们谁也没跟谁保证过,你凭什么为了这个人不吃不喝?”她晃晃唐莞的胳膊,“就当是场柏拉图,啊!想开了!”
唐莞自嘲地笑笑,可真是一场柏拉图!
他说,他等她,这就是他的等。
一天、两天,一个月,两个月,始终没有左凡的消息,不过唐莞的情绪却慢慢平静下来,不再是一开始的心急如焚四处寻觅,也不是后来的遍寻无着迷茫失措,她是真的恢复元气了,正常的吃饭,正常的睡觉,正常地开玩笑,却再也不提左凡的名字。
孔德小雅想,大概终于失望。她也不敢再劝她去爱,本以为拿来练手的左凡,结果教她如此大伤元气。
唐莞有时候会回想那最后一个晚上,左凡在停车场是想跟她说些什么呢?可怎么也想不通,她曾经白痴地以为,那一天左凡要跟她表白什么呢。
好吧,就这样吧。男人靠得住,猪都会上树。反正,她不会再为谁去跳崖了。
“小雅……该不会有什么……意外发生吧?”唐莞理智一点的时候,突然这样问。
小雅心一沉,虽然她不赞同唐莞跟左凡在一起,不过,要是用这种方式让两个人分开,也确实是……相当残忍!
“唐唐……我帮你打听打听吧。”其实孔德小雅心里暗暗生疑,这么一个大活人,总不能平白无故就消失了吧?左凡的失踪恐怕跟周怡脱不了干系。
可是,周怡再怎么样,也不致左凡人间蒸发啊。
难道,宫倍耀知道了周怡不能生育,两个人出了状况,又把左凡扯了进去?
唉,事情真不是一般的乱!
小雅所谓的打听,就是找颜培显。
此刻她端起杯子里的咖啡,借机打量着对面的男人。
几个月不见,他瘦了不少,嘴角噙一丝若有若无的笑,眸如深潭,看不出一丝照影。
想起当日之事,她自觉受了屈辱,冲他摞下狠话,只身离开,不愿再跟他搅在一起。她就恨这些纨绔公子,仗着家世优越,视身边的女子如草芥。
颜培显的目光居高临下地掠过来,孔德小雅还是那副样子,一点都没变,眸光闪动,灵气四溢。
他第一次见孔德小雅的时候,她正和一群人讨论服装的设计元素,说着说着,她突然跳到椅子上,大声说,“我觉得判断一个职业女性所穿的服装,就等同于在评价、欣赏她的五官,而一个设计师在工作时,不仅是在设计一件衣服,更是在构画一个漂亮女人的脸。”
刚要经过的颜培显因此而顿足,拿出笔把这段话一字不差地记录下来。旁边的宫倍耀意味深长地一笑,说,阿显,我们公司的天才设计师孔德小雅,想不想认识她?
他毫不迟疑地点点头。随即说道,“我自然有办法认识她。你,不要曝露我的身份。”
真够搞笑的,混迹情场这么多年,多少女人为了他的身份迎合他,可只有她,因为他的身份离开他。
而他,偏偏对她动了心、破了功,自她走后,他一度沉迷酒色,过了一番天昏地暗的日子,可他从没给她打一个电话,这年头,谁离开谁不能活?
想起来那日她刚被告知他的身份,紧接着被他家老爷子指着鼻子骂,就算她因此受了些委屈可出了门她就把这些委屈如数还给了他,她可是一点亏都不肯吃,一点委屈都不肯受。她当时走的可真决绝,把他送的所有东西都扔出来掷他脸上。他想,她可真骄傲,不过,除了骄傲,恐怕还因为,她不够爱他罢。
不就是生一个孩子吗?
那时他也打定了主意,既然她不肯多爱他一点,他又凭什么对她死缠烂打呢?他颜培显,最不缺的就是女人。
他倒要看看,今天她约他是想做什么。
小雅只低了头拿着银匙搅咖啡,一双眸子闪啊闪,像是说了好多他看不懂的话。
“既然没有什么事情,我就回去了。”他激她开口。
她凝神看了看杯子里的咖啡,笑笑说,“嗯,没有事情就不可以请你喝杯咖啡吗?”
“你……”颜培显说不上话来。他本来打算忘了她,可她一句话就能让他缴械。
其实,她就是耍赖皮,偏偏他就拿她没办法。
“显,别致气,我跟你,都不是小孩子。做不了情人,那就做朋友。何况,设计圈子本身也不大,不管在哪里,我们少不了碰面。”小雅说的平静,右眼睛下面的那颗痣在光影里忽明忽暗。
他爱不爱她无所谓,有些事情是不好勉强的,他们已经结束了不是吗?她是能够为情生为情死的孔德小雅,爱起来地动山摇风云变色,可她就是学不会委曲求全。他是她的第一个男人,而她也以为她与他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没想到,爱情真是短命。
若不是为了唐莞,她也不想再趟他颜培显的浑水。
“小雅,即便当初我先隐瞒你不对,可是你真狠。”颜培显抽动一下嘴角。显得很无奈。
“不是所有的灰姑娘都想嫁入豪门的。周怡比我更适合宫家。”她随即把话题转到周怡身上。
“周怡?”颜培显哂笑一下,“她和阿耀已经分手了。”
“为什么?”原来周怡已经宫倍耀分手了,看来宫倍耀少不得已经知晓了周怡不能生育的事了。
“不清楚。”
“他们还有联系吗?”
“不知道。”
小雅想,线索断了。看来找颜培显来就是个失策。
“你找我来,就是为了问这个?”
“你以为是什么?”孔德小雅挑衅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