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福夫人也不是旁人,正是王舅母的嫡亲娘家嫂子,正三品的通政司通政使辛夫人。身材有些微胖,团团脸上带着亲切的笑容,银绣娘亲自陪着她进来,银绣忙见礼,屋子里又是乱了一通,大家互相见过礼,辛夫人就笑道:“时间也不早了,一会儿新郎官就要迎亲了,咱们现在开始吧。”
银绣娘自然是应了,银绣略带羞涩的坐于镜前,辛夫人打量着银绣叹道:“真是一个好模样,这要是梳了头,施了妆,只怕更令人移不开眼睛了。”
银绣垂了头不好接话,脸颊绯红,辛夫人抿嘴一笑,看着银绣乖巧的样子,那双水眸清澈莹透,看着就是一个让人很舒心的人,心里不由得暗赞奉国公夫人倒是个好眼光,没想到自己的小姑子还能有这样的一个侄女。
银绣听着辛夫人一边给自己梳头发,一边念叨着,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发齐眉,三梳儿孙满地……辛夫人的声音有一种令人安稳的感觉,银绣默默的看着铜镜里泛黄的铜镜里映照出的自己的容颜,没想到从电视上看到过的情景真的会发生在自己的身上,听着这传诵了千百年每一个新嫁娘几乎都会听到的一段话,心里那股子紧张慢慢的消弭了下去,缓缓的露出了一个笑容,不管前路有没有知己,她总会坚定的走下去。
乌黑的头发绾成髻窝在脑后,重重的凤冠压在头上,银绣只觉得脑袋一沉,脖子不由的往下缩了缩,就听到辛夫人笑道:“今天是要辛苦一些,新娘子的凤冠很漂亮。”
银绣娘看着女儿,默默的站在一旁,眼眶就有些湿润起来,再怎么舍不得,女儿终归是要出嫁的。
响亮热烈的鞭炮突然就响了起来,紧接着门口就涌进来很多人,四太太笑着说道:“来了来了,新郎官来了,新娘子准备好了没有?”
银绣眼前一花,还没等回过神来,就看着王玲跟韩菊芳已经四手牵平了大红的盖头罩了下来,顷刻间眼前一片发红,就听到门外传来了说笑声,隐隐的还能听得出是大堂兄刘子衍的声音吗,这才想起来大堂兄是要将自己背上花轿的,再怎么生疏的族人,这个时候也只有他们才能名正言顺的站在自己身边,银绣心里一阵默然,再讨厌这个家族,她始终是自己一生不能脱离的地方。
辛夫人给自己绞脸的时候手劲已经放轻了许多,可是大红的盖头罩下来带起一阵风的时候,脸上还有些生疼生疼的,眼泪就滚落下来,银绣娘一看到也忍不住的哽咽起来,走过来握着银绣的手,想要说什么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看到此情此景周围的人忙过来劝慰。与此同时刘子衍,刘子期正带了刘氏家族的一些人拦门,听到有人大喊道:“快关门,关门,答不对问题不许新郎官进来……”
因为这个小院子并不是很大,因此前院的动静这时隐隐地传了过来,屋子里的人被这一声比一声的高喊给带的忍不住的笑了起来,屋子里的气氛便缓和了些,就听到有人大声的喊道:“开门,开门,别误了良辰吉时。”
“要开门就要回答咱们的问题,答不对可不许进来!”
拦门是习俗,听着外面一问一答的颇为有趣,屋子里的人都忍不住的笑出声,也不知道哪个促狭鬼在外面闹腾,不过真的是热闹了很多,过了好一会子大门终于被敲开了,外面就有人喊道:“还没要开门的红包呢,哎呀,一群小兔崽子心一软就把人给放进来啦,再要可不容易了。”
居然有人拦门拦的忘记要红包,这也算是奇葩了,大家撑不住的笑起来,就连银绣都忍不住的弯起了嘴角,想起韩菊芳跟王玲今天来的时候给自己说的那句话,放心吧,保管妹妹出嫁的热热闹闹,想必她们费了不少心的,想到这里银绣心里微微一暖,不管出什么目的,这一刻心是暖的。
银绣出神间,就听到外面有孩子的欢呼声,原来赫连擎很是大方的撒了红包,气氛的越发的热烈起来,很快的刘子期就走了进来,银绣轻轻地伏在他的背上,喊了一声堂哥,刘子期爽快的应了一声,说道:“妹妹此去,一定要开开心心,幸幸福福,孝敬公婆,友爱妯娌,做一个贤惠的好儿媳,好妻子。”
银绣没想到刘子期居然会对自己说这样的话,本就暖暖的心,此刻便有急剧的跳动,低声应了,大颗的泪珠滚落下来,哭嫁哭嫁,一点错不得,银绣果然是哭着上的花轿。
隔着轿子,银绣正拿着帕子拭泪,就听到赫连擎大笑着跟众人告别,这一刻又恍恍惚惚的觉得不真实起来,隔着一道轿帘,他就在外面,心口却有些不安的跳动起来,真的要嫁给他了,从此后……萧郎便是路人,柳墨白也该成亲了吧……
银绣住的地方跟奉国公府所在的凤平街足足隔了四条大街,花轿走了两柱香的功夫才到了,从轿子安安稳稳的落地,大红的绸子从轿帘外塞进自己的手里,银绣就觉得自己放佛被人牵着的木偶一般,步步小心,不敢踏错一步生怕闹了笑话,隐隐约约的能感受到周围有好多的人,细碎又模糊的说话声不停的传来,银绣直觉的额头上都出了汗。
迈过撒的豆谷,跨过火盆,踏上传袋,跨过马鞍,在众人的笑声中拜完了天地,直到那一声送进洞房高高的传来,一颗紧提的心这才微微的放下,随即又听到了周围有大笑声传来:“新郎官要赶紧的出来敬酒啊……”
众人的哄笑声越来越烈,银绣只觉得心跳如擂鼓,没想到这里还有这样的人物,古代成亲的时候也能这样大声地说笑吗?她不知道,但是她能感受到这里的气氛是那么的欢快,那么的热烈,处处洋溢着快乐的音符,脸上就带了笑容。不管怎么样,总不希望自己的婚礼出现什么以外的插曲,徒增人的话柄。
被人扶着进了洞房,小心翼翼的坐在床边,紧接着赫连擎就在银绣的旁边坐下了,喜娘就拿起赫连擎的左衣襟压在了银绣的右衣襟上,表示男人要压女人一头。
银绣刚坐稳,就听到有许多的脚步声走了进来,还有细碎的说笑声,然后就有喜娘拿着一个红纸铺了的小簸箩,抓起里面的大红枣、栗子、花生在两人的身边伸手撒了开来,有不少都落在了银绣的嫁衣上,就有人笑道:“真是好福气,好福气,定能三年抱两个。”
话音一落,周围的人又笑了起来。撒帐的时候,新娘的衣裙接到的越多,就预示着得子越多,银绣的衣裳上落了许多,众人觉得是个好兆头,就连赫连擎瞧着身边的银绣也弯起了嘴角,只是遮着盖头看不到她的神色如何颇有些遗憾。
就有人嚷着掀盖头,喜娘就拿了如意称给赫连擎,银绣只觉得眼前一亮,眼眸微眯,盖头已经不翼而飞,就听到还是方才那声音又笑道:“哎哟,新娘子好俊的样貌,倒是让咱们觉得自己都人老珠黄了。”
“若你都说自己老了,我们可怎么办?”
银绣也不敢抬头,就听到赫连擎在一旁笑道:“先头说话的是三婶婶,后头说话的是二婶婶。”
银绣忙站起身给二人行礼,嘴里喊道:“二婶婶,三婶婶。”
“快坐下,快坐下,今儿个你最大,可是新娘子呢。”二夫人笑着说道,又拉了身边一个穿着柳黄色褙子的女孩说道:“这是你大妹妹赫连莹。”
银绣忙喊了一声:“莹妹妹。”
“见过嫂嫂。”赫连莹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
二夫人又拉过一个穿着樱桃红缠枝褙子的女孩笑道:“这是你三婶婶跟前的蕊丫头。”
赫连蕊同样跟银绣见过了礼,银绣喊了一声:“蕊妹妹。”
二夫人就笑着催着喜娘道:“赶紧的喝交杯酒,吃子孙饺子,外面还有人等着新郎官出去呢。”
二太太这么一说,喜娘就赶紧端上了子孙饺子,银绣知道这是习俗,拿起筷子夹起一个刚咬了半口,就听到窗户外面有个男孩子的声音就大声地喊道:“生不生?”
银绣憋红了一张脸,知道周围的人都在看着她,低低的应了一声:“生。”脸涨红的跟煮熟的虾一样,众人又笑了起来,就有人喊着:“我要去给大伯母报喜去。”
银绣这才知道躲在窗户外面的一定是二夫人或者是三夫人家的孩子,不经意的一转头,却撞进了赫连擎那一双漆黑油亮带着浓浓笑意的双眼,晕黄的灯光下,这双眼睛格外的幽深,一不留心就会坠了进去。
偏在这时就有人喊着端交杯酒上来,交杯酒还没端上来,外面就有人嚷着闹洞房来了,新房里越发的热闹起来,银绣却有些紧张起来,闹洞房?***(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