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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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来的人,是在我生命中消失已久的雷霆骏,依然冷峻、依然英伟,浑身散发的气息,仍然是那么的动人心魄。怪不得他的到来,会让全场哗然了。恐怕此时,所有女人的目光都已经被吸引过去了。

看向他的身边,窈窕玲珑的一个美女,却不是蒋美依。直觉上安安静静的,有点冷清的味道。

“不是说只是业内范围吗,怎么会有外人呢?”我低声问张铭阳。

他有些神秘:“是圈子里的聚会不假,但是老总将几家上市公司的高层邀请来,足以看出对你多么重视了。”

“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并不认同,新基是在个人投资者中发行,跟这些上市公司没什么关联吧。要说有瓜葛,也只是了解他们的运作情况,为投资决策起一个参考的作用,但那都是后话了。

“这位,在g市没人敢小视,盛世集团总裁雷霆骏,那可是处在云端的人物啊。”

看着铭阳梦幻般的表情,我不禁想,如果他知道,我曾经是这位处在云端的人物的前妻,不知会不会将刚喝下去的酒喷出来?

我背对着他们,不想这样面对面。我还没想好,用怎样的心情面对他。

“莫伊,快看!又一位重磅级人物出场了!要说这位,那可是g市的一个神话,短短三年,涉足众多领域,将家族企业带上了巅峰……”

我心中叫苦不迭,从他的叙述中,我已经猜出了来者何人。顺着他的指引,我看到一行四人,在大厅入口处闪亮登场。

欣然和陆子谦走在前面,脸上盛满了自信与雍容。欧凯睿挽着一个清秀淡雅的女孩,不苟言笑地从容步入。远距离的观望,依然如此的清晰,甚至他脸上一个细微的表情,我都清楚地感知着。

“莫伊,你怎么了?”铭阳扶着我在沙发上坐下,可能我的脸色不好,让他受到了惊吓。

“没什么,可能有些低血糖,休息一会儿就没事了。”我歉意地笑着安慰他。

可能重要人物已经悉数到场,老总开始讲话,无非是什么感谢之类的说辞,具体的我也没听进去,现在我的心情,已经不能简单地用心烦意乱来形容了。

“莫伊,老总已经在招呼了,我们过去吧!”张铭阳站起来,看着那边提醒我。我为难极了,但已是骑虎难下,该面对的,永远无法逃避。于是,硬着头皮同他并肩走向那边。

有人已经向这里张望,我目不斜视,但还是清晰地感觉到了,有两道目光自不同的方向,齐齐向我直射过来。甚至,我好像听到了欣然在惊喜地叫我的名字。

沉淀了一下心情,用一抹淡笑掩盖我此刻的心情。老总向周围的人介绍着我,我则保持着优雅的姿态,波澜不惊地对每一个人点头示意。当面对那两个已经目瞪口呆的人时,我竭力秉持着良好的仪容,不让自己有一丝的失态出现。

雷霆骏有些不相信的神情,久久不能散去。欧凯睿,眼神愈加深邃,那么沉重地落在我的身上,很长时间不能移开。

“真是没想到,莫伊!我们又见面了!”雷霆骏的声音里掩饰不住的兴奋,我心中因他的情绪,涌起了一丝感动。再度相逢,我们之间似乎多了些莫名的东西,没有冷漠、没有纠缠,类似于亲情……

“你好吗?”我看向他,轻声问道,不想给张铭阳沉重打击,所以我尽量用最淡然的态度。

“你们认识?”张铭阳还是惊诧得不得了,刚才在我面前夸夸其谈,殊不知在班门弄斧。呵,他的表情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

“莫伊!”欣然从后面走上前来,惊喜地拉住了我。

“欣然姐,你好吗?”我的眼角有些湿润,千方百计想要避开的人,没想到今天齐聚在这里了,几乎一个都不少,看来,老天真会安排。

“莫伊,这么久都不联系我,你可真狠心!”欣然霸道地将我拉到一边,开始埋怨,“我们都很想你,你却决绝地没有一点消息。”

“我其实没有一刻忘了你们的,不联系,只是想要让自己坚强些。我怕听到你们的声音,会忍不住立刻回来。”

欣然向人群中望了一眼,隐隐惋惜叹道:“天涯相隔,真是受苦了……”

我不觉顺着她的视线望去,撞上了一对漆黑发亮的眼眸,那里面有痛苦、有痴迷,更有着释然。从头至尾,他没有说一句话,就这么深深地望着我。我心中能够理解他,现在的我们,是不太适合有过多的交集。身处舆论的风口浪尖,他应该避嫌才是,毕竟,他要为婚姻负责。

“莫伊,跟我说实话,你结婚了没?”欣然还是那么直爽,一点都不拐弯抹角。

“我……还没。”

她的目光有些严厉起来,弄得我摸不着头脑。没有结婚,不至于让她如此生气啊。

“那你跟我说,你怎么会有孩子?”她言辞犀利得,让我没有准备,更让我招架不住。她怎么知道我有孩子的?记得当初我告诉她,那个孩子已经被我打掉了啊。

“你怎么知道……”我喏喏地看着她,有些底气不足。

“世界这么小,你以为能瞒得了多久?你儿子是不是在XX幼儿园?”

原来如此,想必是我接送贝贝的时候,被他们看到了也说不定。那不是等于说,欧凯睿已经见过了贝贝?

“欣然姐,孩子是我……在美国的男朋友的,因为分手之后才发现怀孕了,所以,现在一直由我抚养。”撒这个谎,我透支了所有的力气,心头,也几近悲凉。

她眼里闪过难受的神情,尴尬出现在我们之间,不约而同,我们都有些沉默。

“莫伊,不管怎样,我都希望你幸福。”她说得很真心,我也相信她是真心的,于是,缓缓地点点头。

“两位女士,我能插个话吗?”雷霆骏绅士般地站在我们面前,看得出他有话要对我说,于是等不及地打断我们的谈话了。

“当然,请便!莫伊,改时间我们出来吃个饭。”我点头应允,并一直目送她走回原来的位置。

“莫伊,我觉得我们应该谈谈。”他的语气很肯定,一点都不像在征询我的意见,远处他带来的女伴,不时地在向这里张望。

“把女伴扔在一边,似乎不太礼貌。”我笑着说,面对他,我已经不再那么纠结难受了,感觉像老朋友一样,很随意。

“没事。”他也向远处望了望,语气简短而笃定。

我随他步出了大厅,缓缓走在狭长的走廊,尽头是一处幽静的所在。

“伯母……还好吗?”这个称呼,我叫的并不顺畅,虽然事实上理应如此。

他苦笑,今时今日,涉及到过去的人和事,似乎徒留尴尬了。

“还好。只是人老的,就爱唠叨一些陈年旧事。”

“你……怎么没跟蒋美依在一起?”这是今晚见到他之后,一直缠绕在心头的问题。当年蒋美依用那么决绝的手段,终于拉回了他渐行渐远的脚步,所以我认为,站在他身边的,应该是她。

“依依,不在国内。两年前,她去了新西兰。”他的声音听不出是怎样的心情,太过于云淡风轻了。

“经过马尔代夫那一幕,你们居然……没有在一起?”我有些不能相信,蒋美依宁可死,也不放开他,又怎么会离开呢?

“嗯,依依……现在跟耀庭在一起。或许,他们早就应该在一起。”

意料之外,又好像情理之中。如果不是当年蒋耀庭对我说过那番话,我现在一定被打倒了。

有几十秒的沉默,心中有些悲哀泛滥起来。“蒋美依也是个可怜的人,不能做母亲,而且,到头来,所爱的人也失去了。”我不知道该为雷霆骏惋惜,还是为蒋美依不平。

“其实这样的结局未尝不好,至少,有爱她的人陪在身边。”他声音低沉,异常的凝重。

无需再多问,一切其实再浅显不过了。看似很短的距离,也许需要一辈子的跋涉,也不能确定到达。

“莫伊,你现在的生活呢?”他转过脸,目光闪烁地看向我。

“我很好啊。生活很惬意,也很简单,有儿子陪着我,再苦也觉得甜。”我笑了笑,仰头望向夜空中璀璨的星星,这时候,我好想可爱的儿子,他已经睡了吧?我的嘴角不住地上扬。

“你有孩子了?”他很吃惊,这个消息让他有些接受不了。

“嗯,已经三岁了,是个男孩。”

霎时,那张俊颜被落寞和惆怅覆盖了,眼里满满的嫉妒和不甘心。曾经他娶我的初衷就是为了孩子,但老天不成全,一年的时间,我的肚子毫无动静。越是期盼的事情,往往越是无法得到,有一段时间,我甚至认为自己不具备做母亲的能力。

也许这是命中注定了的,不能携手白头的人,终究没有这个缘分。

但是,欧凯睿呢,不是同样无缘吗?

“他的爸爸……”后面的话,他还是没有说出口,但我明白他想问的是什么。

“他爸爸在美国。”我平淡地说着,把这个谎言进行到底。在如此纷杂的关系中,真相,还是深埋在心底比较好。

“这有些不像你的性格,在我看来,你是不会轻易地接受另外的感情的。”他的眼神很亮,很有穿透力,像要看穿我的每一个想法。

“人是会变的,尤其在逆境中,会贪恋一些东西,比如温暖。”我笑了一下,移开了目光。

余光感觉他在注视我,下一秒,他有力的臂膀将我揽入怀中,大手不停地摩挲着我的头发。我下意识地挣扎了一下,便不动了。因为,那坚硬的胸腔中的结实心跳,使我的心瞬间平静下来,似乎找到了久违的亲人般心安,如释重负。

“莫伊!如果……人能够在最初的时候,多些理解与宽容,那该多好!”有些颤抖的声音,如许的悲凉与伤怀,我知道他是在缅怀逝去的一切,但已无力改变什么。

“是!这是成长必须付出的代价,每个人都无法逃避。”伤痛浇灌下的成熟,才弥足珍贵。

走廊的那端,一个娇俏的身影在犹疑、踯躅。我离开了他的怀抱,才感觉,刚才的举动个很有可能成为一个大绯闻。

“无意中是别人手上,有时真是难以避免。”煞有介事地叹了一口气,示意他想那边看过去。他果然神情一窒,眸光有些暗色了。

我读懂了他那深潭里面流露的意义,心中不觉有些畅快。

“很不错,气质让我觉得熟悉。”这个女孩,不知为什么让我觉得亲切,我能肯定,以前并未见过。

“冷清、淡然,难道你看不出来像谁吗?”他有些戏谑的表情,让我恍然醒悟,不由晕开了一抹淡笑,怪不得会有那种感觉,原来,一直是为我拥有的。

那个在远处踌躇不停的身影,因我们同时的注视,而渐渐走近。

果然是个清秀端庄的佳人,气质绝对的干净,眼神中没有时下女孩的急功近利,当真是一派的淡泊与安然。

“你好!”我淡笑着问候:“我是莫伊,雷总裁的……朋友。”

她并不局促地礼貌点头,表情也是淡淡的。只是,我敏锐地感觉到,她的眼里,惊讶之后被一抹黯然笼罩。瞬息之间的变化,让她看起来,落寞了许多。

“我叫韩伊雯,是雷总裁的秘书。”她的声音很好听,但是不够欢快,显然,她心中被某些事情纠结着。

名字中,居然也有个伊字,我不禁怀疑,雷霆骏是不是天生有“伊字”情结。

“我有些不舒服,可不可以先离开?”她声音很小地征求他的意见,但是,哀怨却是非常明显地流露着。说实话,雷霆骏今晚确实有些冷落她,作为女伴,被冷落在一边,真不是件舒服的事。

“怎么了?是不是没吃晚饭的原因?”看的出,雷霆骏挺关心她的,因为下意识的反应,最为真实。

“可能吧,所以我想先回去。”这个女孩有一种内敛的气质,纵然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表情上依旧淡定,不可否认,跟我有些相像。

“等我打个招呼,就送你回去。”雷霆骏转过头又对我说:“莫伊,改天我们再约。”

我颔首答应,目送他们的身影渐渐离去,经过岁月的洗礼,有些事已经改变了。这让给我悬着的心,稍稍有一点放下。

这样的结局,也许是最好的了。各得其所,不再纠缠于往事,毕竟每个人都要向前看的,不是吗?

静静地吹了一会儿风,刚刚喝下的酒,开始有些上头。

“莫伊,我不知道,原来你的背景这样深厚。”张铭阳调侃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也许,我真的让他始料不及了。

“铭阳,我不是有意要隐瞒的,实在是觉得没有必要,那都是过去的事了。”我不免带着些许的歉意,因为他一直都是真心待我的。

“不用抱歉,那都是你的隐私,按理说我无权过问的。”他赶紧撇清,一脸的超然,很君子的模样。

我扑哧一下笑出了声,他就是这样好玩的一个人,时刻做出对一些小心思不屑一顾的样子。

“出来时间久了,有些不礼貌,我们进去吧。”

大厅里,已经三五成群地开始高谈阔论。欣然、陆子谦在一群人中间,显得兴致勃勃。不自觉地,目光在找寻那个有些冷漠的人,却失望了。他也走了吗?不然那么夺目的身影,我不会看不到。

心中涌起苦涩,也许他是正确的,相见而保持距离,就不会造成困扰,对任何人如是。

但是,那种意境却在瞬间黯淡无光。美好的事物随风而去,留下的,恐怕就是此时的怅然若失吧。

忽然失去了继续逗留的兴致,明明知道今天的场合,最不适宜早退的就是我,但是我还是想任性一回。

“铭阳,我的头好晕,所以我想走了。”

“这……好吧,待会儿我向老板解释,你一个人开车小心。”

“好的,谢谢你了,铭阳。”

马路上,我将车开得很慢,虽然那一点酒精不至于影响我的神志,但一切从安全考虑,还是稳妥一些为好。

公寓前面的露天停车场,我下了车,微醺的感觉弥漫了我的大脑,真是岁月无情,我越来越不胜酒力了。

突然听到了一声急刹车,接着,我的整个身体,就卷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来不及思索,那一股清新的气息、独一无二的触感,就进入了我的各路感官系统。灼热的气息喷洒在我的耳边,颈项上,只觉得,那呼吸越来越急促。

一时间,我贪恋不已,那气息、那温暖,都让我不想释手,贪心地想,就一会儿,我就要一会儿!

直到,有些温凉的唇开始在我的耳廓周围游移,我猛然惊醒,慌乱但坚定地推开了他!我看到,他璀璨如星子的双眸带着疑惑,一眨不眨地望着我。

我虚弱地笑了,双眸盛满了无奈:“好久不见了!你还好吗?”其实,这样的问候没什么实在的意义,只是苦于找不到更好的方式,来作为开场白。

他深深地望着我,眼里闪过渴望,热烈得几乎灼烫了我的眼睛。

“莫伊……你总算回来了!”

这话什么意思,好像他每时每刻都在期盼着一样。身为已婚男人,我不知道这样的痴情应该褒奖还是应该鄙视。

“回来了,意味着我可以面对。”无论是过去的,还是将来的,意味着我已足够坚强。

“你住这里?”他看了看周围的环境,“不请我上去坐坐?”

“有些晚了,不太方便。”想也没想,我开口拒绝。不只是不方便,而是不能让他看到贝贝的存在。只要我在这个城市,永久地瞒下去不太可能,但是,现在我想的是,能瞒一天是一天。

“那就去我那里,我们……有必要谈谈。”他很坚持,但我觉得极为不妥。深更半夜,顶着已婚的身份,怎样都不合适的。

“我们……已经失去这个自由和权利了!”这句话,真正让我感到了悲哀,也让他眼中的那一丝亮色,瞬间黯淡下去。我的话,敲醒了他。

“为什么这么说?”浑厚的嗓音有些沙哑,却是在极力地压抑着情绪。他怎么还不明白,早在他结婚那天,我和他之间的一切,都已经终结了。

“你……女儿很可爱!”我凄然一笑,比哭还要难看的表情。想做得漂亮一些,洒脱一些,终于还是不够那个功力。

“女儿?”英俊的脸上闪过茫然之色,似乎不太明白我的话,错愕之中,他的眼神开始探究起来。

我维持着淡然,心中的汹涌不住地向上翻滚,我快要无力控制了。

“所以,我们还是保持距离为好,对所有人都公平些。”深深地望了他一眼,我向大厦里走去,因为我怕下一刻,会脆弱地暴露所有的伤心,已经不能再有牵扯,何必要将无助的一面展现呢。

才走了几步,我就被他大力地扯住:“你说的话我不明白!莫伊,不管怎样,你都应该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你不能这么武断地下了结论!”

我推开他,眼睛有些湿润,都是些无谓的争执,现实已经断了所有的路,即使争出了谁是谁非,又有什么用呢!

“结束的,就让它永远地结束吧!”然后,我大步向里面跑去,直到进了电梯,在四壁的镜子上,我才发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

原来,我最脆弱的那根神经,仍然维系在他身上……(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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