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又说回来,地宫这边的情势也是相当紧张。
桀王墓在轰然倒塌的那一刻,梁筵之拽着死活要进去就红凑的怜儿从一条岌岌可危的墓道里跑了出来。怜儿泪水涟涟,两目无神,小脸儿灰败难看:“红凑姐姐救了我一命,我离她那般的近,都——”说道最后竟是掩面哭了起来。
梁筵之只好耐着性子哄道:“好怜儿,你红凑姐姐真的没事,我看见她一个人走了的,”
“你骗人,”怜儿满脸泪水,好生的楚楚可怜,梁筵之心中一动,揽过她瘦削的肩,“志气啊我是哄骗与你,但是现在不会,以后也不会了,你说好吗?我们在一起,我到哪里都把你带上,”
怜儿眼睛一亮,“真的?”终还是选择信了他,梁筵之低头思忖了半响:“但是我有要求,”怜儿心中一紧,以为又是什么变故。梁筵之感觉到臂弯中她的身子的紧绷,忙把她揽的更近些:“只是要委屈你,有他人在的时候,你必须装成哑巴,不能开口言语,”若是被人知晓怜儿来历,最后还是难逃一死。唯有此法。怜儿咬住了嘴唇,默默的点了点头。挣脱开了梁筵之的怀抱,低头跟在了他的后面。
两个人一前一后的离了桀王墓,梁筵之心中的失望就别提了,原本他是想和怜儿从中取出些珠宝等物,现在却成了泡影,要想从这坍塌的桀王墓下取宝,难比登天。
他彼时心里还有些疑惑,自己对怜儿到底是什么样的情感,他自己也是懵懂不知,只知不会放手,只知不会任人取走卿卿性命。
从小学的就是机关算计,择明主,忠一君,从未曾想过会留那样一个娇若女子在自己的身侧,只因不舍。
他和梁筵盛两个是不死不休之局,即使亲生兄弟,现在已经成为死结,现在洛国北方尽落你主之手,若我主不能掌控洛国之南,我就把他送给洛夜,看谁难受。
当下主意打定,便改了方向,怜儿跟在其后,微微有些愕然,还是跟了过去,
“怜儿,怜儿。你没事,真好-”凤浅浅自动忽略了梁筵之,怜儿笑着摇头,眼里也是泪花。凤浅浅只当怜儿彻底失了声,“怜儿,你们怎么逃掉的?”凤浅浅着急忙活的问到。忽然想起怜儿声带已毁,这才看向那个讨厌的家伙,说真真的,凤浅浅真的不待见这个人,长相也是个妖孽,偏偏一个大男人还是劳什子鬼唱,想起一个男人发出那么恶心的声音,哎哟——凤浅浅不禁就满身的鸡皮疙瘩。
梁筵之却是并没有看向凤浅浅,而是看向了她身后的那个面具男子,早就听闻传言,平王容貌尽毁,可今见了他的暗色面具,非但没有觉得突兀难看,还更有一种风范。
“平王——”梁筵之迎头看向那冒出森然冷意的男子,不惊不惧,“阁下好生面熟。”洛夜的声音冷冷的,看见他的阿浅认识的陌生男子一个个都比他现在的模样好上千倍,他心底的冷意斐然。
“这就是那个心狠手辣的梁筵之,把怜儿妹妹活葬的那个。”凤浅浅气哼哼的拽着洛夜的袖口。最不喜欢这个家伙那张什么时候都是平淡无波的脸。恨不得冲上去把他按到,用她的芊芊小脚,在他的臭脸上踩啊踩啊,碾啊碾啊。把五官踩到后脑勺也不解气,只是——怜儿原谅了他,这个呆怜儿,“怜儿,走,我给你介绍相公。”凤浅浅把怜儿的手一拉,怜儿苦兮兮的看向了梁筵之。
梁筵之面上现出了安抚的笑意来:“去吧,平王不会把我如何。”竟是笃定无比。
凤浅浅一边拉走怜儿,一边气狠狠的说:“这个坏人是不是有对你洗脑了,走,姐姐给你说啊,这样长的好看的男人最靠不住了——”
梁筵之听的一头黑线,洛夜却露出了浅浅的笑,浮在了嘴角。
“你不怕我?”洛夜的手摸上了自己腰间的剑,梁筵之嘴角恢复了他那淡然的笑容,“梁某有事而来。”
“哦?”洛夜然有兴趣的看了过来,眉头一挑:“我竟不知和你们还有可谈事的余地?”他的心里对梁筵之也是极为的好奇。早就风闻两家的两个兄弟一个跟了耶律洪才,一个跟了那耶律洪甄。
更叫他愿意听梁筵之说话的另一个原因是梁干也姓梁,想及此处,洛夜嘴角浮起意味不明的深意,抬手屏退了左右,轻声说道:“你想要的好处也是那故陇南之地?”
此话一出,那梁筵之立时变了脸色,眼中瞳孔微微放大,明明是惊骇莫名,却还是强自镇定的反问道:“你怎知?”
洛夜含笑不语,此时他已经明白为什么汉人血脉的梁氏却是甘愿住在契丹,辅佐契丹王室。
“且不说我是如何得知,先说说你来此地的目的,”洛夜闭口不提故陇南之事。
梁筵之却是拿他没奈何,只得老老实实的说:“我与那梁筵盛不睦,所以我愿意助你一臂之力,解淲郡之围。”
洛夜沉吟了一下,“你的条件我是很动心,可是你可知我的侧妃是何人?”
“不就是那个和你有名无实的平舆公主么?”梁筵之面含讥诮。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个洛王爷有什么问题,那公主至今还是完璧。有关系了的那个侧妃却是明目张胆的叛了。
看着梁筵之面上的神色,洛夜那里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不过他可不是考虑这种事情的人。“现在我和平舆还不能撕破脸皮,”契丹虎视眈眈,平舆可是天然的屏障,虽说现在是不太得力。洛夜的眼中陇上了阴郁。
洛国北方大部已经尽落那先皇皇长子之手,此时说来也是简单,洛夜就根本不放在心上,他统一了刚刚好,他洛夜就可以接手现成的,到时候先皇皇长子一个禅让,就消失的名正言顺。
那厢凤浅浅的说教工作开展的如火如荼:“怜儿啊,我给你说,他那么坏,还老骗人——”无论凤浅浅说破大天去,怜儿就笑着摇头,凤浅浅一派恨铁不成钢的架势,气狠狠的在怜儿的额上戳了一下。
又恶狠狠瞪了梁筵之几眼,这才罢休。
拿过洛夜面前的水杯,一气儿喝了大半杯,洛夜心疼的说:“慢慢点儿,别呛着,”一面细心的拍着凤小妞的脊背。梁筵之大跌眼镜,向来只听说这平王铁血手腕,厉兵秣马。没有想到自己还有看见这个铁血王爷的柔情一面。
“怎么渴成了这样?”洛夜大惑不解,
凤浅浅抹了一下小巧的唇瓣,怨气横生,一指面前的梁筵之:“还不是这个家伙,不知怎生给怜儿妹妹洗了脑,竟是就认准了这个混蛋,也不知道他有什么好?就是皮相好那么一点,还有那声音恶心死人。”听阿浅把面前这个相貌绝佳的男子变得一无是处,洛夜开怀起来,“呵呵,原来如此,怜儿自己是甘愿的,这样的事情只有由得她去了,”
“对。”凤浅浅一拍手,“怎么了?”洛夜和梁筵之都看了过来,“不告诉你们,尤其是你——”凤浅浅恶意的指着梁筵之:“不许偷听。”
“谁稀罕?”梁筵之撇撇嘴,都是些小女儿之态,继而转向了洛夜:“平王你看——”
“你怎么出现在桀王墓?”洛夜问出的话叫梁筵之一震,本来他们进去的孤王枭墓,最后凤浅浅失陷。此时脸上也是变了变,
洛夜却说:“那孤王枭和桀王都与我们没有特别干系,现下我这里有一个人,你可能有兴趣见见,”
“哦?”梁筵之不知这个世上还有什么人能叫自己有兴趣,
“此人名叫梁干,自称——”洛夜顿了顿,眼睛紧紧盯着梁筵之,见梁筵之没有什么反应,这才继续说道:“自称陇南王。”
“砰”,梁筵之手中的茶盏跌落在地,哗啦碎成了片片,
“什么?怎么可能?”梁筵之惊道,满脸的不置信,他们两家近百年前句迁往了契丹,已经辅佐了契丹代。怎么还可能有人敢称陇南王?
当下,梁筵之也不顾失仪,急急道:“平王爷,我可否能与此人见上一面?”心中满是惊骇和迫切,所以更想知道那梁干是何许人也,
“见也不是不可,不过有言在先,”洛夜不紧不慢的说道。正是看你急才要压价码。平舆迟早有一战,但是却不是现在,
“平王爷请说,筵之一定答应,”梁筵之没有犹豫,
“在平舆公主面前你可千万不能泄露对平舆的敌意。起码现在不行。能做到吗?”洛夜的目光灼灼。
“此事确为小事。筵之答应便是,请平王——”梁筵之心中的急切犹如火烤火燎,竟是不愿意多等半分,他歉意的看一眼那听着凤浅浅一个人自言自语频频点头的怜儿,心上升起了愧疚——抱歉,从今起怕是要带你进入水深火热之中,或许万劫不复,或许功成身退,怜儿,抱歉。
“我先安排你们歇下,我还是先去征询老人家的意见比较好,”洛夜想想便继续道:“你要是解了淲郡之围,那你那主子——”
梁筵之勉强笑道:“我这位主子,我自由办法,不消平王挂心,还是——”
怜儿朝着梁筵之看了过来,面上浅浅的一笑,梁筵之也回以一笑,怜儿面上红了红,低下了螓首。耳朵也无端端烫了起来,凤浅浅一看,便傻眼了,感情半天都是白说了,只好泄气的坐在了一旁,手中气狠狠的绞这帕子。一会狠狠的揪扯,一会团成一团,只怕恨不得这个手里便是那个讨厌的家伙。一把捏死,免得看见了心烦,头疼。
也不知道这个家伙给怜儿灌了什么迷汤。端的是可恶无比,可恨又无耻。
凤浅浅只想把那个人从怜儿的心底扣出来,撕成片片,再用脚踩——(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