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栋吩咐打翟宏一百军棍,秦琼看看瓦岗人,再看看府兵的人,独独没看翟让的脸色。
李栋知道他看众人对翟宏挨打都有什么反应。翟宏现在是害群之马,不止府兵的人对他有看法,瓦岗人也心有怨言。翟让要求自己对他惩罚,打就打了,没人说三道四,不打失了公允,反会失去人心。
翟宏脸色苍白,看看兄弟翟让,欲言又止。翟让一幅冷脸孔,对翟宏的举止假装没看见。
秦琼来到翟宏面前,冷冷地说:“走吧!大家都在看着,放心吧,我会手下留情的。”
情势摆在面前,不走也不行了。翟宏战战惊惊随秦琼往外走,脸色吓得早就成了土黄色。
翟让眼皮跳了跳,眉毛一挑,脸有悻悻,也没说挽留的话。
当翟宏被揍得惨叫不止的声音传到室内时,瓦岗的人才放心,长舒一口气。对李栋军令严格,执法如山产生了佩服。翟让管理下的瓦岗,大家都是好兄弟,亲如一家人,有时犯个小错误,打个小败仗,走走形势就行了。但是,昨天瓦岗众人差点把命丧在翟宏手里,人人心里都认为,这其实是军法不够严格酿成的恶果。他们正是深受其害,吃了这枚恶果。
现在李栋对罪魁祸首进行惩罚,瓦岗的人都觉得,自今天起,掀开了新的一页。从此不再是乌合之众,而是有了律令,归属府兵管理。都觉得鲤鱼跳龙门似的,成了朝廷的正规军。
室内所有人都没有说话,都在静静的听着,数着翟宏挨了多少棍。不多不少,一直数到一百下。不一会儿,秦琼又回来,满头大汗,气喘吁吁。
秦琼扫视了屋内一圈,说:“禀李将军,一百军棍要完,请指示。”
李栋看看翟让,脸沉如水,喜怒不形与色。看不出他有不满,也看不出他有多么高兴。李栋心说,我这是在替你收买人心。现在你不知道感激,将来你就知道了。
其他首领将军心里微有诧异。打小府兵的时候,秦琼也是一百军棍,并不像现在这样累得满头大汗,为何打了翟宏以后,便累成这等模样?难道秦琼徇私了不成?专门对翟宏下了狠手?
正在思虑不定的时候,两名小喽罗加着翟宏回到室内。翟宏的模样惨极了。后背的血水沿着双腿淌在地上,因天气寒冷,不一会就冻成了血水冰。后来,他腿上也结了一层薄冰。翟宏已经晕死了过去,小咪罗动一动,便能听到翟宏腿上的“哗哗”作响。众人都知道,秦琼这次是真动手了。
李栋手一挥,对小喽罗说道:“既然已经打了军棍,惩罚也罚了,以后翟宏还是瓦岗的兄弟。不能因为一次犯错,便对他一棍子打死。先把他抬下去养伤,要用最好的刀创药。稍后我亲自看望他。”
小喽罗们答应一声,拖着翟宏离开了室内。
李栋环视室内,眼光从众人脸上一扫而过,然后问道:“本将军这样处理,你们心里可服?”
众人没人吭声。
“换句话说,我这样处理,你们觉得是否公允?还有异意的可以提出来嘛!这里又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大家都可以参与。我也想听一听大家的意见。”李栋又说。
“在下没意见!”
“公允,我等佩服。”
“我们唯李将军的命令为准则。”
众人纷纷表态。碍于翟让的面子,大家的回答都短而促,没有过多牵扯其他方面的处罚。但翟让却没有回答,静静地站在那里,像一尊泥塑,不置可否。
李栋笑着问翟让:“翟首领,你觉得我这样处理,和你想像的,有什么不同之处?是轻了还是重了?”
翟让赶忙起身,再拜而说:“翟某既然已经说过,把家兄交给李将军处置,便不再过问。他是生也好,是死也好,都是他的命。自己种下的苦果,自己品尝,与翟某无关。翟某为了避嫌,也不加点评。还愿李将军能够原谅在下。”
翟让以前在洛阳任法曹,好歹也在官场浸染多年,对这件事不表态,其实就是最大的态度。如果方法合适得当,他一定会大加赞扬的。
“从昨天起,瓦岗军便在世间消失,永远消失了,不复存在。瓦岗副入府兵,只有一个将领,那就是我!我要对所有人负责,既要保护你们不受他人欺凌,也要求你们不能欺负他人。我这样做,是为了公平。”
翟让刚刚坐下,听到李栋这样说,脸上诡异的神色一闪,站起来说:“那在下在瓦岗的时候,也就是说还不够公允!我也知道我出身草莽,不适合做这个首领。因此上,翟某今天还有一件事,向李将军请求,请李将军放在下离开瓦岗。从此遨游于江湖之间,快乐逍遥的一介草民。”
在座的众人中,有吃惊的,有觉得不可思议的,有觉得理所当然的,提前知道消息的贾雄和徐世绩神色自若,不动如山。李栋府兵方面的人,虽然已经知道了消息,听到翟让在李栋说到公平的时候,插话进来说离开,知道翟让存心找茬,存心和李栋过不去。
李栋假装吃惊,毕竟要给向自己透露消息的徐世绩做掩饰。翟让和瓦岗首领商量要离开,肯定不会是全部首领,也只是极少数人知道。如果李栋表现出自己早就知道,无疑向翟让表明,有人泄露了秘密。
李栋说道:“翟首领确实不是在说笑?”
“军中无戏言,大丈夫说到做到,一口吐沫吐出去,落地一颗钉,怎会当众开这样大的玩笑?”翟让脸色冰冷得能结成一层冰。
李栋却笑得如暖春三月的太阳,看着翟让虎着一张老脸,笑说:“这瓦岗可是你一手带起来的。兄弟们都是好兄弟,地盘也是好地盘,易守难攻。难道你就这样忍心撒手下山,抛弃一帮兄弟,自己去潇洒自在,快意江湖?”
“哈哈哈……”翟让似乎有无限的悲伤,无限的痛楚,笑得十分苍凉:“从昨天起,瓦岗便不存在了,在世间永远的消失。我这个瓦岗首领也随之不存在。瓦岗现在只姓李,不姓翟。与翟某何干?”
“哈哈哈……”李栋模仿着翟让的语气也大笑不止,不过李栋的笑声里充满的喜悦和豪放,这是大气的笑,对翟让的说话浑然不放在心上:“话是我刚才说的。但不是针对翟让首领的,而是针对危害瓦岗众兄弟的翟宏。翟宏所作所为,大家有目共睹。人心里都有一杆称,这杆称上称天下,下称人心,中间称民意。”
“我这样做,是在维护瓦岗的荣誉,维护翟首领你的威严。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何况他的确做下了大逆不道之事?而你——翟首领和翟宏是两个不同的人。你把瓦岗一手壮大,声势赫赫,名动天下。你就这样半途而废,为别人犯的错,对自己进行惩罚?”
被李栋几句话点中心事,翟让脸上红一块白一块,跟变色龙似的一会变了多种颜色。一拱手,大声分辨道:“李将军错会在下的意思了。我翟某在瓦岗自诩,管理得还算可以。很少骚扰百姓,攻城掠地,给无道的隋廷进行了严酷的打击。使其知道民意不可违。”
“但是,万万没有料到的是,祸起萧墙,灾生肘腋之间。自家的兄长竟然对瓦岗一众兄弟做这下等不可饶恕之事。自己的兄长都管不好,翟某还有何脸面继续呆在瓦岗,带领众兄弟冲锋陷阵,替天行道?”
“某断然不是因为愚兄翟宏的事而产生悔意,而是觉得自己已经不配继续呆在瓦岗山。还请李将军能宽一宽手缝,放在下离开瓦岗,从此让瓦岗步入正途,做更多为天下受苦的百姓伸张正义的事。”
李栋突然也站起来了,与翟让面对面站立,沉脸说道:“翟首领此话当真令李某佩服。这才是堂堂正正男子汉应该说的话。不过,即然翟兄说自己不配留在瓦岗,我看这个决定权其实并不在我的手中。”
“处罚翟宏也不是一个人说了算的,而是大家都有这样的想法。现在你既然要离开,那么也要接受大家的检验。不知道翟首领敢不敢与大家打一个赌?”
“什么赌?”翟让迷惑了,心说李栋处理事情不是这个风格啊!这可是隋朝的府兵队伍!凡事都有一定的章程,他怎么像乡间的田舍汉一般打起赌来了?
李栋说道:“程咬金听命!”
“末将在!”程咬金忽地从榻榻米上起来,抱拳冲李栋回道。
“你来把守第一道寨门!”
“诺!”程咬金接了命令,脸有喜色坐下去。
“罗士信、秦琼听令!你们分别把守第二、三道寨门。”
秦罗二人也接了命令。
“李密、王伯当、单雄信听命!你们三个人,分别把守第四、五、六道寨门。不得有误。”
李密等三人听了十分不解,李栋这样安排,到底有何深意?(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