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渊的大将军站立在千军万马前看着眼前的瘦弱青年，那样的身子看起来明明是弱小的，不知怎么的看起来却让人不自觉的瞻仰。

“你是……”大将军如雕刻般清晰的容颜上是深深的注视，看着站立在自己面前，甚至没有马头高的瘦弱身影。

“报告将军，他是末将手下的小兵，不懂规矩，请将军见谅”快步跑出来的是二十三小队的队长，有些慌张的说道。

离渊的大将军确实将锐利的眼神扫过眼前那个无论怎么看也不像小兵的小兵，慢慢的开口“你是二十三对的将士”

而点头的青年头上的帽子更加的压低，更加的看不清脸上的神情，坐在马上的男子缓缓的说道“将头上的帽子摘下来”

而他的话却去让眼前的青年微微的抬头，青年慢慢的说道“将军，破阵的人是我，而非帽子。”

“但是本座绝对不会让一个连真是容貌也不肯露出的人去做如此重要的事情”

听闻他的话，青年轻轻的笑声自他嘴中传出来。“大将军此言差已，本人只是将军麾下一个名不见传的小小士兵，如果将军连担待这样的风险都没有，那又谈何千军万马前的指挥”

“你也错了，本座只是不喜欢做冒险的事情而已”马匹嘶鸣的声音慢慢的扬起，喷着气的马匹不安的四处环绕。

而瘦弱的青年只是定定的看着马匹上的男子，慢慢的说道“将军可以选择不相信我这个无名小卒，让整个离渊的军队被困在怀月谷外，还有一个选择就是防守一搏，相信我”

柔柔的声音听起来舒适而优雅，其间的淡淡笑意让马匹上的离渊将军有些微怒，但是良久的考虑之后，他仍然选择了相信眼前的青年。

不仅仅是因为此刻没有第二条路走，而且是那个青年一身的从容让他不自禁的选择相信。

满意的看着马背上的男子点头答应，像是从一开始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局，青年的脸上慢慢的浮现满意的笑容。

转身慢慢的在所有人的注视下走进怀月谷中。

“你也不劝劝他，就让他一个人去吗”小队长拉拉高个子青年的衣袖，有些埋怨的问道，对于一向交好的两人，这次小莫居然不帮着小青说话有些惊讶。

而收回注视的目光，莫均斐的脸上慢慢的浮现笑容，低低的说道“没关系，他很快就会回来”

对于小莫口中莫名其妙的话，小队长只是撇撇嘴不再开口。

冬日里的狂风卷起阵阵的沙幕，遮掩了众人的眼眸。

所有的人都是静静的注视着那个狭窄的路口，等待着一个人的出来。

走进了怀月谷的清清四处扫视了一片，嘴角浮现的是淡淡的笑容，看着这个无比熟悉的地方，原本以为有生之年都不可能踏进来，却没有料到如此快就又回到这里了。

伸出手拂上两边的石壁，脸上有着怀念和叹息。

第一次是在这里不远的雁门关遇见了那个人，第一次在怀月谷开始浴血奋战，而那个人也是在这里说着“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承诺”

“去年今日此门过，人面桃花相印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幽幽的叹息着，抬起的头看见的是被阵势所牵动的灰茫茫景象，看不清的前路，如今的自己，到底怎样才是路的尽头。

在长长的叹息后，慢慢的走进更深的地方，一步步看着熟悉的景象，将一切忘记，飘散的发间隐隐可见的白色痕迹，自己用师门秘药所染织的发丝也开始在褪色。

前方出现的风卷云散的景象，让她停住了脚步，看着眼前的一幕，口中慢慢的念着，眼神却是犀利的看着每一个轻微的变化，此刻的阵势正是隐遁于六仪之下的六甲正在启动中。

六甲即为“甲子，甲戌，甲申，甲午，甲辰，甲寅”而“六仪”就是戊，己，庚，辛，壬，癸，两者之间相互映衬合作，配合蓬，任，冲，辅，英，芮，柱，心，禽九星，任何的一个轻微举动都可以让阵门的方向改变。

如果只是要轻易的走出这个阵法并不难，难在于想要破解这个阵法，托起了腮帮，仔细的站在一旁看着眼前的变化，每一个细微的步骤都有认真呢的观察，眼中慢慢的开始明白。

风起之后是云雾，再来是雷鸣，……依据长达两个时辰的观察，清清很确定生门在九宫下方的辛之间，想要穿过生门并不难，九天离合阵之所以被称为上古奇阵自然有其让人佩服的地方。

一般的人第一时刻看出了生门的所在必然是选择穿过生门，但是九天离合阵中生门却是将死门紧扣，一旦想要穿过生门必然带动死门启动，而在同一时刻，生门立刻会在九宫中转变变成杜门或是惊门，虽然在一定时间内只有迷惑的作用，但是此阵最大的作用在战场上而言，并不在于此。

而是一旦在阵势中消磨了力气和耐心，一旦被攻击就会成为散沙一片，轻易的被敌方击破。

看着这样的阵势，宛转一笑的青年眼中透露着自信和骄傲，慢慢的自身旁的地上捡起石子放在手中握起，先是将石子扔进最靠近的方位，就公众的心，然后再将另外的石子扔进六仪中的庚，然后嘴角浮上笑容慢慢的跨出步子。

如自己所料的般的进去阵势的中心，看到弥散的景象，从来没有真实的进入过这个阵势中，从来只有在书中看到这个阵法，必究九天离合阵适合于战争，而这样的阵法需要的大量的人马。

看不清的景象，飞速在眼前晃来晃去的东西，无数的冤鬼不断的在耳边嘶鸣，而站立在风中的青年脸上没有一点的变化，甚至头上的帽子仍然压得很低，被风吹起来。

左手将石子慢慢的摆放在地上，在阵势的中心插上树枝，画出的幅度很好的表现着美丽和优雅。

而嘴角渐渐灿烂的笑容伴随着慢慢停下来的风声。

一切尘埃落定以后，踏出步子的青年确实靠在石壁上微笑，苍白的脸上是骄傲的笑容，却在突然之间俯身吐出了一口鲜血。

灿烂如红日般绚丽的颜色在一片荒凉而黯然的颜色中格外的鲜艳，用沙子埋住那片耀眼的颜色，失去了武功和经历了太多的身子已经越来越不能负担，如今只是破阵而已就可以让体力到耗尽的地步。

抚着岩壁慢慢的走出去。

出现在众人面前的瘦弱身影却宛若天降的深知般，带着让人无法逼视的高贵和神圣。

“清清”急忙冲出来扶住他滑落的身子，有些心痛的看着女子黯淡的神情，知道她的疲倦，伸出的手支靠着那个女子。

所有的人看着那个单笔瘦弱的身影，就是那样的一个人却是轻易完成了不肯能的任务。

”尧儿，保护你所爱的人，不要让自己后悔”那是爹爹温文儒雅的叹息。

“洛家人生就就是自私的，如果爱了，在他还没有负你之前先松开他的手”这是娘亲倔犟而不肯低头的回答。

“洛家的人是傻子，如果他肯先说出口，先说出口，本宫又何必用着这样的方法来证明他是否爱我，而赔上所有人的命”这是汾阳公主最后凄美的脸上有些后悔的表情。

爹爹，娘亲，阳姨，浅秋，祈儿，……好多的人，不断在眼前晃动，一个个来了又去，去了又回来。

每个人的脸都在笑，却也在哭，为什么，是因为她让他们失望了吗？

“你是我的妖精”那是十五多年前的追逐，十五的样子总在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的天真和后来的淡然僧人之间徘徊变化。

“你可知道，输了天下七十并不重要，输了一个你，我才是真正的后悔”那是九王爷不断的叹息。

“这一次我比他们都先找到你了”欣喜的声音是一别经年后的九王爷，即使失去了武功，即使失去了王位，他依然还是慕容离尘。

“无论你是属于谁的，你只可以在我的身边”“想要站在你的身边，不再成为仰望你的那个人”冰冷却又执著的的眼神是属于赫连的。

“一饭之恩，必生难忘”怎会知道，摘星楼外一次伸手的举动却可以改变一个人的一生，那个一身冰冷的青年看向她的目光中其实是最了解的那一个。

“从此我将我的性命和天下交付你的手中”七王府中挑眉细笑的青年，怀月谷中深情誓言的他，到冰冷说着”洛轻尧是天下最强的棋子“那句话的他，记忆中不曾褪去半分的颜色。

放下，放不下，一身从容，半身骄傲，这样的自己仍然啊逃不开情字。

爱了就是爱了，放不下就是放不下，可是洛家人的骄傲是容不得她回头的。

好多好多的人不断的在面前浮现却又退下，宛若潮涨潮落般，慢慢的睁开眼睛看着陌生的屋子。

身畔是靠在椅子上疲倦闭目的莫均斐，在她醒来的时刻，他也睁开眼睛。

笑着对她说道”师兄，我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

而那个男子只是一怔，然后笑着对她说“我知道了，好好休息，你已经不能在消耗心血了，你的身体已经负荷不了了”‘

看着一旁燃烧的的香炉，那慢慢飘散的龙延香的味道，怪不得如此的安宁，慢慢的笑起说道“很多事情我以为已经忘记了，却发现在记忆中从来不曾有半点的褪色”

“十五，慕容离尘，祈儿，爹爹……好多好多的人，原来他们每一个的脸我都记得一清二楚”

“轻尧，你却没有记住自己的样子”莫均斐起身为她倒了一杯茶递到她的手中，轻轻的说道。

“师兄，你错了，我从来不曾忘记自己的样子，很早很早以前我就记起自己是谁，我，只是想知道放开了一切是什么样的味道”摇着头的女子挑起了眉角，有些叹息的说道。

“那结果如何，让你满意吗？”起身再一次将那杯水斟满的莫均斐嘴角浮小笑容慢慢的说道。

女子扬起的脸上是无奈，是轻笑“我发现即使不记得我是谁，麻烦还是一样的多”

“呵呵”开心的青年停住手中的动作，转身看向那个依旧摇着头的女子。

轻尧，你可知道，无论你记不记得一切，还是你变成另外的样子，对我而言，你是莫均斐的师妹，是那个伸出手微笑着将糖递到我手中的人就足够了，可以守在你的身边对我而言已经是最大的幸福。

上天，幸福可不可以贪心一点点。

苦涩泛滥的嘴角却是明白的笑，只要到了大漠，就会遇到另外的人，交织缠绵的纠葛，只要生存在这个时间就不会有轻易放手的那天。

无论是突厥那个疯狂而执着的帝王，还是西楚清冷的摄政王，都注定了身边的女子不是他一个人的。

上天给了我选择的机会，所以我宁可选择做洛轻尧唯一的师兄，至少这是唯一。

“师兄，那天之后我怎么了”轻轻喝了口杯中的茶水，抬起的眸子慢慢的看着莫均斐。

莫均斐慢慢的走回来，走到她的床边坐下，“你晕倒了，看在你大功一件的份上，将军特地将营长中最好的一件留给你休息”

扫视了一下室内，确实是不错，淡笑的女子眼中的神采回复到一贯熟悉的光芒。

“现在的形势是什么？”

“两军对垒，胜负难分”撇撇嘴站立起来看着帐篷外的景象“而离渊妾身未明？”

“这一次，你打算帮谁？”

慢慢的将杯子从身上掀开，伸出手的女子摇摇头，嘴角温柔的笑容中带着细细的淡然“谁也不帮，我们是观战的人“

”真的不帮“再次的问道，直到看到那个女子眼中熟悉的光芒，莫均斐的心中此刻却是欣喜而悲伤。

欣喜着那个熟悉的洛轻尧的回来，却也是悲伤着这样她，他留不住。

“如果危急的时刻帮凤临吧，毕竟身为凤临帝后的我仍然有自己的一份责任“责任，永远逃不开的束缚。

”轻尧“定定看着她的男子眼中的深思让她莫名的笑了起来。

”你到底是什么时候想起一切的”

“这真的很重要吗？”抬起的头看见一脸认真的莫均斐眼中，不明白为什么对于这个答案的重视程度。

而看着她半响的莫均斐慢慢回答“重要”

“当无忧落地的那刻起，我就知道自己是谁了，没有一个母亲会在连自己也不知道的情况下来给予孩子的一切”

看着她脸上的温柔，只有这个时候那样的神采才是和清清一样，属于母亲的样子，真正的洛轻尧，骄傲，自信，从容，却永远无法像清清那样笑起来单纯而清明，因为从一开始洛轻尧就没有选择的余地，她的身上背负太多的东西，感情，责任，每一样都无法放手。

“如果可以永远是洛清清，你会愿意吗？”明明知道答案，仍然问出口想要知道结果哦。

而那个女子扬起的温柔笑容中带着淡淡的迷幻“不肯能，因为这个世上只有洛轻尧，洛清清从一开始就不曾存在。”

“还记得那晚你问我的话吗？”有些黯然的男子问着眼前的女子，而女子没有变化的脸上让他终于露出哀悸的眼神。

不是不记得，只是不想记得，一身的情愁，已经再不能沾染上半点，世上千般的情愁，却未有情字是还不清，扯不清的。

”我先出去了，明日是凤临大军对上上突厥的时候，好好休息“

被撩开的帘子，阳光灿烂的光芒慢慢的射进屋子内，突如其来的刺眼光芒让人不自觉的将眼睛眯起。

帐篷外的风慢慢的吹进来，带着风沙的味道，细细的品味之间还夹杂着干涩的泥土芳香，红日高挂的景象，点点滴滴的透明，带着七彩的光芒。

春天，很快就要到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