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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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的阳光透出几许温馨,为明府的花园笼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墙角的梅花,妖娆绽放,暗香袭人。开阔的庭院,淤积的雪早被扫清。

“无缘,初颜她……”明宸锦看着远处幸福地在一起的万俟柒和商傲,担忧地转首看向身边的慕容无缘,“不,是商夫人她和商兄的感情……怎么说才好,无缘,或许我不该把你牵扯进来……”

浅浅的瞳孔,流露出一抹真心的笑容,他无言地摇头,告诉明宸锦,他没事。

不曾拥有,也就说不上失去,更说不上痛苦。

一直以来,她在他心中是特别的,特别到他想倾尽所有,只为守护她。可守护不是拥有,只要可以默默地站在她的背后,等待着她偶尔的回眸,他便心满意足。其他的,就不用再多作苛求。

“商夫人她虽然失忆了,可她记得‘情未央’,她对商兄还是有莫名的亲近感,若当初不是爱得很深,记得很深,又怎会失去了所有记忆后,唯独对他感到熟悉?”他接着说道,似要说服无缘,也说服他自己,“而商兄为人如何,我自是十分了解,有他在,她会幸福的。”

慕容无缘始终淡笑着,不置与否,看着他的反应,明宸锦倒觉得有几分尴尬。

“没意思,我不要玩了!”远处传来慕容初颜的惊呼声,他们不觉看过去。

一张圆形的红木桌,被丫鬟们搬出房间,放在阳光下。精致的棋盘上,黑白子甚是分明。午膳后,慕容初颜主动提出要和商傲下棋。只不过,玩了没多久,她便直嚷嚷没意思。

“若说无趣之人,应该是我吧……”看着她孩子气的表情,商傲宠溺地笑着,“从刚才到现在,我每盘都输给你了啊……”

看着自己被吞并的黑子,他故意叹了口气,“看看,你每一着都走得好狠,我快要全军覆没了……”

慕容初颜的俏脸快要被气红了!

她指着他,嘴巴撅地老高,“什么叫做你每盘都输?”

这个男人太虚伪了吧!

“每一局你都故意输给我,这样一直赢怎么会有意思?”她“恨恨”地扁嘴,“你连我每步怎么走都算得一清二楚,然后故意地配合我,一步步走进我的圈中,明着似乎我棋高一着赢了你,其实……你太虚伪了,故意输得神不知鬼不觉!若不是局数多了,我还看不出来,你耍赖!”

灼然的星目,闪着温润的光芒,他凝睇着她绯红的脸,“因为对手是你,所以我愿意输给你。即使我满盘皆输,局局惨败,我也不希望你输半个子。”

娇红的脸忽然地更加红艳起来,抬眸看着他温润的眸子,她的气急败坏顷刻间消散无影,声音不觉小了下去,“可是……这样下棋还有什么意思?”

“下棋的乐趣于我而言,不在于最后的胜负,而在于和谁下,为何而下。若我的败局可换得你的笑颜,便足矣。”他含情脉脉地看着她,“因为你胜过一切,这小小的棋局算得了什么?”

他似乎越来越不像自己了,越来越擅长甜言蜜语,越来越想要和她单独在一起,越来越想要将她据为己有,纳到羽翼之下,不容他人窥探。是强烈的嫉妒心在作祟么?他只知道,他不希望别人带着或赞许或觊觎的眼神看着她。她的美丽,她的妖娆只许为他一人绽放。

就像不远处那两道如影随形的视线,虽然知道,他们曾经救了她,可他不喜欢他们用那样的眼神看着她。

“柒——初颜……”

他依旧觉得唤她初颜很拗口,可她坚持让他用这个名字称呼她。因为她说,她要重新地和他慢慢培养感情。过去的那些就让他们全部过去,不要再提,亦没有提起的必要。所以,他由着她,逼迫着自己习惯她的新身份。

“嗯?”

他掏出丝绢,细心地拭去她额间冒出的细汗,“什么时候和我一起回去?”

“回去?回哪儿?”

“自然是回帝都的相府,我们共同的家。”

“啊?”她皱起脸,“为什么要这么快回去?我……不想和无缘哥哥分开。”

无缘……

他脸色微沉,却不对她发作,只是耐心道,“可是这里毕竟不是我们的家,一直叨扰不太好吧。若你要在此多作逗留,可以随我住客栈。东方他们早已安置好一切,我们住在客栈里,你可以每日来看你的……无缘哥哥。”

她低下头,仔细地寻思着,面露犹疑,“可是……”

能不能见到无缘哥哥不是重点,重点是,她还不知道要怎样和他独处。虽然,她对他的确有莫名的熟悉感,虽然无缘哥哥他们也告诉过她,他的确是她的夫君。可是,什么都记不起来的她,总得有个接受的过程吧。如此仓促地随他离开这里,进入只有他们两个人的空间,她还是会不习惯,很不习惯。更何况,这个男人总是用那种温柔地几欲要令她迷失自己的眼神看着她,说着令她心跳加快的话语,她快要沉陷在他的温情中了。

她会彷徨。她害怕他只是为了他所谓的那段美好的曾经才想要和她在一起。他说过不介意过去,可是她却想要拥有全部的记忆,他和她的记忆。不管是以前的,还是现在的,连带着将来,她不希望自己错过半分。

她有太多太多的不确定,因为这些不确定,她不知道,要不要和他一起离开这里。

看出她眼神中的复杂变化,他不觉懊恼起来。

他令她感到为难了。也罢,他就任由着她吧,她要在这里住多久,他便陪她多久吧。

“初颜,如果……”

“我答应你……”她突然地抬头,坚定地回道。

“你是心甘情愿的答应吗?没有一丝勉强?”他不确定地问着。他不想强迫她半分。

“是,我是心甘情愿地要和你离开。”她重重地点头,旋即露出抹笑容,如春花绽放,“因为,无缘哥哥虽然待我很好,可他只是哥哥,而你却是……”她低下头,脸颊微烫,思索着要不要继续说下去。

“我是什么……”修长的指轻抬起她的下颌,他温润的眸子紧紧锁定她,莫名地,他很期待她接下来的话语。

“因为你是……初颜要相伴一生的夫君。”

她的眼神坚定,神情中突然地带着几分淡然,几分认真。

他的手微颤,恍惚地望着她。

时光错乱。

有那么一瞬间,他以为时光又回到了从前,回到她没有失去记忆的从前。而她俨然曾经那个清淡如水,恬静冷然的女子。

可是“初颜”两个字却生生地提醒着他,她并未想起半分。

“多么美好的一句话……”他幽幽轻叹,“初颜,你可知,以前你也曾说过如是的话语?”

——夫君,你适才曾允诺我未来……同样地,我亦承诺你未来……

她的承诺仅此一次,他却再也无法忘却那日的情景。

“我曾经说过什么?”看着他出神的模样,她好奇不已。

“初颜,以前的就让它过去吧,我们要珍惜的是现在,携手的是未来,这些不会受到往昔一点一滴的影响。”他握住她的柔荑,“今生我仅爱你疼你一人,此情无绝期。”

“我相信你。”

她轻翻手,恰与他掌心相对,然后,十指相扣。

他看着彼此纠缠的手指,心底蓦然地涌起无尽的满足感。

十指相扣。

那属于他们彼此间亲昵的小动作,她依旧记得。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慕容初颜答应了要随商傲离开,在夜幕降临前,东方与夭魂便奉命将她的东西悉数搬到了商傲暂住的客栈——锦绣园。本来,他入住的是明家的酒楼,可为使万俟柒能够随时随地去看慕容无缘,商傲临时换了客栈。因为锦绣园与明府面向而建,只需跨过一条街道,便可抵达明府。

由于最好的“锦”被客人住下,他们只能住在“绣”中。其实“绣”亦是上等的客房,面东而开窗,每日可望见初生的红日,自是别有一番情趣。

“锦”“绣”都设在安静的三楼。

三楼的回型走廊,伏在栏杆上看到的是喧闹的客栈厅堂。而“锦”与“绣”则是一东一西,若要从其中一间去另一间,必须饶过一半的走廊。南北向各设置一处楼梯而下。

东方与夭魂则住在“绣”的旁边,随时保护着他们的安全。

在明府用过晚膳后,商傲便带着万俟柒回到了“绣”。

一对烛火,映亮了整个房间。窗户打开着,夜的雾霭轻透进来,星光闪烁。

慕容初颜自进入房间后,一直局促不安。

因为,偌大的房间,应有尽有,却只有一张华丽的床。

他们……今夜要同床共枕么?

“初颜……”商傲轻唤着一直低头不语的她,“怎么了,是不是身体又不舒服了?”

她抬首,双颊泛红。

他一惊,快步地走过去掩上窗户,将寒气关在外面,然后走回她的身边,手轻探上她的额头,“是不是受寒了?”

“我没事。”她不安地移开几分,偏头闪过。

因为他的触碰,她更加地不自在起来。

“夫君,我可不可以……”回明府?

可接触到他担忧的眼神后,她却说不出口,“我们……今夜……”视线瞟向房间内唯一的床,“是不是……”

恍然明白她的意思,他只觉一阵好笑。

她的小脑袋里到底在想着什么?!

即使他……很想拥有她,可总得顾忌着她的身子。

凝睇着她,他的眼神柔和如水。

失忆后的她,较之以前变了好多。以前的她,飘忽不定,对什么都不太热衷,却也不会拒之于千里。那种云淡风轻的,若有似无的疏离,总会令他觉得不安。就像她下一刻会怎样,他无论如何都猜不透。而现在,她总是会露出像孩子一样天真的笑容,心思品性也越来越活泼开朗。单纯却不失聪明伶俐,最重要的是,只要她一句话,一个眼神,他便能够知晓她在想着什么。这样的感觉真地很好,不是他控制欲太强,而是他想要时刻地了解她在想什么,她想要什么,而他会尽全力满足她的一切。

“不是不可以……而是我觉得……”她支支唔唔了半天,愣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他忍俊不禁,点了点她光洁的额头,笑道,“别想太多,你身体不太好,要好好休息。至于你所担心的,我保证,除非你愿意,否则我什么都不会做。如此,你还有什么担心的,可以一并说出来,我定会满足你所有的要求。”

被猜透心思后,她不觉愧疚起来,水盈盈地眸子瞅着他,满是歉意。

心弦动了一下,他移开视线。

“早点休息吧,我会守着你。”他拉过她,走到铜镜前,让她坐下,细心地为她拿去头上的装饰,松开她如墨的发丝,“初颜,你好美……”他捞起一缕发丝,轻嗅着那淡淡的馨香,沉吟道,“美得不可方物……”

他环住她,将她抱起,走至床榻前,放下她,心无杂念地褪去她的衣服,只剩贴身的衣服,然后掀开被子,细心地帮她理好。做好这一切后,他站起身来,却被她拽住衣角。

“你要去哪儿?”她紧张地拉住他。

他莞尔一笑,握住她的手,“哪儿都不去,我会一直守着你。我只是去吹灭一只蜡烛而已,两只太亮了,我怕会影响你休息。”

闻言,她听话地松开了他。

他起身,走过去吹灭了一只烛,然后快速地回到她身边。

“夫君,你会冷吗?”她抬眸看着坐在床侧的他,虽然他身上穿戴整齐保暖,可入夜后,寒气还是很重的,这样下去,他会不会受寒?想到这里,她坐起身来。

“怎么了?”他不解于她的动作,忙拉过被子,将她包住,“这样可是会冻着的。”

“可是夫君你一直坐着也会冻着啊……”她瞅着他,“还是和我一起睡吧。”

她探出手掌,帮他解开衣服,就如很久以前她做的那样。

看着她的动作,嗅着独属于她的浅浅芳馨,一时间,他的心感觉很温暖,眼底隐约浮起雾气。

她有多久没未他宽衣了?

他又有多久没有她相伴在身侧了?

无数个夜晚,寂寞总是侵袭他,让他浑噩地陷进梦魇里,只因他的身边没有她!

沉默不语,只因心中狂卷的暖意,他顺从地上了床榻,将她拉进怀中,用暖和的被褥将自己和她包围起,温暖着彼此。

她靠着他的胸膛,只觉温馨袭人,心情莫名地安定下来,听着他的心跳,平稳有序,而她的心跳似乎一下下地与他的融合起来。她不觉窝进他的怀抱,双臂环上他的腰际。

软香在怀,而这娇俏的佳人更是他最爱的妻,他怎会完全无动于衷?

“柒儿……”他轻声唤她,声音暗哑。(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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