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这个人真是怪物,可以时冷时热的,昨天不小心被他碰触到,这个人寒意惊人,今天倒是跟火炉有得一拼。
难怪翻脸比翻书还快,人家身体的温度都快成了可调节的了。
她皱了皱眉,目光落在他扣住自己的那只手上,示意他松开。
"坐下。"
倒是他很大爷地发话了,纯命令似的口吻。
沈童也跟着点头附和,"嫂子,你这是做啥?这顿饭请的也太勉强了,小气啊,这可不行,今日个你先请,改明儿我做东,你请一顿,我到时请你个十顿,绝不赖账,怎样?够划算吧?"
他脸上的神色可没有半分正经,全然是看好戏的。
季璃昕自然是不屑,她腾出一只手,就要去捉闻人臻还没离开她身上的那只手,太有力了,扣得难受,他倒是面色冷淡,丝毫没有察觉。
"坐下。"
他对她的气力,纹丝不动,全然的忽略不计,沈童也为闻人的行为喝彩,闻人臻抿了抿性感的薄唇,黑眸凝凛,转向沈童,"你可以走了。"
沈童悒郁极了,不带这样的。
吃饭,还是自己劝服季璃昕的,把闻人给顺带上了,没想到他如此小人地反将了自己一军。
他忙抗议,"闻人,别介...别介...有话好好说啊,我保证一心一意吃饭,食不言寝不语,得,行了不?"
他哪能走啊,关键时刻错过,毕生遗憾啊。
不过以闻人的性子,都是说一不二的,他真有这个心的话,自己...。
自己还真能在这里继续待着吗?他童大爷心里也是不确定的。
欲哭无泪这四个字是怎么写的?
就是眼下童大爷真实的写照。
闻人臻缓缓地道,"童。"
沈童还想垂死挣扎一下,回头瞧到闻人冷冷的笑着,但笑意却没有到达眼底,心有余悸,这下不等他再开口,忙急急站了起来,"我走,我走还不行吗?"
仓促走了几步,又猛然回头,"我就在隔壁吃啊,走的时候叫上我啊。"退一步海阔天空,吃不成饭顺风车可不能错过。
沈童这一走,空气间气流凝滞了起来,闻人臻的手并未从她腰间撤离,她僵硬地站着,小姑娘对沈童刚才的离去颇有微词,但是并没有表现出来,沈童在,至少场面没这般闹心,这留下来的两个人气场都太强烈了,她都有些不敢接近。
动作倒是利落,低着头上菜,悬着一颗心去整着,幸好这两个人倒是没将不悦发泄到自己身上来,她摆好一切,回到收银台后头。
季璃昕挣扎着扯回手臂,他却依然不肯放手。
"坐下。"
他说到第三次,脸色都开始不耐起来了,幽幽深深,隐隐透着寒意。
四下很静,本来这家小吃店就极其的冷静,没有他人,沈童这一离开,静得连彼此的呼吸似乎都能听个一清二楚。
他很不痛快,她又何尝痛快?
最终,还是她妥协了,坐了下来,而他的手,不着痕迹地抽离。
他的大掌一抽离,她紧绷的身子松弛了下来。
接下来,听到他开口问道,"要吃什么?"
季璃昕愣了愣,这下回想起刚才被沈童这一闹,又被闻人臻这么一整,自个儿连菜也没点。
只是,桌上已经摆满了,似乎没了空地可以放了,沈童点的,看上去成色还行,将就着吃吧,不然太浪费了。
"不用了。"
她拾起筷子,开始吃,她自然比不上他的优雅,慢文斯理吃得连动作都是无懈可击的。
她倒是真有些饿了,早上也没吃,不过对面坐着的是闻人臻,倒是稍稍降了她的胃口。
大概桌上摆的小吃太多,有些香味飘进小家伙敏锐的小鼻子中,他踢了两下腿,不太安分,季璃昕照顾他有小半段时间了,看他的举动就猜到小家伙也饿了。
刚才出来的匆忙,把奶瓶留在医院了,没带出来,小家伙又有些迫不及待,她仓促吃了几口,猛地站了起来,准备打道回府,先喂饱小家伙。
闻人臻还没吃几口,见她这么快就起来,桌上的食物多半是,还连一口都没动过的。
他的脸迅速沉了下来,盯着她看了半晌,只不说话。
抬了眉毛,心中生出几分烦躁来,猛得用手一扫,桌面上的盆碗"乒乒乓乓"地全部摔在了地上,发出一连串的声音。
声响过后,谁都没吭声,更是静得可怕了。
小姑娘吓了一跳,脸一下子白了,颤抖着声音硬着头皮上前,"那个...那个...。"结结巴巴,还是被闻人臻身上闲人勿进的冰冻三尺给震慑住了,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好一会,他才将目光移向了她,冷冷地道:"都不用吃了。"
小家伙忘了哭,也忘了饿,瞪大黑溜溜的眼珠子,拼命从妈妈怀中钻,去看那个发大火的怪叔叔。
经过闻人臻这一闹,四周一片狼藉,盘碗碎了一地。
"结账。"
她从容地转身,往傻愣着的小姑娘走去。
他的脸骤然森冷,眼睛一动不动的逼视着她,眸子几乎要迸出火来了,却还是冷冷地道,"我付。"
大步上前,他从钱夹里抽出几张红色的大钞,递给小姑娘,左右都是钱,小姑娘不知所措,这下不知道接谁的了。
她有一种错觉,若是接了这女的,这男的会不高兴,接了这男的,女的也得罪了,顾客是上帝,上帝让她左右为难,老天爷没教她得罪上帝后怎么办?
小姑娘捏紧了她的手掌心,掌心里的汗一点一点的渗透了出来,心也愈发的凉了下来,这两位没一个收回啊。
"怎么,嫌不够?"
他眼睛里的火苗渐渐的灭掉了,结成了冰,整个就跟天地变色一样。
"够,够了。"
小姑娘急急应道,慌乱地拿了闻人臻的。
这男的这一叠钞票,没八百也有一千,就自家小店的经营,抵得上两天的收入了。
这男的,比起这女的更可怕,她若是再不接,很有可能他将整个店都给砸了,气势比起黑道的大哥,更加可怕来着。
季璃昕倒还是记得自己请客来着,"今天似乎是我请客。"她淡淡地道。
"没吃成。"
他嘲弄地勾了勾唇。他钱多,想撒,不关自己的事,随便他,自己走人便是了。
于是,她收好钱,往门外走,门口碰上翘首以盼的沈童,他倒是吃的快,这边还没吃成呢,就是不知道他是不是算准了,还是原本就等在外头的了。
里头刚刚上演的那一出戏,不知道他到底看了没。
"吃好了啊?"
他嬉皮笑脸地打招呼,显然忘了刚才自己是被赶出去的那一个了。
这人对人都自来熟,真心还是假意都分不清,季璃昕对他从来就没有过好感。
自然是对他熟若无睹的,直接绕过他走人。
沈童看了下外头的那个,想了想,还是往里走,闻人正从里头走出来。
看了自己一眼,"走吧。"
跟吃了火药一样的,也就季璃昕那女人,有这本事挑起闻人的怒气,他向来用寒冰似的气质往那一站,或者冷冷地睨一眼那人,人家就扛不住了。
"去哪里?"
沈童忙跟上,自己还在怔松间,闻人也不等下人,太没绅士风范了。
算来绅士风范向来是对女性而言的,不过闻人对女的,也没瞧出几分怜香惜玉来,如此一想,心下倒是坦然了。
"回公司。"
他刚接了个电话,所以慢了几步出来,给季璃昕逃走的机会。
"什么事?"
听到"公司"两个字,沈童也端正了下态度,变得正经起来。
"我二哥越狱了。"
他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道。
沈童见他面上幽暗不明,也瞧不出什么表情,叹了一口气道,"你打算怎么办?"
"自然有人帮他,只是就不知是否是闻人家的人,我绝不容许有人在这个时段扯我后腿。"
那个人,在这个时候越狱,定是找了后台,自己的复仇计划是先前就定好的,绝不容许出任何的差池,也不愿意为那样的人改变了原先周密的方案。
哪个环节出了错呢?
谁在帮闻人秦?
"你二哥的势力不是被你拔的七零八落了吗?也不了气候,怕什么?"
沈童有些不解。
闻人臻的声音低低的传了过来,"童,你不懂的。"
他的复仇计划,就连沈童,他也没有告之,他怎会有此联想及彼,这中间的跨越,太大了。
"闻人,在这个节骨眼上,你不容许出任何差池,还决定一意孤行地跟我堂妹解除婚约吗?"
沈童没有再在那个所谓自己不懂的问题上纠缠不休,每个人都有秘密,他闻人怎么想的,自己没必要清楚。
"我会再给她一次机会。"
他沉了沉瞳眸,毕竟她还是给自己留下了残缺美。
再给她一次机会,让她提解除婚约。
"闻人,我发现你对你前妻的态度暧昧不明,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沈童忽然想起了在医院走廊上闻人臻所提及的那句,"我不想波及无辜。"(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