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求婚不成后,闻人臻就被赶出去睡客房了,主卧室留给了季璃昕。
今天,他照样乖乖去客房,却被季璃昕叫住了,"等下。"
他纳闷,手上还拿着换洗的衣服,准备去客房沐浴。
"怎么了?"
他回头,无声地以眼神发出询问。
眸中闪过一丝惊喜,难道小昕看了那个电影后,决定让自己留下来。
他期待她开口留人,听到她的话,满腔的希翼顿时破灭了,她说,"你的生日礼物忘记拿了。"
他这才想起下午在办公室自己还向她索取礼物来着,晚上看了场电影,把这事给忘到九霄云外去了,真是...
她从床头的抽屉里拿出一个包装,递给他。
他纳闷地接过,"这是什么?"
"回去慢慢看。"
这分明是赶人了,他欲言又止,还是选择了离开,她这人,向来软硬不吃,今天的电影,也不知道她看了是否恼恨自己当初的残忍。
甚至连自己,也觉得当初似乎太过分了,丝毫没有在意过她情绪的转变,若非看了今晚的电影,从女主角身上体会到了不少她过去所承受的辛酸,不少感触,他独自一个人是无法想象得出来的。
看电影的时候,尤其是离婚那一幕,他觉得自己罪大恶极,苡米将角色演的很逼真,男主离婚时表情冷峻,公式化地陈述,宛若是个高高在上的主宰者,而女主角的落寞以及震惊,他却丝毫不在意,理所当然觉得自己所做,是绝对正确的。
回到客房,觉得真够冷清的。
将礼物随手放在床头柜上,打算洗完澡再拆。
湿漉着头发出来,没顾擦头发,将那小包裹拆开,里头没什么其它东西,只有一张照片。
照片上的人,很小很小。
若不仔细看,以为这是灏灏的百日照,照片年代已久,他颤着手指将其翻了一面,背面有一排用钢笔写的蝇头小字,上头清晰的笔迹早已被岁月给模糊了,但是具体的内容还是看得清的。
"臻儿百日纪念。"
这张照片,除了严可欣有,别人怎会有?
可是她已经死了,难道是她临死之前交给小昕的?
那个包裹,他仔细拿起来看了下,里头还有一封信。
上头写信的人,是严可欣。
他打开了这封密封的信...
臻儿: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不在人世。
这封信是在我刚被检查出晚期胃癌写下的,这病来势汹涌,我想我时日无多了,总想为以前自己所犯下的错误做些弥补,尽管这有极大的可能是在做无用功。
这封信将会以快递的方式寄出,在你的生日前天寄到。
很想说对不起,我这个做妈的,从未关心过你,所以导致后来有了天澈后,将你失去的母爱,都加倍投放于他身上。
这声对不起,来得太晚,我想你也不会接受,但我还是想说。
跟雄哥在一起,我很幸福,你却很痛苦,因为我抛下了你。我曾想以死解脱,但是却遇上了我一生的良人——雄哥。我爱雄哥,就像你爱小昕那样。从知道你爱小昕那一刻起,我私心希望她能够爱你,尽管我同时也知道天澈爱的人也是她。
我从未想过我的两个儿子是如此相像,连爱上的女人都是同一个。天澈还有我们,你却一无所有,我希望她能够给你带来幸福,让你温暖,让你拥有一个家,也能够让我瞑目、安心。
人之将死,其言也真。最近我时常梦到你,梦到你小时候,梦到你牙牙学语的时光,梦到以前,梦到...
我不知道我临死前,还能否再见你一面,你肯定不愿意前来看我这个你心中恨得咬牙切齿的坏女人。
我多么希望听你叫我一声"妈",可我想这必定是奢望,不知道是不是将死的缘故,我总迫切想要更多。我希望我的死,能够化解你们兄弟之间的仇恨,毕竟天澈与你,从来不是敌人。小昕爱的人是你,而非天澈,她只是将天澈当成最好的朋友而已,你没必要太过介意。爱情是两个人的,双方都要付出,都要经营,若是一方懈怠,总会出问题。
既然你得到这份爱,我希望你能够悉心呵护。失去容易,得到难,失而复得跟维持更难。
这张你的百日照,我一直留着,从我离开闻人家的大宅开始,一直随身放在钱包里,这么多年来,从未取下来过。我不知道你收到后是否立刻撕掉,但还是想留给你。我知道我狠心,没去找你,现在说什么似乎都不管用了。
这封信,其实没必要写的,但是我还是想要想寄出去,不管为了何种理由,我自私地希望你能够看到,还能够记得我这么一个没养育过你、糟糕到了极点的不合格母亲。
臻儿,我很高兴在我有生之年还能看到你能够找到你所爱的女子,虽然没见过灏灏,但是我心满意足了,我的孙儿已经出生了,我可以想象灏灏是多么可爱的孩子,其实我一直忘了说,你小时候也是很可爱的,可惜了生在那样的家庭。若是你出生在普通家庭,必定享受所有亲人的疼爱。
臻儿,我心中有千言万语,说不完。最后还是附上一句,"对不起。"
——一个不合格的母亲绝笔
看完这封信,他并没有将纸立刻撕去,将信纸跟信封一块儿置放在床头柜上,用一个水晶镇纸压着,然后拿起那张自己的百日照,细细看了起来。
照片中的自己,是那样的小,灏灏现在倒是长得挺快,三岁之前的记忆,他已经不太记得了。不过四五岁的时候,过得真的挺糟糕的,他亲眼见过闻人墨的妻子对自己言辞狠辣,但是对她自己的亲生儿子却温言细语。或许闻人墨的妻子不是个好女人,但绝对是个好母亲,严可欣在这方面,待自己份上,比那女人差多了。
甚至那个时候,自己有一度希望在自己被欺负的时候,严可欣能够从天而降,关怀自己。可惜,就如严可欣心中所言,那不过是奢望而已,就算自己挨打了,她都没发现,自己躺在床上疼的厉害,咬着牙,才忍住不哭出来,不想惹她心烦。
那个时候,小小年纪的自己,只想着不给她惹麻烦,什么苦楚,都自己一个人默默忍受。以致于她抛下自己之后,他多次曾想,是否自己太过坚强,所以她才会抛下自己,若是自己疼了跟那些孩子一样扑进她怀中撒娇喊疼,她会不会舍不得...
他坐姿僵硬,保持着那个姿势良久。
最后,他也不知道自己怎样躺倒在床上,怎样睡过去的。
他生日的第二天,是周末。
季璃昕起来的时候,去看了灏灏,没在餐厅见到闻人臻,问了下范菊花,她说也没瞧到。
以为他赖床,开了客房的门,发现并没他的身影,床上的被子折叠得很整齐,昨天给他的那份礼物,除了个空盒子,别无其它。
其实,自己还有为他准备生日礼物的,不过这份严可欣寄给他的礼物可能更重要些,所以先给他了。为了避免他直接扔礼物,她将这份礼物当成自己的送出去了。
如果是自己送的,他肯定会拆开看的。
不知道严可欣到底给他留了什么,他这么早就出去了。
闻人臻去了严可欣的公墓,从她在医院阖上眼后,自己再也没去瞧过她。他说过自己不会原谅他,但是为何会到这里来呢?还在晨曦的时候,醒过来就拿着那张照片跟那封信开车过来了。
他站在石碑前,望着石碑上她的照片,照片上她笑得灿烂,似乎很高兴。笑什么?笑她终于解脱了吗?从裤兜里掏出打火机,将她留给自己的那封信就着那张照片一起在她的公墓前燃烧掉,望着那幽蓝的火光,一阵一阵在眼前闪烁,他禁不住失神了。
裤袋里的手机在震动,他掏了出来,是小昕打来的,回头下山,顺便将按下了接听键。
"你哪里去了?"
"出来转转,就回来了。"
他答得言简意赅,来此,只是顺从了一种本能。
"嗯,那快回来,我跟灏灏都还没吃早餐呢。"
她的声音低低柔柔的,分外好听,本来清晨的山上露水过重,有几分凉意,但是接了她的电话,他觉得身上所有的不适,都在瞬间消失了。
挂了电话,他专心下山,严可欣有一句话说的很对,他还有小昕跟灏灏,他拥有一份女人全心全意的爱,还有个漂亮可爱的儿子,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珍惜现在,遗忘过去,做人要学会感恩。
开车回到家,外头的白色衬衣有些脏,可能是下山的时候,擦到挂出来的树枝的缘故。
回来,洗了个澡,再出来。
她陪着灏灏看电视,范菊花在一边勾毛衣,她闲暇没事就找这打发时间,灏灏那小小的衣柜里,有了不少她织的毛衣。
太多了,灏灏根本就穿不完,小昕跟她商量后,专门到淘宝上给她注了个账号,卖童装手工针织毛衣。(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