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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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人臻的心头猛跳,忍不住看了她一眼,季璃昕没有哭,她看上去很平静,但是她越平静,他越忧心。

此时的她,跟刚接到杜哲远电话的时候,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之前那个彷徨无措的季璃昕,已经彻底消失了,她深吸了口气,跟着杜哲远入内,进了主卧室。

母亲躺在床上,枯槁如柴,手臂上瘦得骨头都突了出来,一个来月没见,怎会成了这个样子?

她倒吸了一口气,在李玉梅的床前跪了下来,杜哲远伸手将灏灏给抱了过去,季璃昕双手握着李玉梅的一只手,艰难的唤道,"妈,我回来了。"

她身子缓缓往上,像小时候赖在母亲怀中一样,把头狠狠往她颈边蹭,喉间发出类似小兽痛苦哀嚎的声音。

半晌她才颤着声音道,"妈,对不起,我回来得太晚了。"

闻人臻定定地注视着她,她很痛苦,他明白,虽然她平时没有表现出来,但是对于李玉梅这个母亲,她一直是十分在意的。

不然,也不会为了她,嫁给自己,也不会为了她,迫于威胁搬过来跟自己一起住。

"小新,你...回来了。"

李玉梅吃力地睁开了眼,开口说话,断断续续的。

"灏灏呢?"

显然,她牵挂着她的小外孙。

杜哲远忙将灏灏放到她的床头,她伸手,往他脸上摸了下,脸上浮现了心满意足地笑。

"灏灏...越来越可爱了,可是我已...经抱不动他了,也没机会...。看着他长大成大...小孩了。"

李玉梅的言语中没有不甘,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口气中,多少带了些许的遗憾。

"还好,我还能亲眼看...。到我外...孙。"

她眉宇间,又浮现淡淡的喜意。

"闻人,"她抬眼,自然是一眼看到了站在小昕身后的闻人,闻人的头发稍显凌乱,胡渣新生的,颇为满意,他应该是陪着小昕赶来的,"妈。"闻人应了一声,没有犹豫,在季璃昕身侧跪了下来,依样画葫芦。

他这一跪,屋内的几个人都十分的吃惊,毕竟他没有必要这么做,双膝跪地,即便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在母亲临死之前,也很少这般做的。

李玉梅咳嗽了两声,"闻人,你过来。"

季璃昕退开了几步,把自己的位置让给了闻人臻,然后自己换到他原先的位置。

他这一跪,让她心里头也浮现几分繁琐来。

身边的这个人,应该是错误的,但是这个错误的人,在这种情况下,将这些动作做得极为的自然,而且不是作假的,也是有些困难的。

她脑子有些混乱起来,他这般做,到底是为了什么?若是说为了自己的母亲安心离去,他着实没必要。

难道因为他之前说的喜欢自己?那更没必要了。

她不清楚,越来越觉得身侧的这个人的行为,看不透了。

但是他这一跪,她内心还是有些许的触动,生出几分柔软来,他这一跪,母亲想必是安心多了,就算是他给母亲特意营造的假象,她也该谢谢他,她也不想母亲带着对自己的牵挂离开。

母亲这辈子过得并不安逸,离开的时候,若还是带着忧虑而去,那...

"闻人啊,就...冲你...叫我一声妈,就冲你这...一跪,妈死也安心了。"

李玉梅高兴地说道。

两个人的手都在床沿上,李玉梅吃力地抓起小昕的,放到闻人的掌心,将他的大掌包裹起她的手。

"小昕,以后跟闻...人好好过日子,别动不...动闹别扭,好不好?答应妈妈。"

临终遗憾交代一般,一个字一个字从李玉梅的口中吐出来,她目光中带着期许。

闻人臻也侧头过来看向她,这个当头,她就算不想答应也不行。

但是答应了,能否反悔呢?

这个当头,她答应下来,若是反悔,她总觉得对不起母亲。

她不知道,她在犹豫,头分外的沉重,她想点,垂下眼睫,欲要点,却发现母亲的手,从自己无力地从闻人的手背滑落。

然后她听到杜叔叔惊慌的一声痛喊,"玉梅。"叫声陡然变得十分尖锐。

"妈。"

接着是闻人的,他的嗓音里,也含几分悲恸之殇。

"妈。"

最后是从自己的口中挤出来的,她还没答应呢?妈就走了,走的毫无征兆。

若是迟那么一点,自己就点头了,她走的应该安心点吧。

她从来不是个尽责的女儿,真的不是,连母亲走的时候,还让她带着遗憾离开了人世。

杜叔叔伸手,将母亲睁着的眼睑给阖上,母亲的脸色祥和安宁,走的是这般的仓促。

难怪杜叔叔说母亲剩最后一口气了,就是为了等自己的到来。

千言万语,此时硬梆梆哽在喉咙,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季璃昕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意识在上一秒已被轰得粉碎,心底冰凉彻骨,她努力再张开嘴,听到的却是闻人臻低低沉沉的嗓音,隔着耳膜穿透了进来,"想哭就哭出来。"

从到这开始,她就一直很平静,连滴眼泪都没流。

她太过压抑了,这令他无端的恐慌,她应该将她积压的难受情绪都给发泄出来,这样才好受些。

不该是这样憋着,迟早会憋坏的。

他的手,环了过来,他的臂膀坚实,像是茫茫大海中上天赐予她的最后一根浮木,紧紧地抓住了她。

他的声线宛若浸泡过,一直流进她的耳朵,然后再弥漫到她空荡荡的心里。

"想哭就哭出来。"

她眼角酸涩到了极点,可惜泪腺在此时彻彻底底罢了工。

原来人到了最悲伤绝望时,反而是没有眼泪可流的。

她的视线没有焦距地落在远处,久久不说话。

她抿唇,许久方回答,"我哭不出来。"她的声音像极了委屈的小孩。

此言一出,闻人臻更是重重一悸,在他的心中掀起了千层巨浪。

他本能地侧首看她,她黑眸流转,凄楚难当。

下意识地,他搂在她腰上的手一把扣住她莹润的皓腕,入手的那只手冰凉纤细,处处透露着柔软无依,不知为何,他心口一痛。

她昂着头,没有哭,但是他知道她心头流着无声的泪珠。

她的眸中浮现些许的慌乱跟无措,他曾期盼不已的,此时,却觉得自己是个混蛋,宁可看她以往冷冷清清、天塌下来也不干她的事的那个范儿。

他希望她的眸子明亮得能照清人的灵魂,而非掺杂了太多哀伤的情绪。

看着她脆弱到了无力,那便是对自己最残忍的折磨跟惩罚。

她痛一下,他便痛上十下。

原来,他对她的爱,又在不知不觉间加深了,而他一点也不想寻求解脱,宁可沉溺,至死方休。

恍然间,他似乎能够理解,爱情能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其实,就是这么简单。

嗤之以鼻的一句话,倒是在此刻硬生生地蜿上心窝来,错综复杂地盘绕起来。

"那就不哭。"

他的手一使劲,她单薄纤弱的身子,软软地栽入他坚实的胸怀中来。

他的怀抱,是如此的温暖,她舍不得推开。

只想放任自己沉沦,即便时间很短,她需要力量,温暖能够驱散她体内的寒意,抑制悲伤跟绝望的不断蔓延。

坚强一贯是她的伪装跟保护色,长久以来,连她自己也给蒙骗了,以为自己是无比坚强的。

当母亲的真正离世这事,才让她明白了,自己并没有想象中的坚强。

缩在闻人臻的怀中,季璃昕心里隐约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

也许是这个人一直是自己下意识去抵触的缘故吧?

出来的匆忙,但临出门之前,范菊花还是语重心长地告诉了自己,"小昕,不能因为一段错误的过去,就把所有相关的东西都否定掉。"

她知道,范菊花是在为闻人臻说话,范范一直是讨厌闻人臻的,不知道为何心却在悄然无息中偏向了他。

就比如母亲跟杜叔叔亦然,闻人臻收买人心的手段实在高明。

她不知道自己的心,最后会不会也会被他给收买了。

离婚以后,她下意识地拒绝人家的好感,或许同时以这种手段在抗拒婚姻。

这些年,她谈不上人见人爱,但还是有过不少的追求者的。

前一段婚姻,她以为自己不会在意的,想起会平静无波的。

但是还是留了一个疤一般,下意识不去触碰,觉得这样就是能够避免伤害的最好方法。

用天澈的话来说,她季璃昕就是一头背了壳的蜗牛,还是非常执拗地整天只顾埋在壳里,都不愿意偶尔把头露出来呼吸下新鲜空气的那种。

她迷迷糊糊不知道在他怀中窝了多久,后来竟然昏睡过去了,也许那个怀抱太舒服了,也许之前一路赶来加上这样的噩耗突如其来,将她给压垮下来了。

她醒来,发现自己躺的是客房,灏灏也睡着了,躺在自己的身边。

出了门,家里已经搭设好了灵堂。

母亲那边已经没什么亲戚朋友往来了,杜叔叔这边也是,搭了灵堂还是冷冷清清的,就几个小区附近的邻居前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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