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征东家的路上,念北怀疑过周诗龄说话的可信度,可当他和镇南赶到时,才全然相信了刚才听到的那番话--就像周诗龄说过的那样,征东家已经乱做一团。
往日昏暗安静的小小阁楼上,此时已经挤满了人。胡书韵被周诗龄和方茗一左一右搀扶着,还是站不太稳,平素保养得宜的脸上老泪纵横,嘴里还不住嘟哝着什么,看来有些癫狂的模样。征东站在进门不远处,头靠着门上的栏杆,眼神空洞迷茫,还有一些困顿,似乎已经全然游离于现场混乱的状况之外,神游到了不知什么地方。
还有萧以照。念北一眼就看到了蜷坐在角落里的她。她看起来还是瘦瘦的、小小的,裹着一条有些破旧的驼色披肩,脸上没有一点表情。尽管胡书韵已经用尽最恶毒的词语,把她骂了个遍,以照也仍旧看着自己的脚面,没有抬头看一眼。
见到镇南和念北,方茗有些慌乱:"小南,小北?你们怎么来了?"
周诗龄将念北痛心的表情尽收眼底,听到方茗发问,连忙赔笑解释:"方茗姐,是我通知四哥的……方才伯母闹得太凶,我真怕出什么事,就赶紧跟四哥说了一声……"
方茗无可奈何地瞪她一眼,叹了口气,也没说出什么。
这几年来,方茗虽备受丈夫冷遇,人前人后却一直落落大方、贤惠得体,为的就是维持住名声和脸面。即便有些风言风语吹进耳朵,她也总是睁一眼闭一眼,只当什么事都没发生。今晚家里出了这档子事,她想再假装糊涂都不行,但好歹也知道家丑不可外扬的道理。没想到恰巧赶上周诗龄在他们家,就算她再想隐瞒,消息也已经传了开去。
看到两个侄子进来,胡书韵越发哭得厉害,连句囫囵话都说不出来。
镇南见伯母这个样子,知道此刻不好多问,念北的情绪又太不稳定,不知会做出什么反应。本来就一塌糊涂的状况,又加上周诗龄这个爱捣乱的在场,真难想象会发展得多么糟糕……
在心里暗叹了一声,镇南硬着头皮转向方茗:"大嫂,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能跟我们讲讲吗?"
方茗一下红了脸,双手紧紧地抓住衣襟,倒好像错事是她犯下的一般,恨不得有个地洞让自己钻下去。
镇南知道方茗脸皮薄,也知道她这几年委曲求全过得不易,看到她现在的样子,真不忍心难为她。可若是不问明白,又有些对不起念北。想来想去,他又问道:"大嫂,我们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心里有个数,也好帮着想想怎么圆过去。“
方茗为难地咬咬嘴唇,心知躲不过去,便低声答道:"妈今晚想托诗龄把萧以照送走,就带我们来阁楼上找她。征东本来已经提前睡下了,谁知道会……会出现在阁楼上……妈问了半天,可是征东和萧以照什么都不肯讲……"
"事情清清楚楚摆在面前,还有什么可问的。"念北终于开口,不知道是说给别人,还是在说给自己,"大嫂你也不必多想,他们这种人,不值得别人伤心。"(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