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峰!”船家不知何时站到我们身边,激动地说,“没想到我生平能够见到****峰!”
我和柳世准备下船。他已经预备好了一个包袱。
只听船家自言自语地说,“曾有无数人来到高藏雪山想要征服群山主峰,然而传说主峰有神明庇佑,几千年来无一人能够踏足,所以又叫****峰。”
刚一上岸,只觉刺骨的寒风迎面袭来。
“二位,若是想要观赏雪山就在山下看看就行,山上不知道埋了多少登山者的尸骸,劝你们还是不要去了。”
“多谢大叔关心,我们此去三日,若是不回,请你们照原路返回。”柳世在岸上遥遥冲船家抱拳。
秦乐婉刚刚出舱,见我们并肩上岸,脸上不由得忧虑起来。
柳世对她投以一眼放心的神情,转身往那笼着七彩霞光的山峰走去。
我迈开步子跟上他。
冷凝的空气沉沉地笼罩着整座山,一路走来没有见到任何活物。数不清的树头像开满了梨花,那梨花顺着斜坡蜿蜒、陡峻地通向天际。我睁大眼睛望着周遭被雪覆盖的高山,忽觉以前似乎来过这里。摇了摇头,晃掉脑中胡思乱想,我与柳世并列前行。
到了主峰山脚,柳世抽出特意带来的长剑,一步步戳着深浅往上走。
“你跟着我的脚印。”
我踩着比我大出许多的脚印,仰头只见他月白色长衫与雪白的山体已经相融。
往上爬了几步,他像想到什么似的,忽然停住了,转过身子打开包袱翻找着。只见他不一会儿翻出一个黑色的圆饼状的皮壶递给我,我疑惑地接过来,只觉手心里暖而温。
“这是我师父自制的手焐子。你们滟城的人,来了外面地气不够,总是怕冷,我师父那时候就喜欢捧着它…”似乎想起了他的师父,他眼中悲伤一闪而过,“山上很冷,你抱着它,里面的水凉了你就施法弄热它。”
说完,他不再看我,转身继续探路。
“你不是禁止我用阴阳诀么?”我捧着暖炉微笑着问他。心中不觉身在雪山,倒像在赏满山鲜花。
“想来是我苛刻了,只要你不用邪功害人,我不应该阻止。”他边说边戳,剑入雪中簌簌的声音不时地响在山中。
是看在我到底救了你和你的乐婉娘子的份上,良心发现了吧。
“你怎么能说我的武功是邪功?”说得我好像是个歹人!
“你的武功?丹若阳的武功,你使了,自然不是正义的。”
我忍俊不禁,“你以为天下间就她一个人能练?”
他的动作顿了顿,旋即又恢复,一步一步往上走,踩出深深的印子。“还有一个,是她命定的丈夫。”他主动岔开话题,声音略微低沉问道,“你是偷练了阴阳诀被她发现逐出滟城的吧?”
“在你眼里,我是这样一个人?”他来滟城那一年,丹姝也刚从紧闭室里放出来。我不由得好奇,他眼中丹姝那丫头是怎样的。
“你嫉妒一切,尤其是你姐姐丹若阳能够得到的。而很多时候,她未必比你得到的多。”
“哦?那你说,丹若阳没有什么?”
他出剑砍断一株拦路的硕大喇叭似的植物,飞溅的雪花落得他满头银白,“你到过滟滪塔么?”他问我。
“自然。那里关了九个滟城的不死人,都是无上的高手。也是一群疯子。第一重塔那个,我远远望见过一次。你也见过?”
“我没见过,我听师父说过。那里实际有十个人,那第十个才是最厉害的,那九人就是合力也未必打得过他,所以他们出不来。你姐姐虽然在塔外,可是和他们有共通之处,他们都一样不自由。”他语调平稳,像在讲一个故事。我听得入真,心中如艳阳高照,由内而外生出绵绵纯阳之气。
滟城自下而上,人人只知我尊坐上端。
闻我的名不敢见我的脸。
尊我不死。
敬我神功。
歌我的功
颂我的德。
却不知我艳羡自然生死,钦慕滟城男女自由恩爱。
那种常人种种生活,我有多想挨个体验一番。丹姝永远不会懂。她可以说句不高兴就能生死决杀,我却不可以。
常人有一颗心,我却有两颗。
一颗心担负滟城晴雨,另一颗却向往自由写意。
“你是她的妹妹,希望你不要再伤害她。”
虽然他也许只是随口说说,我的心思却是婉转起伏。追着他往上走,却忘了看脚下。割裂似的皮肉分割的疼痛自腿上钻心而来,我抽了一口气,只见刚才被柳世砍掉的喇叭状的植物正张着血盆大口紧紧咬着我的腿部,鲜血渗过里裤粘在了那株此刻俨然长了血肉模糊的脸孔的植物上。
瘆人得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