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绿的古色长衫配以一头垂自腰际的漆黑长发,宽阔的肩背显示这是个男人。他缓缓地在桥上走着,无视人们对他的窥探。他是那么温雅出俗,行走间的风情使女子也要嫉妒。
洛川三月三,踏青去南山。
不同于寒冬的冰冷,街市,石桥边,到处是莺莺燕燕来往交易的人们。阳光照耀下,那个男人似乎是发光体,熏风微微吹散他的头发。他用手拨了拨,冲他身边风韵犹存的妻子笑了笑。
女人温柔地看向男人,“修,我真想死在三月。”
近四十的男人好像过得很滋润,我笑了笑,难怪我娘会看上他。
我轻纱覆面,怀抱琵琶,十指轻拨,一曲《沐春风》如行云流水响彻廊桥。桥上的行人停下脚步,驻足望我。“好曲!好曲!”赞叹声不绝于耳。
我缓缓走近他.......果然,是个好看的男人。
男人似乎受了什么刺激,呆呆地望着我。
“李修,这曲子叫什么名字?”无视女人探究的眼神,我故意问他。
“《沐春风》......”他似乎有些难以启齿。
当然,曲虽美,人已故。
“爹。”我说,“我来找你了。”
*
李修是个好男人,温文尔雅,做为字画商倒是有点辱漠了他的气质。他应该有个世袭的爵位,舞文弄墨流传千古。
我从珐琅器具里拿出一叠字画,看了看,随手扔在一旁。“不好,”我说,“你在人世间变老了。”
一个人可以有很多身份,可以是商人,可以是杀手。
如同我,可以是乞丐,也可以是千金小姐。
我轻轻一跳,坐在他的书案上。
他用力地单膝跪地,头也不敢抬。
我皱了皱眉,这才是真正的不好。
“起来,你是我爹。”
不是应该看到我很高兴,不是应该,看到有一个像我这样如此可爱的女儿而兴奋不已?
我就知道,不应该奢望一次正常而温馨的父女初会!
他站起来,刚要说,“尊........”
我跳下来,食指压住他的嘴,“嘘~叫我李丹。从今天开始,我就是李府大小姐。”
“您.....不走了?”他眼角细细的纹路跳了跳,似乎难以置信。
我点点头。他似乎更加紧张了,正要张口问我什么。
我疲倦地说,“去安排一下,我累了。”
书上说,最是无情帝王家,我看未必。瞧我们家,比之如何?
*
挥手让丫鬟们退下,我坐到梳妆台前开始欣赏我的脸。一双勾魂夺魄的丹凤眼,微微一笑,似乎有不着痕迹的魅惑和妖娆,朱唇香腮,眼角彩绣的凤凰振翅欲飞,妖娆绝色。堪称一个“姝”字。
丹姝,用了你的面皮,真是不好意思了。
叩叩......
“进来。”
白天看到的那个女人微笑着走进来,“打扰你了么?”
我转过脸,笑看她,“没有。”
“你怎么叫丫鬟都出去了呢?”说着,拿起一旁的篦子帮我梳起漆黑的长发,“你的头发是染的吧,听说那里的人都是白发......”
看来这个女人并不知道李修的全部,不过也是,一个被当做种马的男人,有什么好炫耀的。
“你真美!你会让李府的门槛被提亲的人挤破的!”真会说话,是他叫你来讨好我的?
“曼姨,有什么事你就说吧。”
似乎被叫得很受用,她笑得眼睛弯弯的,“吃穿用度,需要的你一定要跟我说,丫鬟你还是要留一两个,梳洗也方便。”
果然是个温柔贤惠的人。
不用了,我还不习惯陌生人伺候。
“曼姨,不早了,连日赶路实在有些疲乏,这些东西我会慢慢习惯的。劳您费心了。”
“那,那你休息吧。”
静静地躺在床上,我不禁想起那个自称小漆的少年,人世间真是百样人生,不知他怎样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