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步步朝她走来,眼神坚定又锐利,她急忙挺直身子,严正以待。
临她房间只有一步之距时,沈居沅双手抱臂,一脸戒备的瞧着他:“你到底想干什么?”
双目对视几秒后,他蹙着眉转移了视线,继而胸腔里发出一声闷笑:“沅沅,你为什么总是想太多?”
他单手撑着门,大半个身子抵在门口,看着沈居沅的眼睛笑了:“中东最近有珠宝展,黎巴嫩和叙利亚均在参展举办国之列。最为特邀嘉宾,我只是礼节性的顺道过来看一眼,因为鼎盛新推出来的绿松石系列有亮相计划。”
程牧行俯身,满脸调笑兴味的瞧着沈居沅越来越低的头,仍不打算放过她:“亲爱的,你都不看看新闻?”
他闲暇的拨了拨西服胸口的别针,从口袋里掏出房卡,笑意越发灿烂的在她眼前扬了扬,沈居沅瞪大了眼,看的门儿清,09!如果她没看错的话,就是她隔壁那间!
她再次被他气得想呕出一口老血。
程牧行轻轻的关上门后,双手抱臂,静静的阖上眼,默默心数了三秒,果然,如愿以偿的,隔壁的门被摔的震天响。
他张开眼,目光里一片澄澈,将整个房间粗略扫视一番后,视线移到正中办公桌前那封红色的请柬上。
移步过去,长指灵巧的翻飞着,不多儿,那团板正的纸片已变成了一只纸飞机,静静的躺在他的桌前。
窗外阳光正好,他将飞机递到嘴边,轻呵一口气,它便顺风而行,越过大马士革的圆顶建筑,杂乱热闹的小街小巷。直到最后没入人流中时,程牧行方才收回视线。
阳光下,程牧行黑色的发柔顺服帖,紧贴在他白皙的颈子上。他偏偏头,眉眼弯弯的笑了笑,她还真是傻,这么个无关紧要的的聚会,他随便安排个人过来都可以,为什么连夜间巴巴的赶来?还不是因为她?
想到这里,他又不无遗憾的想,结婚三年,她的智商怎么无半分长进?还真让他着急。
可是这又怎样呢?他的沅沅,真是连闹别扭都是这么的可爱噢。
沈居沅火气甚大的摔上门后,忙从皮包中掏出那张便笺纸,分门别类的将礼品照着人名分好,好不容易以为一一对应归置整齐大功告成,脚下却不知又踩了一块什么不明物体。
她的脚抬了抬,双眼瞄向那瓶身的记号,原来是那瓶“versace”的香水。
这个发现让她莫名火大,急忙将它踢到一边,和其他打包好的行李分开。
因为又气又累,她一觉睡得颇沉,直到凌晨两点饿醒,才蓦然想起来是空腹入眠。
酒店提供宵夜,居沅随手批了件睡袍罩了件外套到一楼的餐厅。
这个点正是大多数人酣眠的阶段,因此餐厅的人极少,沈居沅抱着回本的心态大吃大喝,然后就看到不远处的几米外,程牧行正拿着杯伞酒冲着她点头微笑。
甜点差点就呛进喉管,同她着装的随意和漫不经心不同,程牧行一身草绿色的polo衫,外加浅卡其的西服,连带着口袋前的手帕都整齐平服,优雅从容的像是随时准备赴鸡尾酒会。
在一群深色肤色膀大腰圆的中东汉子前,他肌肤白皙透明的就像是上等的釉瓷。
见他端着酒杯一路聊sao的晃过来,沈居沅下意识的端着盘子往烤肉区方向跑去,自动自觉闪人。
许是嘲笑她自作多情,程牧行简洁的扫视场内一圈后,选择了背对她的位置。
只有一桌之距,沈居沅能看到他颈子那一截雪白的皮肤,以及他餐盘上的烤肠和柠檬片。
“这是你的兔子吗?”
他说的是英文,明明声音轻的耳语,可又恰到好处的让她听到。
沈居沅叉一口海苔饼放嘴里,怨念的想,为什么没有消音器?
可她内心挣扎了一下,还是朝着右侧挪了挪,想瞧瞧他的新猎物是谁。
从椅子下那一双小脚,一直看到头顶的蝴蝶结,沈居沅低哼了一声,是个金发碧眼的小女孩,漂亮的就像芭比娃娃。
正在她凝神观察的这当儿,小女孩放下手中的餐盘,将身侧的笼子抱在胸前,沈居沅眯了眯眼,是只雪白的白兔。
她点完头后,大眼睛眨了眨,似乎对这位怪蜀黎的搭讪不反感,沈居沅竖了竖耳朵,只听她正热情的邀请他:“你要摸摸吗?放心,它是青草的,不咬人,很乖。”
他瞪着笼子里那团胡蹦乱跳的雪白,并没有伸手去摸一摸,反倒满脸无辜的建议她:“亲爱的,你为什么不喂它点柠檬呢?我盘子里就有,没准它会喜欢。”
沈居沅终于一口橙汁呛在喉管里,顺了半天的气没上来。这个建议,不得不说似乎很没有建设性和采取性。
对面的一张小脸憋的煞白,小女孩狂躁的摘下餐巾,拎起兔子笼,从凳子上跳下来,临走前瞪了莫名其妙的程牧行一眼,慢声细气的反问他:“好吧,那么您为什么不吃盘子呢?没准您喜欢。”
沈居沅的视线不由自主跟随了那个有着圆滚滚肚皮的小女孩一阵,直到她消失在电梯口时,她才回过神来,冲着在怔忪的程牧行笑一笑:“没准你喜欢吃盘子呢!”
不得不说,难得见他吃瘪的场面,经此一役,沈居沅陡然的生出几分快意。
明晃晃的太阳几乎要灼烧这个路边咖啡馆的遮阳伞,沈居沅抿一口咖啡,心事重重的瞥一眼邮箱,瞧着那如火红醒目的紧急邮件标识,暗暗将这两天的收到的邮件做了个合计,
得出长假不宜休这个结论后,便如死狗一般一动不动的趴在桌上。
长假已经过半,原先想要放松的目的除了被这些爆棚的邮件破坏殆尽外,更重要的是因为某些人,且此刻程牧行就徜徉在她身侧,鼻梁上架副墨镜装模作样的瞧着大马士革旅游指南,每翻一页后,双眼便离开书本伸懒腰瞧他一会儿,或间或朝着那些羞涩瞟他一眼便移开视线的东方丽人抛个飞眼。
他就像块狗屁膏药,怎么甩也甩不掉。
对比她一脸的苦大仇深不知如何下手,程牧行简直自得其乐的如同电视电影**里那些千金难买一笑且卖艺不卖身飞手绢抛媚眼上演**情深的红牌姑niang,让她本就不良好的心态霎时土崩瓦解、灰飞烟灭。
沈居沅索性合上电脑,打算小憩一会儿,可偏有人此刻不识趣。
起先只觉得脸颊有一阵细密的痒,蚊虫叮咬见怪不怪,居沅蹙蹙眉,淡定的挥了挥手。
触痒感霎时游移到脖子上,无可奈何的睁眼后,恰看到程牧行收起手掌心里的橄榄叶。
原来刚刚是树叶的粗糙摩挲感,其实用脚趾头都能想到是他。
不动声色的翻个大白眼后,沈居沅拿起钱包,两眼放光的瞧着街对面一所店铺内几何图形的绒毯和周围的小贩摊。
她穿过街道,摸了摸兜里的叙利亚镑,掂量着可以买几个大饼。
担着担子的小贩正低着头剔牙。却在居沅低头拿出钱包的刹那,一阵狂风肆虐起地面的灰尘,呛了她一头一脸。再等她抬起头来时,前方已多了好几堵人墙和示威牌。而后是熏眼的催泪瓦斯弹。
一片飞沙走石的暗战中,居沅边捂嘴揉眼,边木然瞪着地面的一片凌乱,刚刚到手的饼已成一片不辨面目的面团,她翻来覆去,嘴唇只知颤抖着喃喃这一句:“我的饼……”(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