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她还是罔顾程牧行紧皱的眉头,如愿以偿的当着他面大吃大嚼,一眨眼的功夫将两根烤肠都吞咽下肚。
沈居沅满不在乎的仰起头:“对了,我们现在去哪?”话音刚落,寒风灌喉倏然间就不受控制的打了个响响亮亮的饱嗝,她挪了挪脚步,浑身不自在,只觉得有那么一瞬间,回头率陡然间激增。
这当儿,沈居沅比钢筋水泥还粗的大脑神经立刻条件反射的弹出来四个字:“完了,完了。”
她一开始装出来的那些高贵冷艳,全玩了。她甚至极其卑劣未雨绸缪小人之心的联想起墨毅扬,撇开互惠互利的心怀鬼胎的相亲不算,她和他相处的倒还算愉快,只是她这副德行,落在程牧行的眼睛里,不知是否会成为他们私下的打趣谈资,都说细节决定成败,至少她不想让父亲知道她出身未捷身先死于这个饱嗝上。
她虽没从一开始就没将他当正人君子,可依然希冀着他以后别拿这件事打趣,为此,沈居沅觉得有必要澄清下:“那个,我一般不这样。”
她声音轻如蚊蚋,边低着头,边用鞋尖蹭着道旁的落叶。
显然她的担心是多余,程牧行倒没显出多少嫌弃的表情,只淡瞥一眼她,多少有些不耐:“刚刚发现我身上的味道比烤肠好不了多少。”
他的下颌蹭了蹭衬衣领,旋即薄唇上刻着几个牙印,眉头也拧的更深了些:“真要命,她是喷了驱蚊水还是什么?”
沈居沅原先还有些惴惴不安,在盯着他紧绷的面容看了一阵后忽然意识到,他是再说那位脱衣舞女郎,忙狗腿的跟着搭腔:“你是说她的香水太浓了?”
“嗯”程牧行点点头,墨色的瞳仁平静无波:“当然还有她空气丝袜的味道。”
连这也能嗅出来?她耸耸肩,原来程牧行竟是个气味控。
可她想要知道下一步行动的心情过于热切,忙抬起头眨眼睛打断他:“kent,你还没说呢,我们下一步去哪儿?”
他这才从衬衣上移开视线,抬起头来,直勾勾的瞧着她,深黑的眼眸宛如玻璃石,一寸寸折射出万花筒般的色彩:“当然去**。”
“哦”她有目的有方向的点点头,刚欲抬脚时,却被他拽回在怀里。
四目相对时,她甚至都还没来的及调整好面部表情,脸上就被盖了块手帕,程牧行极轻的挑了挑唇角,捏了捏她的下颌:“看着可真碍眼啊!”
等到她怒火中烧的挑起手帕,后知后觉的发现,她的唇角,的确是油光闪闪。
四方格纹的手帕边角齐整凑到唇角时,她的鼻尖掠过一阵古龙水凝着青草的香气。她厚脸皮的擦了擦唇角,并不忘说“谢谢。”
前面伶仃瘦高的身影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算是回答。彼时四周热闹不减,道旁人依旧笑语盈盈手捧礼物,相携而行。
沈居沅在原地呆了会,忍不住唤了声:“哎。”
苍天作证,在那样的晚上,那样的时候她原想说“你走个慢点,我迈着小短腿跟不上。”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你等一下,我有个礼物要送你。”
果真,程牧行听到礼物这两字时,旋即脚步一滞,转过身来,不明所以的瞧着她。
沈居沅气喘吁吁的跑到他跟前,一把将他拉到路灯下,将层层叠叠摞起的包装袋又打散开。左右拾掇了一回,才从一个内衣带子里,拿出一团线球团成团交给他:“诺,就是这个。”
尽管动作有些迟疑,可他还是接了过去,灯光在他白皙的面颊上打出或明或暗的投影,程牧行低下头,灯光下,琥珀色的眼眸里全是笑意:“送给我?”
她肯定的点点头,爽快的回应他:“对,送给你。”
她拨了拨寒风中额前的乱发:“今天是平安夜对不对?应该还没有人给你送礼物……”触到他不悦的神色后,她又急忙改口:“不对,我是说又没有人给我送礼物。那既然如此,我们互换礼物好了。”
他怔了怔的瞧了瞧她,过了好一会儿后,才伸出白皙的指来,极耐心的将那团毛线的边边角角都铺整齐,当整个图案展现在眼前时,他弯了弯唇角,不由自主的笑了笑。
沈居沅凑过脑袋看去,其实这个围巾的图案很简单,只有一只奶白色的北极熊,四周还点缀着简单的英文字符,大抵是说全球气候变暖云云。
寒风瑟瑟,他却瞧着这围巾看了许久,久到沈居沅觉得该说些什么的地步,她清了清嗓子,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那个,这条围巾只是topshop的打折货。”旋即,又扬了扬他的手帕:“自然比不上你的巴宝莉。”
这次,他没有回答她,只是尝试性的将围巾圈成一圈,恰好挡住了他精致的锁骨。他捏了毛边四周,又低头嗅了嗅。
一想起程牧行对气味的敏感度,她就有些忐忑:“怎么了?你是不是想说晴纶棉劣质?”
出乎她意料的是,他反倒摇摇头,一副微醺的表情:“没有,很香。”
“那就好”她垂下手,有些落寞的嘟囔着:“我都来了美国四年,你能想象到吗?以前的每年我都觉得是我一个人,融入不同的家庭,或和同学一起过圣诞。那种感觉就像,虽然四周围着笑闹的一圈人,但你确像是被孤立的或者是被遗忘的,也许是因为文化隔阂的缘故,他们再好,却不是我的亲人。”
她深吸口气,盈着泪瞧着他:“这种感觉你能懂吧?可今天不同了,即使我们互不待见,可至少算熟。”
沈居沅小时候也干过不少花钱买糖果赚友情的傻事,等大一点懂事后才发现友情是花钱买不来的。既是异国他乡,同病相怜,她想着多个gay密倒也不错。旋即又踮起脚怜香惜玉的帮他将围巾松松打了个法国结。
璀璨星空下,程牧行一双墨色的深瞳也更加明亮,他皱着眉掠过左侧的行人,微微挑了挑唇,白皙的指顺势捉住她的手腕,将她朝身侧拢了拢。
天气很冷,他的身体又太过温暖,她的脸颊蹭到程牧行大衣扣的刹那,突然想很没志气的缩在他怀里,他真是又暖又香,就像个发热体,她只敢YY一阵后,用大脑里还有残存的理智,迅速弹开。
她自觉和程牧行拉开距离,踏着花花绿绿的赌城魔毯,尽情撒欢儿的逡巡着**外门,大屏幕上是D模拟的火上喷发,灼热的岩浆的逼真自然。又因加勒比海盗上映不久,场外自有ic演员模拟炮火连天的海盗战。
她夹杂在一群看热闹的观众中间,装模作样的观赏了一阵,其实早已按捺不住的朝进出**的人群频频回眸,沈居沅侧了侧身,她的同伴似乎对**外部要来的更感兴趣点。她只得耐着性子,搓了搓手掌,强压体内那股想要随时冲进去一探究竟的躁动。
沈居沅从未想到,一个晚上她在这里看到的同胞竟然比她在底特律一年看到的都要多。一个个在踏入**外门时均是信心百倍野心勃勃笑容满面,可她看到瞬间从里面垂头丧气出来的也不少。5分钟前,她刚看到一中年女子匆匆入场,即使就着晦暗的夜色也可看出脖颈上的珍珠圆润平滑,5分钟沈居沅再次看到她时,脖子上的珍珠已不翼而飞。(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