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居沅睨他一眼,没有说话。的确,这些天她忧思过多,确实精神和睡眠都极差,想来半夜翻身,被他注意到了。
顿了顿,他语调里有出其的安静和笃定:“沅沅,不许偷偷吃安定片。我想来想去,难道是因为上次那位太太的戒指和包太漂亮,让你嫉妒的睡不着?”
沈居沅心情一片紊乱,可既是他给台阶下,她少不得顺着他话茬说下去:“那么大一颗鸽子蛋,还是粉钻,谁看了都会嫉妒。”
程牧行很快截住了她的话茬,摇头微笑且决然的否定:“亲爱的,有的时候说真话就那么困难?鼎盛那么多件珠宝,即使我都推到你面前,你未必会看上一眼。”
前方正是红灯,她直直注视着红色的数字,心头却是一片紊乱,是个奇妙的数字,他们结婚三年,也恰巧到了她终止调查朵安失踪的时间。她深吸口气,看了眼反光镜中的自己的侧脸,保持着缄默不语。
等绿灯跳过后,她慢慢看了程牧行一眼:“因为再过三天,就是我最不喜欢的节日——清明节。”
她不知道她编造的这句话是不是有充分能让人相信的理由,可她说完后,暗自冷笑一声,眼泪竟不自觉间掉下来。
程牧行慢慢笼上她的指,蹙着眉看她:“沅沅,我非常的担心你,究竟是什么让你不痛快了?”
沈居沅呆呆的注视着前方,视野内一片茫然,她的心是空的,胃也是空的。从身体到精神上,没有一处是让她舒适的。
她扬了扬眉,迎着他关切的眼神笑了笑:“我中午没吃东西,饿得胃疼。”
沈居沅低下头去,不知为什么不敢看他的眼神,她的理由太低端,他决然不会信,况且,她了解程牧行,他实在是个喜欢乘胜追击的人。
可她等了等,程牧行垂头静默了一阵,忽然笑了起来:“那亲爱的,我们先去吃点东西。我知道有个好地方。”
事实证明,没有过多久,她果真到了程牧行所说的好地方。她几乎忘了好多年的N城老街巷。
停车后,沈居沅不依不挠极没情趣的问他:“程先生,我很想知道,你什么时候开始改行做慈善了”
程牧行薄唇抿了抿,一贯的皱眉:“亲爱的,你的同情心呢?”
眼前扫过老人恳求的目光,她轻叹一声:“我连心都没有,哪里来的同情心?”
眼睫扫过她一脸的愁云惨淡,程牧行微微侧了侧后,漫不经心的开口:“亲爱的,你不是圣母,为什么总对自己那么苛刻?喏,天气这么好,笑一个给我看看。”
她不耐烦的隔开他捏着她下巴的指,正打算甩手朝着后方走,却被他一个熊抱,牢牢的锁在怀里。
她左右挣不开,前一秒刚欲张口低咒他,后一秒他的薄唇就贴上她面颊:“嘘,我饿了,我投降。”
沈居沅朝他疑问的扬扬眉,这么有烟火气息的地方,实在不像是他纡尊降贵的场所。
大约是觉得她太少见多怪,程牧行不以为然的瞟了瞟她一眼,开门下车。
程牧行轻握着她的手,沿着小巷子口进去,独门独户的宅院低矮,黑瓦白墙上一律写着大大的拆字。
她偶一抬头,恰巧看到那么一处,小小的屋子,大大的庭院,花圃里的月季花谢了,满满的铺了一路,她拽了拽目不斜视的程牧行,低声咕哝了句:“真美。”
程牧行勉为其难的看了眼院子,疑惑的问:“噢?原来你喜欢月季?”
沈居沅无语的耸了耸肩,看样子他们的思维又开始岔路了。没错,她喜欢这栋宅院,沈居沅清楚的很,这只是她怀旧情调的无病呻吟,就像吃惯了山珍海味想要换清粥小菜一般。可如果果真如此,远离喧嚣,她又完全做不到。
程牧行被她瞪得颇有些莫名其妙,所幸,他们的目的地距此并不太远。他们只穿过了一个废旧的化工厂,就安然的做起食客。
白衫黑裤的伙计在拥挤的过道里快速穿行,程牧行松开袖口,朝里屋嚷嚷了句:“老板,快来两屉排骨饭。”
里头有人极快的应和了句:“好咧。”
此时早过饭点,可四周依旧顾客满座,沈居沅不满的拍了拍他的手:“谁告诉你我想吃排骨饭?”
程牧行半笑不笑的看着她:“当然是老李。”
沈居沅循着他的视线瞧了瞧四周,正对门的黑漆漆的招牌上,有几个毛笔字依稀可辨:“老李招牌排骨饭。”
她泄了气的咬了咬筷子,哪能有其他的选择?A排骨饭,B还是排骨饭。
可更无语的还在后面,等到饭菜上来时,她开始受到了区别的对待,那位有着一头乌油油黑辫子的姑娘含情脉脉的看着程牧行,轻声曼语的问:“您对佐料还有什么要求?”
程牧行慢慢看她一眼,薄唇绽出个笑来:“葱姜蒜什么都不要。一碟酱油即可,谢谢!”
顷刻间,那姑娘白白的脸上霎时腾升出一片红云,早忘了身后一双啼笑皆非的眼。沈居沅木然片刻,旋即冲着她游移的身影喊:“我每样佐料都要的!”
边嚷着,边鄙视的冲着他递了个白眼,异性总是相吸,且程牧行皮囊属上乘。到底是商人,他也总是懂得利用自身资源的最大化,类似的事情总是很多。譬如和他用餐时如果领班经理是女性,总能遇到折上折。他例行的感谢,总是显得得体和矛盾的敷衍,可偏偏总有人吃这套,因她不止一次看到对方面露红靥。
她曾不止一次的邪恶想起,程牧行这副皮囊,不做程总,至少可以做顶级牛郎,且完全属于千金买一笑,王孙公子尽折腰的头牌级别。
可结婚三年,如今做这样的yy,沈居沅多少觉得自己有些低级和恶趣味,她看了眼程牧行,搜肠刮肚为自己找了个理由——近墨者黑。
许是她的笑容太过狰狞,程牧行原先面瘫的面色上写满惊恐,她头顶更是吃了一记筷子。
“噢”的一声,沈居沅目光喷火,抱着头后知后觉的瞪视着他。
眼前人却一副的得手后居高临下的小人姿态:“沅沅,当你心里打什么坏主意的时候,你猜你看起来就像谁?”
明知道他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可她依旧止不住好奇心的问:“像谁?”
程牧行眯着眼看着她,笑的一派春风和煦:“真是像极了mia哟。”
他顺手抄起桌上透明的薄瓷盘,朝着她晃了晃:“你仔细看看,像不像?”
眼前闪过那只小贱猫的大饼脸,她在脑中慢慢过滤着那些被mia咬坏的包包和鞋子,猛然起身,伸出手想抢过他手中的盘子。
可总有人比她更快,程牧行倏然间如宝贝般将瓷盘护在胸口,故作夸张的惶恐的看着她:“亲爱的,这可不能摔,我可赔不起。”
他说的一本正经,沈居沅恨恨的看他一眼,明明无可奈何,却又拿他没有办法,只得重重做回凳子上。
当然她讷讷收手的还有一个原因,是有人兴致盎然的看着他们的笑话。(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