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沈居沅疑惑的抬眼:“哪桩?我记得我们本季度统共就这几个case。”她目前任职的这家公司刚成立没多久,算上负责打扫的阿姨不过0人。case量在业界也只能算中规中矩。偶尔接到个小任务,公司一干人都能欢欣鼓舞个半天。
温佐思无声的笑了笑,狭长的眼里溢满得色:"你还记不记得沐园?这就是我们的下桩case。"
沈居沅默不作声,微眯了眯眼,沐园?这名字她倒是有些熟悉,只是不记得是出自于哪家业界杂志内页。
眼见着她神情淡淡悠悠,显然没有反应过来,温佐思情用指敲了敲桌子,按捺不住的提醒她:“就是你上次戏说的茶馆!下个月就要开业了!”
瞧了瞧他激动的面部肌肉都颤起来,沈居沅揉了揉额,还真是想起来了。就是那份建筑设计杂志内页提到的投资1个亿建的休闲会所,犹记得当时她掩卷后颇为感慨,还暗叹了句烧包。
可这么个大桩case,以他们公司在业界的小小名气,能拿下几乎是“impossiblemission。"
顿了顿,沈居沅平静的开口:”老大,你确定?”
她语气里透着再明显不过的小心翼翼,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打碎了温佐思的玻璃心。毕竟像以前也有过承诺给给单,最终只是空欢喜的前车之鉴。
睨着她不置信的面容,温佐思忧郁的瞥一眼窗外,闷闷不乐的开腔:”居沅,你是对公司没信心,还是对你自己没信心。沐园的高层可指名道姓让你来负责室内布置。“
沈居沅张了张口,黑白分明的眼里堆满讶然:“我?怎么会?”
虽说室内布景师算的上是个新兴行业,她自问目前工作得心应手,可在这个行业她道行终究尚浅。算来算去,给她这么大个帮助的除了那枚空虚寂寞冷的男子李经理,似乎就只剩程牧行了。
温佐思站在她身侧等了等,沈居始终是淡定惯了表情,但不管怎样,有case来他就欢欣鼓舞,神清气爽。
旋即喜气洋洋对居沅说:“居沅,这次这桩case是看了你的面子!”顿了顿,又敲了敲桌子补充道:“今年的季度奖帮你多算一个月,怎样?”
沈居沅震慑于他财大气粗的气场下,笑着点点头:“那就先谢谢温总啦!”
暗自给自己翻了个自我鄙视的白眼,虽然提前就知道温佐思不会加多少,可如此之低,依旧出乎她的意外。
“那要不今晚我们两人好好庆祝下?楼下就新开了家泰国餐厅。”
温佐思话题转换的如此之快,顺水推舟的如此不自然,一时之间,沈居沅颇有些适应不过来。
对面的小叶冷不丁“嗤”了一声,沈居沅看着他因忍着笑绷得紫红的脸,倏然间后知后觉。温佐思热衷于终身大事问题,已经“丧心病狂”的约遍办公室所有未婚女青年。到了恨不能看到写字楼一位适龄女子就单相思的地步。
沈居沅轻咳一声,觉得有必要为自己解释一下:“我今晚有约。”
既然沈居沅如此不给面子,温佐思颇为受伤的“噢”了一声,盯着她手中攥紧的蓝色裁纸刀看,夸张的扬眉嚷嚷出声:“居沅,你居然随身携带着防身刀?”
他本意是玩笑,可因着这一声,沈居沅放在桌上的手缩缩了,掖在桌子下。
温佐思终于看清楚了,这哪里是什么薄刃?只是个边侧有锋利锯齿的u盘而已。
临到出门时,他耸了耸肩:“居沅,桌上的那张名片要收好。”
门被掩上时,她终于松开攥住u盘的指。如果不出意料的话,这个case一定是程牧行指示的,n市虽大,可兜兜转转的关系网却简单的很,沈居沅忽然觉得非常可笑,当年他干涉了她的人生,如今终究是要干涉她的工作了。
这世界上总有人热衷于扮演救世主的角色,且乐此不疲。
她兴致缺缺的扫了眼桌上的名片,脑中闪现出程牧行折的飞机,恶作剧的念头突然腾升出来,她攥起名片的一角。刚对折时,就迫不得已的住了手。
整张名片上,除了寥寥数字的头衔外,在职位这一栏印着方正的宋体——“顾景何。”
年少时魂牵梦萦的名字,如今看多一眼都觉得是讽刺。而她向来不喜欢追溯过去,沈居沅伸指将名片边边角角抹平,随手就搁在桌前的名片夹里。
百叶窗不知被谁拉开,沈居沅抱着肩站在窗前,今年春日里的阳光灿烂的有些异常,她习惯性的咬了咬食指,伸手插入大衣兜里,她向来喜欢在衣兜里放东西,可今天大衣里空空荡荡,连支唇膏都没有。
等到口袋被揉皱时,才住了手。终于明白,她这样六神无主的原因,竟是想抽支烟,而她明明已经戒了很多年。
她总以为时至今日,她早已百毒不侵,可如今,看到顾景何这三个时居然还会头疼。
谁年少时记忆里不会闯入个清俊少年?
可她的初恋来的晚,身边人均深受小言的荼毒,并甘之若饴时。她天性冷淡,早习惯了独来独往。也总避免与人接触。
现在想来,她之所以喜欢图书馆。不是因为喜欢看书,而是那里僻静,可以避免周围女生三五成群的叽喳吵闹。
那年夏天来的特别早,才五月份她从宿舍赶到图书馆时,额头已微微出汗。
她最爱看的是室内设计杂志,不为别的,只因为图片多。看到杂志里敞亮的居室就心情舒畅。
只是刚刚消磁时,身后有人叫住了她,语意带笑,那人告诉她:“同学,你的图书卡掉了。”
是男生特有的浑厚语调。语调温润,可以媲美电台DJ。
她转身时,看清了那人的面目,不自觉的呆站在那里,于是整个世界,一片沁凉。连着阅览室的樟脑丸的味道,都变得可爱起来。
谁说一般声音好听的,样子都不会好看。眼前人笑起来,左颊上便露出个小小的酒窝。见她没反应,他笑着俯身捡起图书卡。
沈居沅看了看他的校牌“高二(6)班顾景何”
噢。原来是理科强化班上的。她已不记得那天是有着怎样的心情从顾景何手中接过那张图书卡。只记得脸红的似火烧,蓦然间,整个世界似乎都沁着凉意。
她只记得那晚她一个人呆在学校植物园,一直等到早恋絮语的小情侣们都散去。墨色的夜晚,月牙弯弯,漫天的星子,四周安静极了。
她垂下头点燃指尖的茶花烟,告诉自己说这是最后一支,月光下月白色的烟盒纸面,写着与君初相识,犹似故人面。她小心翼翼的将那纸揣在在口袋。多年以后,沈居沅才发现这句被如今被滥用了的广告语,当时却真实的道出了她的心境。
也就是从那刻开始,她开始对自己身材的觉醒,左右不满意,胸太平,苹果脸,而不是鹅蛋脸。每照一次镜子,她就自卑一分。留长头发,也许留长头发会好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