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月白远远看着那相拥而吻的两人，原本着急担忧的神色，全部化为无奈的苦笑。

他似乎知道，关于心痛，那是一种什么感觉了！

他今天早上的时候，曾问：“妈，你说，如果我每天都想着一个人，是不是就意味着我喜欢上她了？”然后，他妈妈说：“这就是心动。是哪个女孩子，能让我们的月白心动啊？”

他拿出手机，找到悠然的电话号码，然后看着手机屏幕上“大嫂”那两个字，笑出了声。

他以为只要假装不懂，假装不曾发现就行了，却发现，一切都已经太迟了！曾经无意间写下的两个字，如今却成为了他最大的讽刺。

为什么喜欢她的人偏偏是自己的哥哥？

如果是别人，那么他一定会去争取，可为什么偏偏是他的亲哥哥？他曾发过誓，只要是哥哥喜欢的，不管是东西，还是人，他一定不会去争！

“小然，这一次，你不能再离开我了！”秋忆南的唇离开悠然的唇，紧紧地抱着她，将她护在怀里，一辈子也不松手。

曾经那样相爱的两个人，历经六年的时光，终于在此刻再一次握紧彼此的手，握得是那样地紧，仿佛一辈子都不会松手一般。六年的时光，让他们彼此失去很多，却也珍惜了许多。所以在时隔六年的这一次握手之后，他们会更加懂得彼此的珍贵。

悠然想，也许……她没有以后了，也许……这是她最后一次躺在他温柔且温暖的怀中了，那么就让她溺死在他的怀里吧！

只是……如果事实真的是那样，那么未来，对于阿南来说……是不是太过残忍了？他才刚刚得到，难道又要体会一次失去的痛么？对于失去的痛，她已经经历过太多次，深深懂得里面的刻骨铭心。难道她就真的要那么自私，让阿南也要体会其中的苦么？

她再次犹豫，她告诉自己，要忘记那些过往，忘记那些恨，忘记自己的病，就让自己自私一回，可是——诚如她自己所说，她能那么自私么？如果给了他希望，却无法做到怎么办？

“可是……阿南，我病了，病得很严重，也许……”悠然刚开口同秋忆南说，便被秋忆南出言打断，“没有也许！小然……没有也许……我的小然，一定会健康长寿地活到一百岁。还记得你十九岁生日那年，你许的第二个愿望么？”

悠然闭眼，回忆着十九年前那一场欢快的生日，仅有他同她两个人。她当时许了三个愿望：第一个愿望，她希望以后的生日，她还能同他一起过；第二个愿望，她希望她能死在她所有亲人或爱人的后面；第三个愿望，她希望身边所有的人都能幸福。

“我记得，我要死在你们所有人的后面。”悠然呢喃出声。

她一直这样希望，如果可以的话，自己是所有人当中活得最长久的那一个。那样，天上人间分离的痛，她一个人来独自承受便好。可是希望越大，失望越大的道理她懂。

“对，我还没死呢，所以你不能死在我的前面，知道么，小然？”秋忆南也不知道此时自己说的话，是安慰自己，还是安慰悠然。他只知道，她不能死。如果她死了，那么他的世界也算是走到尽头了。“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许再瞒着我，小然。”

悠然点了点头，内心却在挣扎着，她要如何告诉他她的手术成功几率，她如何告诉他，她的父母是因为他的母亲而死，她要如何告诉他，她的莫然哥哥是因为他的母亲而死，她的微然哥哥，因为他母亲，一直都活得不开心。

这一切，她该要如何告诉他？

她的犹豫，她的迟疑，他自然是看在眼里的，只是他没有说，也没有多问。

他想，会有那么一天，她会主动将所有的真相都告诉他。

秋忆南抱着悠然重新回到病房，将她枕头放好，被子盖好，这才在她床边坐下来。他的左手，始终牵着她的右手。她原本疼痛的右手，仿佛因为他温暖的掌心而突然不疼了。

悠然坐好后，左手抚上秋忆南的额头，那里果然很烫。她的手还未收回，便被他的右手轻轻握住，他幸福地笑着，温柔地看着她。

明明彼此已经不再年少，明明已经过了害羞的年纪，可是这样被他看得，她依旧有些不好意思，害羞地低下头去，嘴里说道：“阿南，你发烧了，先回去吃退烧药，然后好好休息。”

秋忆南却是摇摇头，握着她的手不放，眼底有隐隐的笑意：“试问这天底下，哪里还有比你更好的退烧药啊？！小然，我哪里也不去，就在这里陪着你。”

“对不起，阿南。”悠然低头，犹豫半饷才继续说道，“我不曾想过，我的一次次逃离，竟会伤你伤得那么深！我只是……我只是不想在我们得到的同时，又面对失去。如果六年前，我们就已经失去，那不如让它一直失去，不再得到。那样你就不会尝到那种得而复失的心痛了！阿南……也许我今天这样做……你以后会恨我的！”

他将她握着的右手，温柔地放在他的胸口，让她抬起头来，看着他的眼：“你知道么，小然？为了能找到你的身影，我愿意颠覆整个世界。可是当我知道，那个时候，你却在一个叫许微然的男人的怀抱里的时候，当然，那个时候我并不知道他是你亲哥哥。当时我真的恨不得亲手杀了你。我一再地告诉自己，你已不再爱我，可是我却还时刻想着你！我时刻告诉自己要忘了你，可是每当我想忘记的时候，你的身影便出现在我的脑海里。那个时候我恨，我恨你竟能如此狠心，当真能抛下我整整六年。我一次次站在你面前，企图用回忆和真心把你留在身边，可是每一次你都是毫不犹豫地拒绝，将我的真心狠狠践踏，那时我恨，恨你的无情。你知道么，小然？那才是恨！恨你对我的爱无视，恨你对我无动于衷。那才是恨！”

她听了后，哭了，眼泪就落在他的手上，滴滴灼烫。

他伸手去擦他的眼泪，却仿佛怎么都擦不完。他便倾身吻上她的眸，止住她的泪。

世人都说，只有当眼泪泛滥成河的时候，思念才会开始决堤。可是这六年来，她不流眼泪的时候，思念却依旧如决堤般涌出，侵蚀着她最后一份执着，她才会在六年后归来，想要再次看看他的容颜，想要看到他幸福的模样。

他的唇离开她的眸，额头抵着她的额头，继续说道：“小然，你知道这六年来，我最怕的事情是什么？爱到极致便是恨，我多怕自己在这六年的时间里，等得连恨都没有了。我多怕即便等到了你，我的心也死了。幸好，一切都还来得及。我们还有机会，是不是？”

“阿南……”她轻轻地叫出声，他却是听到了。

他静静地在等她的回话，那一刻，他能听到自己紧张的心跳声。

“阿南，你……能不能……再给我一个月的时间？如果那个时候我已经不在……”话说到一半，她突然意识到说错话，马上改口，“如果那个时候……你还愿意要我的话……”

听到她这句话，他终于温柔地笑了出来，疼爱地抚摸着她的长发，笑道：“傻瓜！我怎么可能会不要你！六年的时间我都等了，还怕这一个月么？！可是小然，我等你一个月，你也得答应我一个条件才行，那样才公平！”

“什么条件？”她抬头，问。

他静静地笑，然后温柔地说道：“一个月后，你要还我一个健康快乐的小然。”

她闻言，笑出了声：“一定。”

在这个世界上，她可以为很多人去死，包括微然哥哥，Kelvin，如姨，佳敏，斯年，洛葵……甚至是刚刚认识的小白。但是——可以让她为之活下去的人，却只有一个，也永远只有一个！她想为了他，活下去！

“那你……你还是……我的阿南么？”她那样担忧地问，仿佛一个受伤需要保护的孩子。

他最终笑了笑，温热的唇在她的眼皮上满带怜惜地吻过，然后说道：“我永是你的阿南！”

那一刻，所谓永恒的爱，无非就是从红颜到白发，从花开到花落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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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还记得读小学三年级的时候，那个时候去医院体检，照X光。那里的医生惟独把我一个人留了下来，面色沉重地跟我说，我得了肺炎，还很严重。当时还是九岁的我，根本不知道肺炎是一种怎样的病，以为自己要死了，然后一路伤心地哭着回家，一边流泪，一边跟自己说：我还没活够呢，我都没有好好孝敬我的父母呢，怎么就要死了呢！

后来在途中遇到了来接我的父亲，他听了以后，笑着跟我说：傻孩子，肺炎而已，不会死的。我至今都仍然深刻记得当时的感觉，真的是像是从地狱飞到了天堂一样。

后来，我也曾腹诽过那位医生的，肺炎又不是大病，当时干嘛那么一脸严重的表情，还把我一个人留下来，不知道人吓人是要吓死人的么？！随着时间的流逝，每当回想起当时那一幕，我都尴尬。人的一生，能够平凡地过每一天，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

希望大家都能够幸福快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