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军押着早就待在外面的几人进了大殿。
沈晋西一跪下就看见身边的赵奕和,不由脱口而出,眼里满是急切:“睿亲王。”
声音极轻,却也让众人听了个清,联想起刚刚赵奕和的话,不少人心里升起一丝怪异的想法,这果然不是什么简单的挚友。
赵奕和则是很配合的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眼神,瞧着那眼神,沈晋西心里直打颤,却是没有忘记前一日赵奕和去找他说的话。
“如果你不想让三小姐继续担惊受怕,就得按照我的话做。”转念想想也是,人家睿亲王凭什么对你一个布衣如此在意,也只有这一种解释说的过去些。
丰庆帝对二人的互动视而不见,看了看跪在堂下三人。
“所跪何人?”
“回皇上,草民沈晋西。”
“奴才是沈少爷的小厮,叫常喜。”
听完丰庆帝看着赵立,眉头微皱,刚刚赵奕和说起赵立时,他看见宁夏王脸色顿变。而这赵立在被押上来时,第一个也是先看向宁夏王,这两者莫不是有什么关联。
“你又是何人?”
被问到,赵立身子略微抖了抖:“微臣乃是万骑营北营先锋赵立。”
“哦?你竟然是万骑营的将官?”
“是!”赵立点头答道。
丰庆帝随后看向赵奕和:“睿亲王,这赵立与他二人有何关系么?”
“皇上,这正是我想说的。赵立身为沈岳将军麾下的一员猛将,却暗地里伪造证据要控告沈岳将军贪污军饷二十万两白银。制造沈晋西这个局,不过是为了让所有人将矛头指向沈家,他好将沈岳拉下马,只有这样他才有机会成为万骑的最高统帅。”赵奕和说完看向赵立,声音冰冷:“赵将军,本王说的可对?”
闻言,赵立身子微不可见的发起抖。
丰庆帝见了大怒:“可有此事!”
赵立顿时吓得趴在地上。
到不是他没有骨气,而是昨天晚上睿亲王去他家抓人的时候,别说伪造的证据,就连他在外金屋藏娇的宅子都一清二楚。他还有什么可抵赖的,只要人证物证一呈上来,自己就是死路一条。
偷偷的看了眼宁夏王,赵立暗自咬咬牙,只要他把一切都担下来,宁夏王自然会保住他一家老小。当下心里下了决定,点着头:“没错,是我做的!”
“沈岳将军是带我不薄,可人往高处走,只要有他一日,就没有我的出头之日。我在战场上立了那么多的战功,只要他一死,自然就有人看到我的功绩。所以我才想到这一出。”
听到赵立的话,丰庆帝大怒,拍着御案喝到:“那你为何要伤伯常侯世子张莽!”
“那不过是个畜生,死不足惜!”听到张莽的名字,赵立原本还算平静的双眼血红:“我弟弟才十七岁,他竟然羞辱我弟弟,他不从他们就把他杀了!他有张姝妃在背后撑腰,又有伯常侯的爵位,所以天不怕地不怕。可是我弟弟是条活生生的人命,难道他就该死!他就该被人侮辱践踏!我在寻到我胞弟时,他手脚筋皆被挑断,身上被整整砍了二十七刀!从腹部被整个割开!如我胞弟般死在他手上的少年数不胜数,皇上为何从未看见,而如今张莽不过是被阉了,我不过还他一刀,让他再也无法祸害百姓,皇上却这般重视,当真是如百姓口中所说的昏君么!”
字字泣血,句句诛心。昏君一词说出,顿时朝堂上一片寂静,即便在场大臣中的武将,想到赵立所说的画面,也顿觉不寒而栗!任谁也不敢再发出半点声响,更无人敢偷看丰庆帝的神色。
宁夏王赵峥看了眼赵立,眼中闪过一丝寒芒,既已败露,自当永绝后患。朝着身边一个大臣使了使眼色。
吏部尚书马上站了出来:“皇上,即便赵立所说句句属实,但他公然伤伯常侯世子嫁祸他人乃是事实,又伪造证据,构陷朝廷重臣,实乃是目无法纪,应当重罚。”
吏部尚书说完,有些门清的大臣便偷偷望向陵江王。赵立是谁的人,私底下还是有人知道的,所以现在大家都想看陵江王会怎么借这个机会扳倒赵峥。却只看见陵江王今个不知道到是耳朵不好,还是那台阶真的没擦干净,盯着那一处都看了半天了,连眼皮都没动过。
却是另外一人开口:“陛下臣有话说。”
宰相王璟从赵奕和身边走出来,丰庆帝的宰相班子都是他精心培养的心腹,从来只忠于皇帝,即便你是太子也不会多看一眼,只要你一天没坐上皇帝那个宝座,他就不会搭理你。所以说的话,也都是绝对公正的。
王璟走出来,直接跪在地上,以头伏地。一看他拿出这一套动作,大家都明白了,这老家伙又要死谏了,正侧着耳朵听,却听到他说:“臣,恳请陛下对伯常侯世子处于极刑!”
极刑那可是前唐最重的刑罚,是将人绑在柱子上,一刀一刀整整割三千六百刀,还有个比较文雅的名字,凌迟!
话一出口,大家都蒙了,这哪跟哪,这不审着沈晋西的案子怎么要处死伯常侯世子。
“王相公何出此言?为何要处罚伯常侯世子,人家当是受害之人,理当安抚,怎么王相公还要将人处死。”吏部尚书看着自己刚说完,王璟却提出要杀张莽。
张姝妃可是跟宁夏王一派,若是杀了她唯一的嫡亲弟弟,她怎能罢休。
王璟却是斜着眼看了吏部尚书一眼:“国法纲纪不可违。赵立之所以要伤伯常侯世子,是乃他犯下罪恶滔天之事。既然皇上已知晓,怎能因为他是陛下的小舅子,就法外开恩,姑息养奸。陈尚书,你也是为人父之人,听说你儿子今年正值二八年华,长得很是俊逸非凡。若是如赵立胞弟那般遭遇,你还能如此平静的说,事与张莽无关么。”
一句话堵得吏部尚书哑口无言,憋得一张老脸通红。
王璟见此跪着朝丰庆帝说:“还请陛下赐伯常侯世子极刑!”
丰庆帝一时间被架在中间左右不得,不处理伯常侯世子你又凭什么处置赵立,难道真如了他所说的昏君吗?
可是处置赵立,那么对于张莽自然是不能姑息的。可是想起昨天晚上,张姝妃那张梨花带雨的脸,张家就这么一个独苗还绝了后,怎么也不忍心。
正左右为难着,赵奕和瞧了出来:“皇上,赵立虽说犯下不可饶恕之错,却也是个有用之人,回疆近年收成不佳远不够回疆驻守的军队消耗。不如将赵立发配至回疆,让其戴罪立功。至于伯常侯世子,实在是无德无能,夺了他世子的封号,贬为庶民。日后若不知悔改,便处以极刑。”
赵奕和一句话,既保了丰庆帝的面子,又解决了事情,丰庆帝自然满口答应。
开口声音却是相较之前平静下来:“既然这一切都是你所为,那你就必须承担起后果。来人,将赵立押下去,发配回疆。即日起剥夺张莽伯常侯世子封号,伯常侯百日之后,将张莽逐出京城,永世不得入京。”
话刚说完,就有禁军将赵立带了下去。
听到发配新疆的处罚,赵立原本一片死灰的双眸却是燃起了生机,却没瞧见宁夏王眼里浮上一层阴鸷。
等赵立被带走,丰庆帝看着站在最后的沈岳沈文山,二人立马上前跪在沈晋西身侧:“罪臣沈岳叩见皇上。”
“罪臣沈文山叩见皇上。”
“你们都起来吧,既然二人都是被诬陷,何罪之有。”
闻言沈岳却跪在地上不动:“臣有罪,臣持家无方,若不是也不会让人钻了空隙扰了圣上圣安。”
不待丰庆帝开口,赵奕和抢先说道:“皇上,沈将军确实有罪。”
闻言丰庆帝眉梢微挑:“睿亲王你说这话是何意?沈岳何罪之有?”
“沈将军罪在掌管整个万骑兵权,引人觊觎。卿本无罪,怀璧其罪。臣请皇上还是撤了沈将军万骑统帅之职。这样再也不会有人,为了打沈将军的主意,而将黑手指向他的家人。”赵奕和恭恭敬敬的恳请,大家却是听明白了。皇上你换人吧,只要不是沈家你爱换谁换谁,臣可不想再看到沈家人受到牵连了。猜到这层意思的人,都止不住看了眼还跪在地上的沈晋西,的确是个俊朗的小伙,难怪睿亲王能这般赏识。
丰庆帝闻言,却是默不作声,半晌问向沈岳:“沈爱卿怎么想?”
沈岳顿时声音哽咽,对着皇上磕了三个头:“皇上,臣老了,实在是打不动了,不过臣的两个儿子还年轻,还能为圣上效力。还请圣上恩准臣卸甲还乡。”
看着沈岳一副沧桑的模样,丰庆帝也着实不忍。当年先皇在世沈岳便是南征北战战功赫赫,有着万夫不当之勇。先皇驾崩前将他叫到宫里,让他辅佐丰庆帝,沈岳当真是忠心耿耿。这些年也是丰庆帝用着最顺手的一把刀子,指哪打哪。外敌听闻耀武将军沈岳来了,立马就丢盔弃甲退兵关外,如今沈岳要还乡他怎么忍心。(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