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氏闻言不由眉头微蹙,扶着额头叹息,这儿子若是能有女儿一半省心就好了。这般想着还是带着曹嬷嬷出去。
见着苏氏出去沈玉潇,朝天华使了个眼色,天华随即会意退了出去。
这楼上楼下本就不大,大堂的声音稍微大点,楼上开了窗也是听得见的,水华心知小姐关心着楼下,便稍稍的开了点窗,索性别处也瞧不见,倒也不妨碍。
没一会便听到苏氏呵斥沈晋西的声音,而后便没了什么音了,想必沈晋西瞧着李氏来了,也没敢继续闹。
看见自己儿子衣服微微有些凌乱,而立在他对面一身宝蓝镶金丝云鹤文印花的少年一身整齐,这高低立现。
苏氏虽有些头疼儿子这脾气,却也是个护短的,瞧着沈晋西这吃了亏了,也不忍再骂了,只望着现在门口不远的少年。
见着苏氏过来,少年也不气恼,当下上前恭恭敬敬执了一个晚辈礼:“在下杨宣仪见过夫人,昨日因手下人失误,惊马冲撞了小姐的马车,待在下知道打听了夫人下榻的客栈,特地带他过来向夫人请罪。”
闻言,不等苏氏开口,沈晋西怒气冲冲的对着杨宣仪吼道:“那是冲撞么,我妹妹的马车直接被掀翻了,人都甩到车外,若不是她命大被嬷嬷护住,此刻你找鬼赔礼去。”
提到沈玉潇受伤的事,苏氏面色也是冷了下去,只是轻斥了声:“不得无礼。”
随后对着杨宣仪脸色冷淡,确实不管事情起因是什么,苏氏身为一个母亲,女儿受伤差点陨命的确让她生气:“若是赔礼道歉那便算了,索性小女并无大碍,公子若无他事,我们即将启程,还请自便。”
就是不接受道歉了。
杨宣仪也没想到竟然这般严重,不由狠狠地瞪了身后一眼,立马一个青衣侍卫跪倒在地。吓得腿都有些哆嗦,当时冲了马车,他也没敢多看,拉住马就跑了,压根没仔细看,所以回去也只说冲撞了别人的马。
杨宣仪自然不知道,所以来的时候也只以为受了惊吓:“夫人且慢,家奴回去并未说起马车掀翻之事,在下只当小姐受了惊吓,这点薄礼还请收下,在下马上回去命人送些人参,鹿茸让小姐调养身子。”说着面含歉意的行礼。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苏氏也不好再端着脸,叫人知道了,倒要说她不明理欺负小辈,当下摆摆手,看着杨宣仪带来的东西到是没客气,跟她的宝贝女儿比起来这点还真是薄礼。
沈晋西显然没买账,刚想开口被苏氏一个眼刀刮过去,这才讪讪止住。
见着苏氏领着沈晋西走开,杨宣仪也带着人走了。
天华早瞧着没什么事就回了沈玉潇的屋子。
“说是昨个冲撞了小姐马车那家主子,领着那个驱马的奴才过来请罪,刚好遇到少爷,少爷二话没说上去就把人给揍了。不过来人也是有些底子的,少爷没得着便宜,不过那家主子也是个懂事的,赔了点东西,算他识相。”天华说的时候,语气很是不愤,显然对伤了沈玉潇的人没有半点好感。说到沈晋西动手的时候,更是恨不得自己也上去踹上几脚才开心,一句话说的那个抑扬顿挫,听得沈玉潇笑的不行。
不过也没在意,前世也是进京的路上发生了惊马,只是不太记得时间和位置,只知道耽搁了些时日,所以也没大在意。
等沈玉潇看到那‘薄礼’的时候却是吓了一跳,瞧着天华,也亏她说的出口,这薄礼也太厚了点。光上百年的老山参就有好几根,别的更不必说了,最关键这些东西不是你有钱随处都能买到的。
苏氏的意思这是该拿的,说等回去就让人炖了,给她当水喝。
沈玉潇不禁莞尔。
等他们收拾妥当,已经巳时三刻。
沈玉潇在水华天华的簇拥下下楼,因院子里太小马车只能停在后面的小巷里,索性也没什么人便没折腾着挪到前面来,沈玉潇也得走一小段路才能上车。
刚出了院门,就听见沈晋西一声冷哼,不由好奇的抬头望去。却看见一身宝蓝色衣服,腰间挂着白虎玉佩的俊逸男子,顿时身形一震。
感觉到沈玉潇异样,沈晋西回过头没好气的说:“就是那小子的下人把你马车给撞了,可惜你哥我打不过他,要不非得好好揍他一顿给你出出气,说是叫什么杨宣仪,谁知道是不是真的。”
对于自知之明这一点,沈晋西一向很有觉悟。
没听到沈玉潇的回音,沈晋西回过头瞧着沈玉潇在发呆,顿时有些气恼:“沈玉潇,你该不会是看上他了吧,那小子不是什么好人,别被他的皮相给迷惑了。”
听到沈晋西叫到自己名字,沈玉潇才回过神来,闻言不由失笑,沈晋西显然是想岔了。
但是有一点他说对了,杨宣仪这名字还真是假的。
苏氏生在余姚,刚嫁给沈文山没多久就随着他去了任上,所以对京里的人并不熟识,若换做前世她也不会认识,只当是谁家的公子。但是现在的她有着前世的记忆,前世虽然下场凄惨,也是在贵圈里走动过的。对于眼前这人即便年轻几岁也不陌生的。
他正是当今圣上第三个儿子,杨贤妃的儿子,现在的陵江王赵恒字宣仪。
看着沈玉潇走过来,虽然苏氏很不愿意沈玉潇见到外男,不过现在避无可避,与其扭扭捏捏,倒不如过来大大方方见个礼。
随即朝着她招招手:“潇儿,这位是杨公子。”
沈玉潇福了一礼,便带着水华天华上了马车。
赵恒本以为会见到一个惊魂未定,花容失色的闺中小姐,未想沈玉潇从容淡定,举手投足皆是优雅大方,倒是让他生了兴趣,不过当着别人长辈的面自然不好太过逾矩的。
倒是沈玉潇有些好奇,早上苏氏还是很不高兴,对着赵恒冷冷淡淡的,此刻却也算客气。
像是瞧出了沈玉潇的疑惑,天华笑着凑到沈玉潇身边,挤眉弄眼道:“小姐知道为什么夫人现在看那杨公子顺眼了么?”
沈玉潇知道天华这鬼机灵肯定打探到什么,不由笑着摇摇头。
见状天华更是得意起来,好好的端起架子开口:“我刚瞧见有辆马车跟咱家的不一样,上面坐着咱家的婆子,就凑上去瞧了眼,满满一车的药材。说是刚刚送过来的……”说完还对着沈玉潇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看来是拿人的手短,苏氏也实在不好意思拿架子了,想到这沈玉潇不禁失笑。
因为赵恒也要进京,加之诚意十足又是同路,离京城还有十来天的路程,苏氏也不好拒绝,只得两队并做一队同行。
虽然沈玉潇不好对苏氏道出赵恒的身份,不过瞧着苏氏的态度并不过分亲热,也放下心来。
坐在马车里不由想起这一连串的事来。
水华和天华只当她是在想惊马的事,毕竟出了事还得跟肇事者同行,任谁都觉得憋屈,加之昨天一整晚守着沈玉潇没睡好,所以没行多远便靠着睡着了。
沈玉潇却并未如她们所想,她想到的却是赵恒的出现。
前世虽然也发生了事,不过却与赵恒无关,难道她的重生也将时局打乱了。要知道,现在皇家的这些皇子们可都是她惹不起的。
当今皇上是个明君,却并非贤能之辈,守有余而攻不足。
上一任皇帝乃是前唐的开国君主,可是个有皇帝命没皇帝福的人,建下这前唐盛世却只当了短短六载帝王就一命归西。
临终前只留下三个女儿,一个八岁的儿子。先皇不忍幼子陷入权术之争,早早封了个亲王,将皇位传给自己嫡亲弟弟。
丰庆帝也着实是个君子,一心觉得亏欠哥哥,所以迟迟不立太子。有传言丰庆帝这是把皇位给睿亲王留着,可是这睿亲王是个烂泥扶不上墙的,吃喝嫖赌样样精通。
让他上个早朝学习一下政治权谋,十天有九天迟到,还有一天告假不来。丰庆帝一说他,就当朝坐在地上哭。哭什么呢?专哭自己没用,爹娘没教好,说着就要自刎谢罪,这谁还敢说。就连靠参人吃饭的御史大夫都避之唯恐不及,谁敢说他。
他哭的是家教不好,他老子是谁?那是先皇,当今圣上的哥哥,前唐的开国皇帝,谁敢说他一句,别说别人了,永安宫里的太后娘娘第一个跟你急。他睿亲王再不好也是太后的大孙子,连丰庆帝都不敢说他一句,宫里刁蛮任性的公主见着都得绕着走。更别提他还有三个刁蛮,霸道,蛮横,天不怕地不怕,又极其护短的嫡亲姐姐。
不过睿亲王混归混,皇帝的五个儿子却都是极为出色的,选谁做接班人都合适。就因为都太出色了,所以问题来了,不知道选谁了索性都封王吧,什么陵江王,江夏王,河中王,燕王,晋王,全部给了分封留在京城,索性皇帝还年轻,就装糊涂把太子之事搁在一边。(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