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企，你跟随朕有四十几年了吧？”

王企笑笑，“四十六年零三个月。”

皇帝亦顿觉时光蹉跎，岁月不饶人。忽然问道，“你觉得老九和十四朕传位给谁合适？”

“这……老奴……”

“这里没有外人，照实说，朕恕你无罪！别再跟朕打马虎眼了！”

王企一听这口气知道是糊弄不过去了，只要斟酌了片刻认真答道，“翊王处事果断稳重，只是太过冷漠，难收人心，澈王殿下虽然人缘极好，但手段残忍，奴才担心……”

“担心他做了皇帝，朕的其他儿子都没有活路？”

皇帝接道，王企默然点头。

原本还想再劝劝皇帝，忽然看到林子不远处站着两个人，“皇上，你看！”

皇帝眯眼望过去，就连王企都认了出来，那是楚天澈的背影和衣裳，皇帝脸色一暗悄俏走近，于是便听到了他们谈话的内容。

“王爷，您真的要这么做吗？”

说话的人是康岑，皇帝和王企能看清他的侧面，虽然有些浅雾但不是特别影响视线，谁都知道康岑是澈王的谋士，形影不离。

“本王筹谋了这么久才有能力，你要本王现在放弃简直在开玩笑！”

是楚天澈的声音，皇帝与王企再清楚不过。

看样子康岑是和楚天澈出现了意见分歧才半夜来这里讨论，而且似乎是康岑在阻止楚天澈的一项计划。

“王爷！翊王再怎么说也是您的兄弟！何况他也没有将您逼到绝路，不过是位皇位而已，让他没有出头之日便好了，何必要赶尽杀绝？”

康岑这一番话，着实将皇帝与王企吓住了！皇位？赶尽杀绝？这无疑是现在会让皇帝起杀心的两个话题！

王企慢慢侧首，果然看见皇帝嘴角在抽搐，要怪也只能怪澈王运气不好了！

“啪！”楚天澈一巴掌挥过去，转过身来，沉眸道，“康岑，记住！皇家没有兄弟也没有感情，你落魄的时候是本王帮了你一把，明日山道上的计划照旧，务必要将他困死，当然还有……那个老头子！”

皇帝差点跌坐下去，如果他没有转过身来也许他还会安慰自己不是真的！他的儿子，他的儿子居然连他这个父亲也不放过！

燕纯，这也是安排好的吧？当初你要朕承诺无论他犯了多大的错都不会让他死，混帐！居然连死都要算计朕！

“皇上，老奴扶您先回去休息吧？”

一路上，皇帝的脸色沉得下人，似乎在做什么决定王企也不敢打扰，直到回了营帐才开口，冷冷道，“传丘狄来见朕。”

林子里，皇帝走后，所谓的楚天澈与康岑停止了争论，彼此相视一笑。

而后，从林子深出缓缓走出一个高大的身影，是楚天笑，二人对着他齐齐叩拜，道，“主上！”

“起来吧。”

然后，康岑与楚天澈同时扬手接下面具，是缭夜与一名死卫，这名死卫先前一直在澈王府当差，并一直直接伺候楚天澈的起居饮食，自然八九不离十。

缭夜还是有些担忧，道，“皇上会相信吗？”

楚天笑冷冷一笑，“他不敢不信。”

缭夜不由点点头，不管怎样皇帝都会做好准备以防万一，毕竟楚天澈的计划是真的连他都放过，如果没有当然最好，可如果真的发生了，纵然他是皇帝也同样输不起！

“回去吧。”

“是！”

楚天笑回来的时候，林暮雪还在睡，并且睡得很香，他脱去衣物钻进被子将她拥在怀里，定定看着她，笑容纯真如婴孩。

然后，他用手轻轻抚弄着她的发，一丝一缕的穿过，挑起，放在自己鼻前贪恋得嗅着那味道，不敢睡去。

其实，他也有怕，怕如果不是安排了人手在楚天澈那里，如果不是提前知道了他的计划，他会真的被他杀死，怕他无论做什么都留不住她，不论是宠还是吼都不能让她再爱上他，怕这是梦，怕那句我陪你死也是梦，怕一闭眼再睁开的时候她还是要走……

他怕自己保护不了她，怕还要在她的梦呓里听到别人的名字，怕她梦到他的时候还会蹙眉，也怕，她对除了他之外的其他男人笑……

她也一定发现了，如果不爱自己，心里真的好空，像他一样，如果不去爱她便是一片空白。命运早就给他们做好了选择，唯一的选择。

“暮雪，别再离开我……”

拥住她，将声音埋在她温热的呼吸里，虔诚的祷告。

原来，爱不是我懂你的痛，你懂我的喜就可以，而是无论身在哪里，在同样的时刻里，你与我有同样的痛或幸福，两颗心有了同样的速度和力量，合二为一。

不管是错过，还是懦弱，到最后你与我有了同样的心跳。

纠缠了这么多年，我们都是刚刚才懂爱。

暮雪，林暮雪，我想把你的名字刻在心上，让你生生世世都能听到我的心跳，听到我有多爱你……

楚天澈来的时候，庄敏一个人对着月光发呆，看上去很不真实。

他走过去，第一眼就看到了她戴在发间的血玉梅簪，怔愣片刻笑道，“看来你果真本事不小，他连世上独一无二的血玉都给你打成了簪子，可见是有多宠你。”

庄敏其实很痛，很难过，却不想被他嘲笑，于是仰起头笑得花枝招展，“他原本爱的就是我，林暮雪根本就不懂他，他不过是三天热度而已。”

楚天澈当真，因为如果他真的爱林暮雪，又怎么会杖打她，奚落她，甚至折断她的双腕还差一点让她死掉！楚天澈从来都不相信他是真的爱她，无论别人怎么说。

而庄敏则是努力告诉自己她说的是真的，终有一天他还是会回到她身边的。

楚天澈挑眉，“他这几天都在你车上和房里？”

庄敏有片刻失落但楚天澈并没有看见，她也不会告诉他楚天笑连手指都没有碰过她，只能装作很甜蜜，“当然！我是曾答应过你不会说自己中毒的事，但很快他一定会发现，以他对我的重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