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受得住。”她只是带着感激的眼神告诉他,淡淡的笑着,带着疲倦和伤痛笑着。
就连楚天笑也觉得有些意外,以她的脾气应该大吵大闹一番才对……我受得住?只这四字便又开始影响他的情绪。
以退为进吗?以为没有了小敏本王就会接纳你吗?林暮雪,很快你就会知道这个想法是多么愚蠢了!
夜,起了冷风,被摁在长凳上一身湿衣的林暮雪觉得仿佛骨头都冻住了。她感觉得到台阶上那抹随风而立的欣长身形,那么挺拔,那么傲然。
“啪!啪!啪!”
妃嫔宫人们静静听着这声音,皇宫里再熟悉不过的声音,没有叫喊声,没有哭声,只有风声和着,竟感觉无比凄凉。
楚天澈蹙眉,手狠狠握拳,看着她背上绽放的血莲越来越大,看着她紧咬的嘴唇,看着她……他只知道自己快不能呼吸了。
楚天笑亦好不到哪去,本以为这样他就会开心,就能为他的小敏报仇,可是为什么不是这样呢?一定是不够狠,对!一定是还不够狠!
而林暮雪承受着巨大的疼痛,已经将下唇咬破,满口血腥味让她清醒了几分,五十大板……不知道能不能减轻他对自己的恨,不知道能不能赎回一点点罪孽,不知道能不能安慰那位小敏姑娘的在天之灵?
闭上眼,不敢回忆,也不敢嘹望。只是痛,好痛……
行刑的侍卫见人已经昏了过去,咽了口唾沫请示道,“王爷,人已经晕了……”
楚天笑拧眉,在所有人意料之外,他冷冷吩咐,“继续!”
天呐,那是曾经仰慕他多年的女子,难道他就不念半点情分吗?
这是那日所有在场的人唯一的疑惑和不可思议,且不论林家有多大的罪,也不论他有多不喜欢林暮雪,她只是个女子!
“够了!”楚天澈飞身而起一脚将两个侍卫踢开,迅速脱下自己的衣服遮住她血肉模糊的后背,冷声斥责道,“楚天笑,你还有没有心这样对待一个深爱你的女子?”
是的,他为林暮雪不值,为她喜欢这样冷漠无情的男人而不值!
楚天笑并不理会,但无疑楚天澈的话还是触极到了他的内心,而这样只会让他更加憎恨林暮雪,于是沉声道,“来人,拉下澈王,继续行刑!”
今夜,真的很冷。
一个昏死过去的女子,一下下可怕的杖刑,一丝丝飞溅而起的鲜血,一人怒火冲天的叫喊,如此一场令人胆寒的戏码。
“啪!”
一声响亮的掌掴声在行刑之后响起,纯嫔简直不敢相信这个疯了一样的男人会是自己的儿子!
“逆子,不过几日功夫就被这个狐狸精迷成这样!想活活气死本宫吗?”
四散而去的人群已经开始议论纷纷,于是澈王钟情林暮雪的消息在皇宫一夜传遍。看着被侍卫拖走的林暮雪,楚天笑头一回觉得自己也需要回避那一路滴答而下的血液。
他,差点掐死她,又活活打晕了她,却没有半点快感。
凤鹫宫,楚天笑撵走了所有人包括皇帝,只剩他一人陪着昏睡着的静贵妃。夜风来袭,案上烛火摇晃,剪碎一地倒影。
满脑子是她被血染红的脊背,满脑子是她隐忍而倔强的坚持,满脑子是她身下逶迤一路的血液,楚天笑嘲笑自己疯了,他从来都讨厌她无休止的纠缠,不屑她在他身边为了引起他注意而做的任何一个小动作,所以今夜也一样,那些都是她的把戏!
毓秀换了根蜡烛点上,低声道,“王爷回去休息吧,这里有奴婢就行了。”
楚天笑抬眸,眼底深邃如海却无波无浪,直是看得毓秀快冒冷汗他才微微点了点头,“好,本王留死卫在这里,有任何消息及时通知本王。”
“是,奴婢明白。”
楚天笑走出来,空气里还有淡淡的血腥味,地上凝固的血迹一直到他看不见的地方,他回想起来的是今日见到她后她从始至终的谦卑与淡漠。
聂云走近,垂首道,“王爷,回府吗?”
楚天笑不知何故突然想起她鲜血淋漓的后背,于是淡淡道,“去天牢。”
夜,已深。
翠环将一包银子递到牢头手中,眼里尽是恶毒的光芒,“有劳大人了,希望大人费心尽快让犯人招供。”
牢头浑浊的眼神直勾勾盯着翠环塞在手心的银袋,拍拍胸脯道,“放心好了,明白。”
翠环点点头,趁着夜色离开,唇角已经不自觉泛开了得意的笑容。
林暮雪又一次被一桶凉水泼醒,于是来自背后火辣辣的灼痛让她想死去,待清醒了几分后方发觉手脚已经被绑在十字架上,后背死死抵在木桩上,每呼吸一下就会痛一次。
牢头搬了把椅子幽闲地坐在了林暮雪对面,边剔牙边冷冷道,“最好将所有事情承认了,免得受皮肉之苦。”
潮湿浑浊的味道刺激着林暮雪的胃口,她不禁干呕了两下,虚弱地抬起头问他,“承认什么?”
“啪!”牢头拍案而起,接过手下递过来的鞭子朝她脚边一甩,“说!是你下的毒!”
林暮雪不怕,如果换做从前她一定怕到大哭出来,可是如今她觉得眼泪都在父亲死的那日流干了,所以这后半生她不会再哭。
也所以,她轻笑一声,凌乱得发丝遮不住她勘比明珠般明亮的双目,仿似一汪天外清泉将罪恶的牢头看得心有余悸。
“是他让你来的?不,他虽然恨我,却是个磊落人不会用这般下流的手段。”
如同自言自语,却让隐在暗处刚来不久的楚天笑浑身一僵,不可思议地看着狼狈不堪的那个女人,竟然觉得淡漠的她宛如一株百合。她,变了……还是他从来就没有认真看清楚过?
聂云见牢头将鞭子沾在了盐水里,目光一凛刚要出手就被楚天笑拦住。
“王爷……”
楚天笑却不解释,只用一记锋利的眼光将聂云所有的心思打败,他就是这样,不怒而威。(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