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出行虽然名义上是微服出行,只带阿部宽一个侍卫,但因出行人中除了康熙之外,还有个年迈的皇太后,胤禛胤祥恐生意外,所以暗中派阿部宽带一批得力的属下,在康熙等人游玩的路上暗中保护。据阿部宽向乔伊然透露的,这帮人每个人身上都挂着一块宫羽作为辨认。
眼下,乔伊然于角落处,极目搜索,果见十来个身配宫羽之人暗暗攒动在人群之中。而在这批人中,另有**个人扮相不一,但目光如炬的人像鹰隼猎食般盯着康熙等人周围的情况,且这**个人不论怎样移动,他们的位置都保持在一个固定的监视视点上,就像一群人工监视探头,随时警惕着可能发生的意外。
与此同时,乔伊然还发现若以正常人水平视野双眼视区六十度的范围来计算,将这几个人的视线范围拼合起来恰好能形成了一片没有死角“明区”。而在这个“明区”内的所有人,哪怕只有一丝一毫的异动都将会无所遁形。
可为什么在如此严密的守卫下,那四五个人竟尚未能被察觉了?
带着疑惑,乔伊然复又继续跟踪起那几个人来。她这才发现自己先前大意了。
这四五个人看似一直在跟踪康熙一行人,从不曾离开,其实不然。
他们这群人每到一个路口就会有一部分人被替换下来,由另一帮新的面孔人接替,直到下一个路口出现,亦或是遇到人潮拥挤的时候,这群人里又会有人被替换下去,且每次被替换的人数不一,只让人误以为他们不过是来逛庙会的寻常百姓罢了。
而当他们遇见康熙或太后一时兴起,想要在某处多做停留的情况时,他们也不会傻傻的值守在一个固定的地方,而是分守四个康熙等人可能会去的四个路口,以顺时针或逆时针的方向,以逛摊位为掩饰相互交换位子,以防止被人发现。
乔伊然细细留意了一下,发现跟踪康熙等人的这伙人实际上总共有十二个人,每四到五个人为一组。先前乔伊然之所以没发现他们有轮换的原因乃是因为这帮人里,五个有三个长得都很像,单从样貌上来看,没有丝毫引人注意的特征。但后来乔伊然才渐渐凭着她那只比狗还灵的鼻子和异于常人的听觉辨别出他们有异。
有道是“闻香识女人”,但其实男人和女人一样,都有属于自己的特别味道。而声音,不论是呼吸声,脚步声,还是说话声,但凡它只要是声音,它便会像人的指纹一样,独一无二。
只是这样高明又这样科学的跟踪本事,到底是谁教他们的呢?
乔伊然嘴角挽起一丝玩味的笑,笑容渗进眼睛里被眯成了缝,看起来甚是诡异。
想想她有多久没有玩过这样的游戏了?是自她从刑事侦察情报学课程毕业之后,还是她来到这康熙盛世之时?然而不管怎样,此次她算是遇上对手了。
很快,她找了家卖衣服的店子,换了身男装,又找人给阿部宽送信说她很好,让他们放心,她随后就到。同时也提醒阿部宽已被人跟踪,叫他的人小心。
紧接着,乔伊然便以男装的姿态大摇大摆的在路上闲逛了起来。
这个乔伊然,女装扮相虽不甚美,但一换上男装,却叫人忍不住惊叹其为“世间第一浊世佳公子”。
瞧她明眸皓齿,玉面朱唇,手持折扇,缓步而行,神情之温文,风采之潇洒,乃是集天地灵气于一身,清雅无双。而她每每所到之处,无不引来街上万千女子的倾慕。
一时间整条街上的人的目光都似在随着她的脚步移动而移动。即便是那些目不转睛,时刻跟在康熙身后的那些尾巴,也有忍不住向她投来好奇目光的人。
不一会儿,整条大街便因乔伊然的骤然出现,让本就拥挤的街面逐渐变的混乱起来。有人推撞着上前搭讪,有人礼貌的请求一聚,但都被乔伊然一一拒绝了。然而也有一些没规没距的市井之徒见她“貌若女子”心生调戏,不想三两下就被乔伊然打得落荒而逃。此后,闻讯前来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场面渐渐变得无法控制了。
乔伊然略微有些震惊。她只听说魏晋好男色,却不曾想清朝也有这“掷果盈车”的风俗?!可镇静下来想想,这样也好,至少让她省了一点一点巡察的功夫。如此混乱的场面,且对她无动于衷的人,必是她要找的人。
随即,乔伊然得意的浅笑了起来,眼底却是那种邪魅的不羁。渐渐的,站在纷乱人群中的她,屏气凝神,将心绪归至虚无,宛若一株遗世独立的青莲。抬眼,冷眼旁观着身边所有人的表情,细细捉摸着街道两旁每一处可以做制高点的地方。因为她相信单凭那十二条尾巴,是断不可能完成这么精密细致的跟踪任务的,除非有一个人一直静静坐在这条街道的某一处,暗中掌控全局。而这个人……
“在那里!”
乔伊然双目骤然一闪,瞬身窜出了人群,速度之外旁人肉眼竟不得反应,只知道这样一个颠倒众生的浊世佳公子,如天仙下凡而来,又如一缕烟魂般而去。来去之间,犹若昙花一现,让人不禁遐想连篇。
然而他们殊不知此刻心心念念的浊世佳公子正与一青衣男子在背街的胡同里拉开了一场追逐战。
这青衣男子自被乔伊然发现,便第一时间逃离现场,却不想还是被她盯上了。起初,他还凭借着自身对地形、环境等优势轻松甩乔伊然一段距离。可越往后,他不但越觉得吃力,还几次险些被乔伊然追到。幸而他的功夫险胜乔伊然一筹,尚能在险象环生,只是这优势越来越小。
男子不得不佩服乔伊然的追踪功夫着实了得,更佩服她毅力惊人。明明好几次他都曾看见乔伊然因气力不足险些瘫倒,可眨眼间她又步步紧逼起来,感觉就像一只一咬住人就不会松口的王八,相当难缠。
突然不知怎的,这男子莫名其妙的飞转进一条偏僻的东西向死胡同。
胡同细长,光线晦暗。男子立于胡同尽头,不躲不闪不逃,仅只是用背对着守在入口处乔伊然。
乔伊然扶着入口冰冷的墙壁,拼命喘息,想要说话,却上气不接下气的半天凑不成一句。
男子听着身后粗重的喘息,不自觉地攥起了拳,头也微微低了下去。半晌,忽用腹语道:“姑娘一连追在下四条长街,想来也已累了,不如就这么算了,好么?”
这腹语声音虽然沉闷沙哑,但说话人的语气却相当平静温文。再看此人身形,高挑出众,身姿挺拔,仅仅只是一个晦暗不明的淡淡背影,却能让人感受到一股扑面而来暖暖熏风,而他头顶那抹翻阅墙头的和煦春光竟让人有种淡看梨花庭前落的美好。
倏地,乔伊然脑中不知那根筋忽然一紧,脱口而出道:“你是谁?我们认识么?”话刚一出口,她才恍然自己又开始说起奇怪的话了。
眼前这个人明明就是平生第一次见,就连他身上的味道也从未有闻过的陌生,可她又为什么会觉得他们俩曾经相识呢?而且这一次说话时,整个人仿佛被人抽空了似的感觉竟和上一次在琼花树下对着胤礽说那些奇怪的话时的感觉是那么相似,只是不知怎的,莫名地多出了一份心酸的期许……
乔伊然不自觉地扶着冰冷的墙壁,踉跄徐进。然而每走一步,她的心就不住的往里痛一分。她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她也不想知道!因为自她到这世界之后,她就一直有太多事情找不到答案,所以她早就学会了随遇而安,学会了一切随缘。
只是这一刻,眼前的这人,这一个背影,却让她太想知道,知道这样让她心痛的背影后有着怎样一张脸,又有着怎样一双眼。
他会哭么?乔伊然不禁想问。
然当她一手抚着自己隐隐作痛的心,一手勉力撑着那堵常年晒不到太阳,寒凉彻骨的青石壁时,石壁上渗着的阴暗世界里惯有的潮湿粘液让她忽然觉得很冷,冷的骨头发疼。
泪水婆娑了她的眼,旋即用不容迟疑的命令的口吻质问道:“告诉我,我们认识么!”
那人听着身子微微一颤,头木然地偏转向乔伊然处,但却只微微露出十分之一的侧脸。
他似乎在看乔伊然,可乔伊然却在他那张白净的侧脸上什么也看不出来。虽偶能感觉到一星半点的莹亮水光,但是这光太虚渺,虚渺到让人觉的不真实,只叫人同他头顶那抹粼粼春光混淆,误以为是飞散下来光絮。
“姑娘追在下这么久,难道只为了这样一句话?”男子避而不答,反将话题转左,控制了主动权。
乔伊然被一语问噎,心想她此刻前来的确不是为了追寻他俩不知是否到底存在的关系,而是来追捕那个不明原因跟踪康熙等人的头目。只是眼下被人这样反问,又这样被人控制话语权,乔伊然觉得很不甘,尤其是在那个答案她真的很想知道情况下。
“那好,那你倒是告诉我,你为什么派人跟踪我们!受谁主使的!”乔伊然咄咄逼人的气势,就好像在同谁赌气一般。
男子那张仅有的侧脸微不可查的浅浅扬起,“在下并无恶意,所以无从谈起受谁主使。姑娘的警觉和机智让在下着实佩服,只是一个人如果对周围的任何事随时都保持着这样高度的警惕性,不仅会让旁人难以亲近,更会让自己活的很累的。”
“我不需要你教训!”乔伊然傲然冷哼道:“试问,一个到现在仍然藏头露尾,不敢以真面目视人的人,凭什么让我相信他是一个毫无恶意的人!”
男子忽然轻笑道:“可你已经相信了。”说完趁其不备,转身朝乔伊然横撒一把飞花。
他出手的力度不大,但却足以扰乱乔伊然的视线,借机逃走。显然正如他所说,他对她并无恶意,如若不然乔伊然轻则双眼失明,重责命丧黄泉。
望着脚下满地残花,乔伊然忽然发现这人用的竟是紫藤。
紫藤——依依的思念,沉醉的爱恋。对你执着的瞬间,是一生最幸福的时刻。
什么样的男人会将紫藤花的花瓣随时带在身上呢?
重回大街,乔伊然已退却男装,换回女装,只因她再也不想感受那种行走在众人灼热目光下没有影子的感觉了。人一旦没有了影子,就丧失了独自舔舐伤口的机会。可不论是谁,总会有或多或少有不愿被人看见的暗自化脓的伤口存在。
“伊然姑娘。”身旁传来了柔软的呼唤。
听声音,乔伊然想也不用想就知道来人就是阿部宽,“大人。”如海棠般粉嫩的微笑自然而然的在脸颊绽放,衬着她那双苍凉的眼,在阳光下有着别样的韵致。
“姑娘是不是遇着了什么难办的事,是否需要让在下帮忙?”阿部宽清雅柔润的目光看起来很真挚,但乔伊然遇见的事尤其是他能力所能及的。
“大人好意伊然心领了,但有些事情终归只有靠自己才能解决。”乔伊然笑着感叹,旋即将话锋一转,“对了,主子们如今可还安好?方才伊然派人提到的那些人现在怎么样了?”
“姑娘请放心,主子一切安好。只是姑娘所说的那些人,在下派人去查的时候,他们已经消失不见了,故暂时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
“劳烦大人。”乔伊然眼中莫名的晃过一丝沮丧。
既然查不到跟踪的是什么人,那也就意味着很有可能这辈子都不会知道那个人是谁。一想到这里,乔伊然的心又猛抽了一下。
“不早了,姑娘还是快同在下回去吧。先前知道姑娘突然失踪,太后她老人家可急坏了。直到后来姑娘派人来送信说有事要办,需要耽搁一下,她老人才稍稍放心了些。然而十三阿哥怕你在外耽搁太久,会遇上麻烦,所以特意让在下出来寻姑娘你。街上人多,姑娘往后出行还是要小心些为好。”阿部宽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乔伊然为自己的莽撞甚感惭愧,羞怯的点头应是后,便随阿部宽一道寻太后等人去了。
路上,他二人无意间遇见了一群行乞的小叫花,他们围着乔伊然二人又唱又跳的讨要赏钱。乔伊然看着有趣,刚想出手打赏,便见阿部宽买了旁边包子铺两屉馒头走了过来,分别赏给了这帮小乞丐。
而周围的小乞丐因见这里有人赏吃的,也都纷纷拥挤到了阿部宽身边,乔伊然就这样不由自主地被挤到了人群之外。
然而人群里,被一帮脏兮兮的小乞丐围绕着的阿部宽非但没有心生厌恶之色,反倒笑的如夏花般灿烂。
乔伊然想这样一个文质彬彬,温和谦冲,又是这样一个心地善良,乐善好施的男子,难怪宫里会被宫里那么多女子喜爱。只是不知这样一个完美的他,最终的那个她会是怎样一个美丽的女子呢?
“大爷,这是我先落下的,求大爷把东西还我吧!”一个孩子哭诉的声音生生打断了乔伊然欣赏美好事物的兴致。她蹙着眉向说话人方向看去,只见一个衣衫褴褛的男孩子跪在一个长相猥琐的男人狡黠,乔伊然的眉皱了更紧了。
那男人不耐烦的一脚将男孩踹到一边,嚣张道:“小东西,你说是你落的就是落的,证据了!瞧这琉璃的质地,怎么看都像是我今早丢的。”说着就欲拿着东西走人。
小男孩儿死死抱住那人的腿,声泪俱下道:“爷,您行行好,这是我爷爷留给我的唯一遗物,是用来和我叔叔相认用的。求求您想想好还给我吧!”
听着这样话,众人人都在纷纷指责这个男的。
这男的顿觉窘迫,便想要逃。无奈男孩将他的腿抱得太死,而他又不愿将东西还给那男孩儿,进退两难之境,心中怒火丛生,扬手便道:“小东西,放不放手!还不放手!讨打不是!”说着巴掌就扇了过去。
不想他的手刚到男孩儿脸侧,却未及男孩儿脸上的那一刹那,不知从何处飞来一枚铜钱,不偏不倚打在那人手上,痛的那人哇哇大叫,随即又忙不迭的将那琉璃掉了出来。
小男孩儿机灵的一把抓住琉璃,拔腿就跑。男子想要追,不想又不知从何处袭来两滴碎银子,恰好打中他的双膝,只听扑通一声,男子跪在了男孩儿奔跑的路上,引得围观者哈哈大笑起来。
乔伊然淡淡的笑着转过头,见阿部宽已然派发完馒头,又每人赏了几个铜钱后,淡淡的笑着走到她身边。
“怠慢姑娘了。”
“大人言重。大人还是先擦擦汗吧。”乔伊然说着为阿部宽递去了手绢。
阿部宽一脸茫然的拭了拭额头,豆大的汗珠顺着他的手指滑了下来,想来定是刚才被那帮小叫花蜂拥挤出来的汗。
阿部宽尴尬的想要用袖子快些将汗擦去,但袖子太短,又是不吸汗的料子,擦了半天反倒越擦越狼狈。
乔伊然温婉的抿着嘴笑着,复又将手绢往阿部宽面前递了递,眼中尽是纯真的友好。
加上前一次,这是乔伊然第三次向阿部宽递去手绢了。
阿部宽知道,眼前的这个女子和其他的女子不同,在她的心里没有太多的世俗成见,她的心胸比他所认识的任何一个人都要坦荡,都要真实。她是一个敢于活在阳光下的人。她的好意仅仅只是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关心、关怀,不论对方是男是女,是老是少,亦或是贫穷富贵,这些多不重要。重要的是对方是否值得。
阿部宽不紧不慢地接过乔伊然的手绢,微笑颔首以示谢意。
乔伊然淡然的以笑回礼。
因为康熙等人一直都有阿部宽的人守候着,所以阿部宽和乔伊然不多时便找到了康熙他们。只是让乔伊然想不到的是康熙等人竟会围着一个正在有人闹事的茶棚看热闹。
然而待乔伊然走进一看,这才发现在棚内闹事的竟是十三阿哥胤祥!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康熙竟然任由十三祥当街闹事?老四胤禛在旁边看着也不见劝阻,十四胤祯更有种跃跃欲试的激动,而在旁边的皇太后竟也是一脸愠色的静静凝视着棚内的战况?
乔伊然惊叹着,身子下意识的跟着阿部宽走到太后身边报到。可太后看的太专注了,竟愣了好一会儿,这才口不对心的嗯了一声。乔伊然同阿部宽对视了一眼,见身边那几位主子这会儿没工夫搭理自己,她这才放下心来,细细打量起着战斗现场。
满目疮痍的茶棚,一地的杯碗碎渣,一双相拥而哭的爷孙和一群被人打得满地找牙的打手。
随后乔伊然又顺着爷爷的方向逐个看去,只见这爷爷头上身上全是伤。额头上是一块结了血痂的掺着沙粒的伤口,身上则是一道似被瓷片划破的伤口,但却像是被开水烫过一般,开裂处的皮子都翻卷了起来,露出里面血淋淋的白肉,直叫人惨不忍睹。
而旁边的孙女一双泪眼哭的又红又肿,还布着血丝,手腕上,脸颊上都有着隐隐的红紫色的印子,想来是被人打得。
然在爷孙周围纷乱的躺着的打手,貌似是畏惧胤祥的重手,有好几个悄悄溜到一边“装死”去了。
看完这些,乔伊然想胤祥定是看不惯这几个恶人在这里仗势欺人,才放手教训的。而且除了他看不惯,只怕其他人也看不惯。
兀地,一道寒光闪过,卷起周围粉尘,肃杀之气渐渐在胤祥身后散开。
“壮士小心!”老爷爷急切的脱口而出。
可待众人反应过来时,却已见那小孙女飞身扑向刀口。
电光火石之间,胤祥回身一揽,当即便将那孙女死死护在了怀中,抽身想退。可猝不及防间哪里又躲的开?
生死关头,突见那想暗算胤祥的人在刀还未沾到胤祥的边的那一刹那,赫然于人前摔了个大马趴,同时顺势打翻了正在锅上烧的滚热的油。
只听“嗞”的一声。
那暗算胤祥的人整个人被热油淋得像杀猪似地乱叫。
瞬息间,整个档口弥漫起炸生肉的味道。这味道也不知是该让人觉得香喷喷好,还是该觉得恶心好。
胤祥缓缓放开了怀中的孙女,目光盯着被打翻的油锅旁的一滴碎银子,怔了一会儿,后下意识的抬头看去,正好对上乔伊然温柔的笑。那笑容并不算太特别,只是单看她低眉含蓄的宽慰的笑,总觉得心里暖暖的,让人很亲切。(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