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来得及跑上两步，手臂就被扯住了，程小青愤愤扭头看唐铭，沙哑着嗓子怒道：“你干什么？快放手，我回家来不及了！”

唐铭对着她无辜地眨了眨眼，手下却没一点放开的意思：“我送你回去！”语气坚定，不容拒绝。

从屋子里面看出去那么黑，真出了来，发现外头其实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晚。即便如此，两个人还是跟竞走似的，双腿频率飞快。程小青朝着四处路子看看瞅瞅瞄瞄，听到什么响动就想躲，就怕是陈氏程填他们来找她，一副鬼鬼祟祟的样子。

齐衍不知道她在看什么，也跟着乱转一气，什么都没有看到。他奇道：“你在找什么？”

“我爹娘！”程小青脱口而出，“这么晚了，我怕他们会出来找我。我这副样子，他们还不得担心死？”最重要的是，他们会先问我怎么回事，到时候我怎么回答啊？难道说孤单了想齐衍了？

唐铭点点头，明白了。若是叫她爹娘看到，估计她就要解释为什么哭。

其实唐铭也好奇，她为了什么哭得这样伤心，就好像失去最重要的东西永远找不回来了似的。但他有感觉，最好不要问。于是他问了别的问题：“你爹娘不出来找，肯定也在家门口等吧，还是会被看到的！”

程小青垂下嘴，她也知道这个啊，所以才这么烦嘛！有没有个办法不从正门进，直接就回到家呢，最好直接进自己屋子里头…

她脑子忽然叮咚一下，啊！可以的嘛…

程小青一下子高兴起来，挥手对着唐铭指挥道：“有办法了！走这边！”

唐铭对她一下晴空万里一下乌云密布感到有趣，老老实实跟在后头。走了一圈，他才发现，原来程小青带着他饶了相反的方向回了程家。

程四屋子西头是空的，种几棵小树苗子，夜黑了这边就一片模糊。两个人猫着腰，偷偷溜到西屋子侧边，扒着墙角往正门处看，果然！陈氏一脸不安，伸头焦急地朝另一头望着，嘴巴里头好像还念着什么“怎么还不回来…”

对不起了，娘！我马上就回来！程小青在心里头道完歉，惦着脚尖来到窗口。这窗子矮，程小青爬过去不成问题；窗户也不大，亏得她瘦，比了比，钻过去绰绰有余。

情况紧急，程小青手脚并用撅着屁股往上攀，一阵折腾后才上了去，虽然有些儿狼狈，好歹成功了。此期间唐铭双手虚兜着保护在她身后，一面防着她掉下来，一面不住叮嘱着小心轻慢。他说得小声，程小青也只是管自己着急着爬，不知道听没听到，弄得他倒是像自言自语。

外屋有光亮，但这边却是漆漆黑黑一片，程小青顶着黑进了屋子，顺着感觉摸到门口，侧着身子掩在墙边，一只手探过去撩起帘子一角，做贼似的瞅了一眼马上又回来了，一时兜着手没了主意在原地止不住地转圈。

唐铭唤了她几声，程小青也跟没听见似的，他止不住好笑起来。

一通转看得唐铭都要晕了，程小青猛然有了主意，她操手抓起桌子上的针线框子，快速翻了翻找出一件做了一半的小衣，一转过身又反悔了，索性回头把整个框子都拎了过去摆在床头，然后自己三两下甩掉鞋子爬上了床，被子一掀整个人埋了进去。

唐铭只看到被子里头蠕动了几下，之后就没动静了。他也不在乎被忽略，只含着笑看得津津有味，等着看程小青要干什么。

不到一会儿，唐铭看到那唤拉拉的狗摇晃着尾巴跑进来，停在床前汪汪汪叫个不停，里头程小青马上伸出头来摆手嘘道：“乖啦…别吵别吵！”那狗却是不听她的，见她出来更是兴奋摇起尾巴来，前脚抬起来扒着床脚。

此刻间又听得外面脚步声并着陈氏的骂声：“这狗欠打了，整天介往屋子里跑！尽会添乱…”然后程小青什么都顾不上了，立马捂着棉被又进去了。

陈氏进来，脚踢踢拉拉：“出去出去！”拉拉不管，偏着头朝床上叫得欢。陈氏用了点劲儿踢开它：“叫什么叫？吃饱了撑得是吧！”又低头看床上，这才发现被子里头似乎有人。

程小青提心吊胆捂了半天也忍不住了，装着一副被吵醒的样子拉开棉被，揉着眼睛：“怎么这么吵…娘你怎么在这里？”

陈氏哎呦一声，做下去拍她，骂道：“你个死丫头！你爹和我都担心死了，还以为你跑哪里去了呢！难不成你一直睡这儿？”讲完想想又不对，疑惑着问：“刚贤哥儿来看过了啊，没见着你啊！”

程小青心虚，但脸上一副“怎么可能？”的表情，惊讶道：“我不过是睡了一小会儿嘛，你们急什么？”又撇撇嘴：“贤哥儿肯定没仔细看，我捂着被子呢。”

陈氏也觉得八成就是这样，但还是带疑问：“怎么这天你这么奇怪，做什么一回来就睡觉？”

程小青早做好准备，一手拿起旁边的针线筐子委屈说：“还不是做针线做的，我两只眼睛都红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累了，趴着睡了一会儿。”

陈氏又心疼起来：“以后夜了就少做一会儿，也不急着这一时半刻的！”

陈氏服了软程小青就知道事情差不多了，她忍住偷笑，把手里的框子放回去，错眼一瞧突然发现唐铭还站在那里，半个身子露在窗口，他见她看过来，露出了一口亮闪闪的白牙。

程小青暗恼，这家伙难道不知道非礼勿视么？偏头又想起自己一次两次狼狈都被他看个正着，一时又感觉尴尬起来，忙转头过去不再看他。

陈氏还在絮絮叨叨说话，程小青趁间隙再次往那里瞧过去时，发现已然空无一物，唐铭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了，她吁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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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年的中秋程填第一次回晚了，月色如水早早上了半空，程填这才一脸抱歉带着酒气进得门来，小喘了一会道：“等久了吧，来来来…爹这回带的月饼可不一样！”

往年里中秋月饼向来都是程填上完工回程道上顺便捎回来的，而程填也会有自觉早些回来，在街上稍微逛逛再买些零碎回来。这次程填晚了不止一两个时辰，陈氏母子三个莫不是担心惴惴，去大门上也不知道看过几次了，生怕他出点什么意外。

陈氏见了他安全回来，提着半天的心终于能放下来了，一边赶紧上去给程填递毛巾擦脸换衣服，一边念：“哎呀，今儿个中秋也不知道早些回来？这么迟，路上没什么事吧？”说话间闻到一鼻子酒气，她皱皱眉又递过去一杯凉茶：“怎么在外头就喝这么多，等回来了我又不会阻着你！”

程填听她念叨也不恼，呵呵笑着把手里盒子递给程小青姐弟俩：“拿去对月亮去！这回这个可好吃了，算是爹给你们赔不是了！”

程贤巴巴等了好几个时辰嘴巴都撅高了，本想抱怨几句的，见程填递过来的盒子又精制又好看一时就忘了，高高兴兴接过来，抱到程小青面前献宝似的：“姐，看，多漂亮那！”

程小青也欣赏起来，这外壳几乎能算得上个锦盒，喜庆的大红缎带绕了一圈在背后扎上，她忍不住道：“打开看看…”

程贤听话解了缎带，小心翼翼翻开盖子来，露出里面小孩手掌般大小的月饼，总共四个都是圆形，烤得金黄润色，看着就很有食欲。陈氏听到这边的动静也瞧了过来，探头看到这么精美的月饼，她不禁又埋怨程填：“哎呀，买以前那种不是很好么，这几个看着就不便宜！得花几个钱啊…”

程填坐下喝凉茶，一大口爽快下肚觉得凉快了许多，他摇摇手：“一个钱…不用！”（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