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他没有想到我会有此激烈的反应,语气陡然变得低靡,“你这是怪我吗?我们需要谈谈!”
看到他受伤的表情,还是忍不住想要抹平那眉宇间的皱折。听着这带着悲凉的话语,明知可能是演戏,还是愿意照着他的剧本演下去,不觉放柔声音,“谈,谈什么,从今以后,只要有用的到我的地方,我绝不会皱一下眉头,只是我希望你不要再打我叔叔他们的主意,我只想他们做个平凡人,有自己简单的快乐就好了。”
“你放心,我不会强迫他们的,他们永远是你的!”我半信半疑,但是内心的忧虑已经去了大半,这个承诺到现在还是有分量的。
“我要到阿飞那里去住了,这段时间也不会烦你,大约三月份我们就要迈出第一步了!我先来知会你一声。”就为这个,当了半天门神?也对,有什么比得上他的前途功名?这就是他真正的目的和意图,我还能有什么期待的呢?
“慢走,不送。”我转身回屋,头也不回,“嘭”的巨响再一次阻隔了两个人,两颗心。
良久才听到离去的脚步声,没错是脚步声,沉沉闷闷的声音,他也会因此而心烦意乱?也会因此而心情沉重?又或者他该心烦意乱的,他该心情沉重的,毕竟我一日不伙同与他,他就一日不得安定!想到这里,我又有些自嘲,关羽啊关羽,终究是你让他放不下。
可是他放不下的是关羽这个人,而我放不下的,是那颗心,还有纠缠于我们之间的时空和历史。
有人说:第一最好不相见,如此便可不相恋。第二最好不相知,如此便可不相思。三最好不相伴,如此便可不相欠。第四最好不相惜,如此便可不相忆。第五最好不相爱,如此便可不相弃。第六最好不相对,如此便可不相会。第七最好不相误,如此便可不相负。第八最好不相许,如此便可不相续。第九最好不相依,如此便可不相偎。第十最好不相遇,如此便可不相聚。但曾相见便相知,相见何如不见时。安得与君相诀绝,免教生死作相思。
逃避不是最好的解决方法,然而时间却是最好的试金石:一切蛛丝马迹都能顺藤摸瓜,一切罪恶良善都将昭然若揭,一切真知愿望也都无所遁藏。
真的要打仗了,真的要“同流合污”了,正好和叔叔们欢度这一个新年吧!今年以后,我真希望大家都能平平安安的,也都做着自己想要做的事!尽管我不在他们身边。
接下来的日子,每一天我都倍加珍惜和他们在一起的时光,毕竟战争让我们过的是颠沛流离的生活,今日种种,都将成为明天支撑我走下去的不竭源泉和动力。
阴霾的天空已经被春风吹散了,弥散的阳光驱除了严寒,柳树吐芽了,连着那片莲似乎也正储积力量回复生机!
然而今年我却没有了往年的心情,或踏青,或骑马奔驰,或架一叶扁舟。三月要到了,在这个活力四射,生机迸发的日子,我却要为离别做准备。尽管之前已经透露了从军的想法,以前以为我是单枪匹马,没想到今时今日却要做马踏飞燕中的飞燕。这是一种转型,然而却不得不正面这个问题,让一切都摊开于桌面之上,一目了然。
“六叔,我有事想跟你谈!”晚饭后我拉着六叔的衣角轻声说道。这么多人中,六叔跟我感情最深,也是最好的调和剂!只要把他拿下了应该没有什么问题了。
他点了点头,示意明白。
我走出屋子,来到小溪之上,坐在轻轻的幼芽上,感受着徐徐的微风,望着小荷才露尖尖角的荡着涟漪的溪面,一遍又一遍的在心里组织语言。
一袭白随风落叶般的定格在我的身旁!没有言语,没有动作,只静静的陪我欣赏着这夕阳西下的余晖。我沉默着,却已是另一种心情。
由于六叔丧子,可能将他所有的父爱都倾注于我身。对我,他是一个如慈父般温和的人;对他,我从来也把他当作父亲,偶尔在他的跟前撒娇。
四年的光阴还是会改变很多事情,比如我的身高,已经快要一米八了。高挑精壮的身子看上去更像是一棵大树,而我知道在叔叔们的眼中我仍然是需要呵护的孩子,永远都是!
如果没有所谓的既定的历史,也许在“康河”的柔波里,我甘心做一条“水草”!然而横冲直撞的历史搅浑了安定的“康河”,我不得不化作远去的彩虹,保全这一潭清泉。
“六叔……”只一声,已花尽半身力气。
“羽儿,你有心事,我知道!从你这次回来就一直不对劲。我一直在等你找我谈。你不知道,上次在这里看你耍刀,我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今天,你约我出来,定是下了决心,索性就爽快的说出来。六叔一直在这里,只要你需要,一直都会在这里!”一番情真意切的话浸软了我迟疑的心,“六叔,我是不知如何启齿!”
“就从这次回来说起,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让你的眉头都皱成这样,让叔叔们看了好心疼!”
“大家都知道了?”我吃惊的问道。“你没发现,我们最近尽可能地都在家里吗?”那倒也是,吃饭的人明显比以往多了。“我们都很关心你,只是不知道从何下手,你知道的,我们没有经验。”
“对不起,是我疏忽了!”我愧疚极了,只顾想着自己的事情,忽略了周围人对我的关怀,“其实没什么,是因为阿楚和阿飞!”
“我就知道一定跟他们有关系,不然也不会第二天就跑得不见踪影!”六叔气氛地说,“他们把你怎样了,我从他们身上十倍的讨回来!”
“其实也不全怪他们,只能是天意弄人。”我哀怨的叹了一口气,“六叔,听我讲一个故事可好!”第一次我想把异世的秘密与人分享。六叔没有做声,我知道他已经做好准备了,于是轻启朱唇,开始讲述一个我身在此中的故事。
“六叔,你知道朝代更迭对吧?”没有理会他的答案,我继续讲着,“就像汉以前有秦,秦以前是六国,而我则是来自汉以后一千多年的灵魂。我生活的年代与这儿是格格不入的:汽车满街跑,电视全天放;我们的书不是竹简而是纸,我们的衣服也不是长衫,穿这种衣服的都叫演戏来着;我们那里的人生病了,轻的吞几颗药丸子,重的做个小手术,更严重的就化疗放射,不像这里只能喝中药,做针灸;我们那里的孩子上学,不是上私塾,而是上学校:高高的楼房,明亮的教室,各种各样的老师,形形色色的同学……”(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