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征退了出去，而杨苑儿见到他走了出去立刻随意的坐在了卧榻上，随手捋了把头发道，“你想问什么？”

转过脸来，笑盈盈的样子，反倒让我微微一怔。

“你以为我会问什么？”本来是想问的，她这样一说反而让我起了好奇之心，忍不住反问道。

她仰起头灵动的眼珠子转了一圈道，“赫连昭喽，你留下我，除了问他，还能问谁！”接着又奇怪的上下打量我道，“你们两个人也真是蛮奇怪的，明明彼此喜欢对方喜欢的要命，却一个拼命要逃，一个拼命在躲，不懂，真的搞不懂！”

心里微微一颤，我扯出一笑容道，“不，我不问他，我想问的，是你！”

“我？”她惊讶的指着自己的鼻子摇头道，“我有什么好问的，如果你想问我到底是什么身份，那我不会告诉你的！”

轻笑着摇了摇头，“我不问你这个！”我接着道，“我知道，你即便不是什么贵族千金，身份也不会低！”

“咦，你怎么知道的？”她饶有兴趣的问。

“因为你的言谈举止流露出来的气质，绝对不是一个普通的进贡舞女可以拥有的！”我实话实说。

她眼睛眯起来笑得弯弯的，“我可以把这当作一种夸奖吗？”

“确实是夸奖，你不用怀疑！”我微笑着说道。

拍了拍手，她似乎想起来什么，“对了，你到底要问什么啊？”

“你既然身份与众不同，为什么会答应以自己作为物品进贡到赫连王朝？而且，之前你们应该是与六王爷赫连铭商定好的吧，否则怎么可能会这么顺利的进入昭王府！”我一口气问出心底的疑惑，并不确定她会不会回答我。

“是啊！”她毫不遮掩的点头，“确实是和赫连铭商定好的，在昭王做客铭王府的时候，顺理成章的将我献给他！”

“你就这么不看重自己？”我不明白，为什么她可以接受把自己当作礼物一般送来送去，难道她没有自己的思想和感觉吗？

她垂下头看着自己轻轻摇晃的双脚，半晌才一反轻快的样子，幽幽的说，“我当然看重自己。天底下有哪个女儿家不看重自己的贞操和幸福，只是，我有比自己更看重的东西！”

没有接着说，我也陷入沉默，僵了许久，我打破这寂静道，“是为了……宇文楚？”这是我唯一能想到的答案，她是奉了宇文楚的命令而去，那么之所以这样做，是不是也因为他？陷入爱情之中的女人，往往会比自己想象中还要疯狂的多。

“皇上？”她微微挑起唇角，轻笑了一下，只是那笑容中有几许苦涩，“也只有你，敢直呼他的名字！”

一句话说的我有些局促，难道我在不经意间，伤到了她？

她甩甩头忽而笑道，“你知道吗？我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喜欢他了，只不过那时候他不受宠，宫里没有人关心他，注意他，他也总是冷冰冰的！后来有一天，他不见了，我漫山遍野的找，找不到他的痕迹。后来，他回来了，一袭戎装那么耀眼的回来了！再见到他的那一刻我便知道，这一生，我便是为他而活！”

无法去形容心里的震撼，在我看来她是一个极乐观极洒脱的女子，怎么能看出她是爱到如此疯狂的女子，“所以为了他，你宁可牺牲自己的清白？”我不可置信的说。

“是！”她斩钉截铁的回答道，“只要他想要的，我都会帮他去得到，不管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只要他喜欢，我就去做！”

无言以对。

我无法去说她到底做的是对还是错，对爱情，每个人都有不同的理解。换成是我，未必愿意这样做。谁又能说，谁比谁更低贱，更没有自尊，当她献出全部的爱时，已经把自己的所有都交给了他，包括自尊，包括生命，值不值得，会有什么样的结局，已经不容她思量了。

刚想张口说点什么，帐外纷沓的脚步声响了起来，杨苑儿惊喜的回头道，“打完仗了，打完仗了！他们回来了！”

话音刚落，帐帘一掀，宇文楚一身战袍的从外面大步走了进来。看到杨苑儿的时候微微愣了一下，并没有太大的表情变化，反倒是杨苑儿站起身立于一旁，漂亮的脸蛋上微微泛起了红晕。

“好些了吗？”他连外袍都没有脱，直接坐在卧榻上问我。

我怔了一下，下意识的看向杨苑儿，她只是静默在一旁，宇文楚不唤她，她也便若隐形了一般，不看，不问。我心里突然就有些疼痛起来。

“怎么了？”他见我不回答，略有些焦急的问道，“是不是哪里不好，要不要叫太医？太医……”

“不！”我忙拦住他，“不用了，我很好！”

想了想转移话题道，“这么快就回来了，仗打完了？”

“恩！”说到这个他似乎很高兴，兴冲冲的说，“没想到这一场暴风雪倒是帮了我军的大忙，敌军久居暖湿之地，根本不习惯这样的气候，而对我军来说却是习以为常，今天是这些日子以来最漂亮的一场胜仗了！”

声音里掩饰不住的兴奋，我却一点点也开心不起来。

“怎么了，你不高兴吗？”他也看出了我的情绪，停下滔滔不绝的描述问我。

我抬眼看他，强笑道，“你觉得我会开心吗？从一开始，我就不主张打仗这件事，赢也好，输也好，到最后受伤害的始终是百姓和士兵！”

这句话我知道说出来他不爱听，但是我依然要说。

果然，他脸色立刻沉了下来，“朕不爱听！别说了！”

“我知道你不爱听，我也知道你想听什么样的话！你想听的话自然有一大把的人等着跟你说，所以，你也不必来问我！”越说，他的脸色就越难看。

杨苑儿见情势不对，走上前来解他的袍子，“陛下，先脱了外袍吧，营帐里暖和。”

手刚一触及他的袍带，他便一甩手怒喝道，“滚！”

杨苑儿被带了一个趔趄，愣了一下咬住下唇，晶莹的泪光在眼中打转。

我一见这样也有些火了，“跟你对着来的是我，惹火你的也是我，何必把气撒到别人的身上。有火你就骂我，了不起杀了我便是！眼不见心不烦！”

“你！”他伸出一指抖索的指着我，显然极力在压抑着怒气，深吸了口气，他收回伸出的手，转而对杨苑儿道，“是朕的不是，你先出去吧！”

“是，皇上！”她屈了屈身子，走出营帐。

宇文楚自行解开战袍，重新坐到我面前，软声道，“是我考虑得不够周全，没有顾及你的立场和感受！以后不提了，都不提了！”

“何必呢！”我叹了口气，“你我永远都不会有交集的，你心里明白！而且皇上贵为一国之君，有大把的绝色美人任您挑选，何必为我这个已嫁的妇人劳心伤神！”

他一挑眉，瞪着我，而我毫不惧怕的回视着他。

突然无奈的笑了起来，“也只有你总是能轻易的挑起我的怒气！”

“还有没有多余的营帐？”我想了想开口问道。

他疑惑的看着我，“你要做什么？”

“总是住在这里，对将士们的影响会不好，我只是一介草民，怎能这样住在皇上的营帐里，更何况，若有什么军机要事，我在这里，终归也是不方便的！”我想了很久，终是觉得住在这里不妥。

“休想！”他想都不想的一口拒绝了我，“你休想逃离我的视线范围，我绝对不会放你离开的！”

我无奈的叹了口气，绝对没有想到当日谦恭有礼聪明绝顶的楚裕会是今天这般的霸道，“难道皇上以为，在这到处都是侍卫的情况下，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能够安然逃脱吗？皇上是对我太有信心，还是对自己的守卫太没信心？”

一番话说的他哑口无言，愣了片刻，他终于道，“那好吧，我会安排人在营帐边给你扎一个小的营帐。不过，在此之前，你依然要住在这里！”不容我拒绝，很快接着说道，“这里天寒地冻，你身子也弱，即使不为了自己，也要为了肚子里的孩子考虑！”

我动了动嘴唇，本来想辩驳的话愣是让他堵了回来，想一想不过再三两天的事，就忍了下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