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阳宫大殿一片狼藉,宫人跪了一地,一个个瑟缩着不敢抬头,不断的碎裂声传来,在上好的玉石板大殿上溅起片片碎屑,满目疮痍。
皇后站在大殿上,神情气愤,桌上的摆设已经被她全部摔碎,却依然难以消除她心中的愤恨,她不断的寻找可以发泄的物件,眸中燃起两团凶狠的火焰。
倏然,她又拿起一个玉净瓶,作势要摔在地上,近侍宫女见状倾身跪地上前,一把抓住她的衣摆,恳求道,“娘娘息怒,小心伤着腹中的皇子。”
“滚开。”皇后沉怒的喝道,然而脚下的侍女却死死的抱着她的双腿,让她动弹不得,她气恼的奋力挣扎,却怎么都挣脱不开。
侍女是皇后的陪嫁侍女,对皇后的性情了如指掌,知道她这个时候只是气急攻心,若是事后一定会追悔现在的行为,尤其是她现在身怀有孕,若是伤着腹中孩子,他们整个昭阳宫的人一个都别想活。
她紧紧的抱着皇后的双腿,任由皇后手中的花瓶打在她的背上,也丝毫不肯松开,她对下方跪着的宫人怒声吩咐,“你们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将娘娘手中的东西拿开,若是伤了皇子,你们哪一个能活着?”
宫人们这才反应过来,纷纷上前将皇后手中的瓶子夺下,皇后双手一空,“啪”的一巴掌打在跪在地上的近身侍女的脸上,眸中尽是气恼。
“宝灵,本宫待你不薄,这么多年来你跟着本宫,虽是侍女身份,但是你看看宫中哪一个宫女有你这般条件,可是你……你竟然联合靖国公出卖本宫,你简直是胆大包天。”皇后的巴掌重重的落在宝灵的脸上,刚刚修剪过的指甲带着锋利的刺,瞬间划破宝灵的脸颊,带起道道血丝。
宝灵偏着头,唇角溢出一抹鲜血,却毫不在意的抬手擦掉,微微闭上眼睛,俯身叩首,“娘娘不要气坏了身子,小心伤及皇子,老爷交代过,无论如何,娘娘都要诞下正齐的太子。”
“太子?”皇后冷笑着跌坐在凤榻上,笑容中带着深深沉痛,“应该是父亲的棋子吧。”
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父亲竟然会这样对她,那可是她的亲生父亲啊,她有孕,父亲似乎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那至高无上的权利了,她几次警告过他,不要胡作非为,他竟然全然不放在眼里。
以往,她一直以为父亲只是有了野心,却不曾想他已经付诸行动,难怪慕容景锐将军营驻扎在边境,迟迟没有动静,难怪他会宁肯冒着被他父亲取而代之的危险,也要派兵前往北郡。
原来他父亲一早就和突厥王子暗通,这一次突厥犯境是父亲一手布下的陷阱,就等慕容景锐自己落入他的手中,然而他没有想到的是她这一次的怀孕,她腹中的孩子奠定了慕容景锐的皇位,正齐朝政上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若是帝王无后,那么皇位就很难稳固。
这一点怕是慕容景锐一早就知道,她刚入宫的时候就已经和慕容景锐提到过这个问题,慕容景锐也许有自己的考虑,当时他并不在意自己无后的问题。
她父亲也没想到她嫁给慕容景锐这么多年一直都无所出,而在这个时候,她竟然怀孕了,这无疑是打乱了他的布置。
但是与此同时,她的怀孕也让她父亲有了新的打算,若是慕容景锐景锐出了事,那么她肚子里孩子就是正齐唯一的太子,届时她若是生下孩子,她的父亲可会放过她。
若是慕容景锐出事,到时候父亲挟天子以令诸侯,架空皇权,他成为正齐至高无上的掌权者指日可待,这便是他父亲的打算。
所以慕容景锐的军队到达北郡之后,突厥那边却已没了动静,一定是他父亲做了什么,不然不会是这样的。
皇后倏然意识到自己的处境,难怪慕容景锐一直对自己不冷不淡,对于一个出身野心勃勃家族的女子,他怎么可能真心相待,而萱妃,文氏忠心为主,是他稳固朝纲的垫脚石,他又怎么会不宠爱。
皇后一掌扫过桌上的玉瓶,恼恨的看着跪在地上的宝灵,咬牙切齿的说,“你回去告诉靖国公,本宫的事情还由不得他来做主,至于这个药,本宫以后不想再看到,这一次本宫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若是还有下一次,别怪本宫不客气。”
近日皇上频频驾临昭阳宫,让他父亲看到了希望,他竟然会萌生如此大胆的想法。
不过以父亲的想法也未必不可,慕容景锐正值当年,他想要他出现意外简直难如登天,不说他平日里身边的侍卫以及暗卫,他自己又是出身沙场,想要伤他太难,但是若是下药,那就简单多了。
而她身为皇后,如今慕容景锐又经常来昭阳宫,所以她父亲竟然授意让宝灵将此药放在沉香中,待慕容景锐来昭阳宫的时候燃上此香。
难怪慕容景锐近日会频频在昭阳宫睡着,她原本还以为他是因为政务繁忙劳累所致,他从来没有在昭阳宫休息过,就算是在昭阳宫就寝,他都是带着奏折在批阅,深夜的时候离开。
而近日,她以为她腹中的孩子给她带来了希望,至少慕容景锐愿意在她宫里休息了,今日才偶然得知,原来这一切都是宝灵用了沉香所致。
皇后如被人狠狠的掴了一巴掌一样,耻辱,不堪,甚至气愤,自己竟然要靠着药物才能留住他,才能让他在自己身边多待一刻。
宝灵见皇后的样子,面色却依然不为所动,她俯身捡起滚落在地上的药瓶,沉声应道,“皇后娘娘要想清楚,靖国公是您的后盾,若不是靖国公在朝中的势力,您还能坐稳这个皇后的位置吗?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是不劳而获的,您既然承载了这份荣耀,就要替靖国公效力。”
皇后闻言,怔怔的看着这个陪了自己这么多年的侍女。(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