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远离众多帐篷的荒地上,一名黑衣男子双手抱剑立在一棵几乎快要掉光叶子的枯树边。听到有人走来,他抬眸看了眼,薄唇微微勾起。
布拉格大步走向他,在还有两三米的距离时,忽然从腰间取下装着酒的酒囊凌空一抛,那黑衣男子眼神一凛,抬起手准确无误的接下,二话没说,拔开酒塞往嘴里“咕噜”“咕噜”灌了几口。
“好酒!”他盖上塞子,豪放的用袖子一擦嘴巴:“七王子拿来的酒,就是不同凡响!不过下次至少也带两个,每次都这么点,怎能过瘾?”
“得了吧!喝酒误事,我可不想舍了好酒,还赔上你这么个追踪调查的好手!”他不客气的往黑衣男子的胸膛上一推搡,黑衣男子身影不动,但从表情不难看出心情不错。
“放心吧,我办事你放心!哪次让你失望过?”他流连的看了眼手中的酒囊,似乎在回味方才那酒的味道。
“是吗?那你倒说说看,这次那么急着把我叫出来,又选在这么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到底所为何事?”
这家伙的习惯他早就摸得一清二楚,通常遇到他认为举手之劳便能解决的小事时,都会直接跑去把事情告诉他,只有遇到比较棘手的大事时,才会把他约到比较偏僻的地方,以便讲述事情时不用担心会不会被外人听到。
提起要说的正事,黑衣男子立刻正了正神色,一本正经的看着他,语气却仍旧带着些许的戏谑:“真庆幸没生在王族!虽然可以有机会随时品味这样的美酒,但若是我的兄弟整日里想着怎么对付我,这样的日子倒真是不要也罢!”
布拉格的眼眸一沉:“你的意思是,他们又有新动作了?”上次亏得他把信息传来的及时,让他得以在最短的时间内把散播出去的消息截断,原本以为至少会让他们消停一段时间,没想到这次他们这么快又想到新的对付他的办法。
黑衣男子笑着点点头:“有时我还真是有点同情你!不但要对付你那个要求甚高的父王,还要让那些顽固不化的老臣们认可,最头疼的是,还要时不时面对那些兄弟的明枪暗箭!七王子,我可以问一下,你是怎么活到现在的吗?”
布拉格微眯着眼睛看向他,黑衣男子立刻收起打趣的语气:“嘿嘿,玩笑!纯属玩笑!你就当我没说过,不过,我说的都是实话,真的很佩服你!”
“你叫我过来就是来听你的吹嘘拍马是怎么一日千里的吗?如果是这样,那本王子便不再浪费时间了!”他说完便要转身离去,却被黑衣男子眼疾手快的拉住。
“哎,你怎么说走就走啊?这么开不起玩笑!难得和你玩闹一下,你瞧你,一点都没情趣!”
布拉格回过头轻挑眉头:“对你?一个大男人,需要情趣吗?”他觉得这家伙说话是越来越放肆了,似乎压根不把他当成王子来看待。
事实上,当初他们之所以能如此志趣相投,也就是因为他不把身份看得如此重要吧。
“好了,说笑时间结束,现在进入正题。”敛去笑意后的他,如同瞬间变了个人似的,见上他本就穿了一身黑衣,更是让人怀疑刚才那番不正经的话是不是从他口中说出。
“昨日我偷听到大王子和三王子商量着要在你的身世上做文章,如果被他们得逞,你的处境堪忧。”他不打算说过多废话,直接切入正题,说完后,果然看到布拉格一脸疑惑。
“我的身世?什么意思,难不成他们想说我不是父王的孩子?这怎么可能?”布拉格只觉得可笑,他们是要狗急跳墙了吗?不然怎么连这样的方法都想得到?
“你没有猜错。”黑衣男子冷笑一声,用有些悲悯的眼神看着他:“别忘了,身为王族之人,最是看重血统。就算你确实是王的儿子,只要他们故意在你的身世上加以模糊,都会蒙蔽住许多人的眼睛,甚至让王对你心生疑虑、甚至产生隔阂。”
注意到布拉格的脸色变得越发阴沉,他继续说道:“说句不该说的话,你的母亲现在已经不在了,他们若是硬要把这顶不贞的帽子扣在一个已经故去的人头上,你又有什么办法能证明你母亲的清白?”
“真够狠毒的!”纵然他一直知道大哥和三哥一直对他不待见,甚至充满敌意,却从没想过他们竟然会想到如此恶毒的主意。
怪不得他这次要专程把见面地点约在这里,想必就是怕他会因此而情绪失控,做出什么不该做的事情让别人察觉到端倪吧。
“是啊,这便是身在王族的悲哀!虽然从出生的那一刻起就占了别人都没有的优越和权势,但也注定他们这一生都要生活在争夺权利和对抗命运的纠葛之中不可自拔。”
他用同情的眼神看着布拉格,突然很庆幸自己只是出生在一个普通的家庭,有着再普通不过的父母。他的人生他的命运,都完全掌握在自己手中,且从不用时刻担心别人会不会对他或他在乎的人作出什么不好的事情。
“呵呵,你倒是看得很透彻。”布拉格淡淡一笑,但眼中却看不出丝毫笑意。
他的眼睛是阴沉的,心情是抑郁的。
第一次,他对未来的日子充满了担忧。
“是啊,能不透彻吗?这些年跟着你也算是长了见识,有时想想你也挺不容易的,小小年纪就要周旋于各方势力,现在又能把那么多人都为你所用,真是不简单!”
面对他时,他总能毫不吝啬的说出夸奖的话语,并非出于恭维,而是真心觉得只有他这样经历过风风雨雨,且能以一个博大的心胸去包容去化解的人,才配得上做他们突厥的王。
或许也正是因为这个缘故,他才会一直安心呆在他的身旁,陪着他一同成长,并暗地里为他一次次的化解那些来自四面八方的风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