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隐看着布拉格僵直的脊背,心中清楚让他接受这样的现实确实有些残忍。但作为医者,他有责任把自己该说出的话说出来。
他看得出那女子在布拉格心中的地位,能让一个原本对女人没什么兴趣,甚至有些厌恶的男人做到现在这样,那女人一定有她独特的魅力吧。
布拉格的ing子他了解,在他没有想明白之前,说再多的话都是多余。他只能静静的等待,希望他能看清自己的心,作出一个最正确的决定。
良久,布拉格闭上深深呼出一口气,像是要把压抑在自己胸膛处的那股闷气尽数挥散。
“她怀孕多久了?”
老隐一愣,显然没想到他竟然一开口问的竟是这个。
“半月有余。”
布拉格诧异的回过头来看着他:“半月?那你怎么……”
在他的印象中,妇人怀孕通常要足了月才能知晓。如今老隐却说她怀孕只有半月,这倒有些稀奇。
老隐浑浊的眼中现出一丝光亮,下巴微微扬起,语气中带着掩不住的自得:“我老头子别的本事未必拿得出手,但这把脉问诊一事,却决计不会出错!若是寻常医者能断定的,我才能断定,那老头子我还有什么资格拿乔?”
布拉格点点头,一扫心中的疑惑。
他确实不该怀疑的。
老隐的本事他是见识过的,试想一个能让人起死回生的医者,又怎么会在寻常的把脉上出现纰漏?
“趁着她还不知道,想办法把孩子打掉吧。”沉默良久后,布拉格终于下定决心。
他可以不计较她曾经和别人有过去,却无法大度到帮别的男人养孩子!
他原本打算把她带回突厥让她渐渐忘掉那个男人,如今看来,若是真让这个孩子安然出世,想必这一生都再没办法让她心中有他。
“不行!”老隐拒绝的干脆,不打算给他留丝毫的余地。
“为什么?”布拉格不解的看着他,自打和老隐认识之后,他还从未开口拒绝过他。他明明知道自己对那女子的心意,又为什么连想都不想就拒绝的如此干脆呢?
老隐叹气,神色复杂的看着他:“并非老头子我不愿意帮你这个忙,实在是那姑娘的体质特殊,本就不适合怀孕。虽然孩子现在还尚未成形,但不管用什么药都会伤到她身体的根本,一个弄不好就有可能就会要了她的小命!都说医者父母心,你觉得我会做这样很有可能一尸两命的事情吗?”
布拉格沉默了。
他从没想过只是打掉个孩子就会让她遭遇这么大的风险。
以前他也曾见过妇人把孩子打掉,不过生活在突厥的妇人一般身体强健,就算失去个孩子,身体很快便可恢复如初。
再想想她,身体柔弱,脸色更是苍白如纸。若真因为一个孩子而让她也极有可能失去生命,他做不到。
觉察出他的动摇,老隐站在一旁规劝:“老头子看得出,那姑娘对你很重要。既然那么重要,你又为什么不能为了她留下那个孩子呢?你已经让她不快乐了,难道还要残忍的连她做母亲的资格都要剥夺吗?”
“你这话什么意思?”布拉格不傻,自然能听出他话里有话。
老隐没有避开他bi问的眼睛,而是从容的看着他,一字一顿的说:“你没有听错,倘若打掉这个孩子,以那姑娘的体质,她很有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再有孩子了。你好好想想,一个女人若是失去了做母亲的资格,你觉得她会快乐吗?”
老隐轻轻摇了摇头,自顾自的说道:“她不会快乐!而且,假如她知道是你让她再也做不了母亲,她非但不会爱上你,反而会恨你一辈子!”
布拉格的眼中闪过一丝惊惧,他不敢置信的后退一步,心像被什么东西扎了一样疼。
恨他一辈子?
她真的会恨他一辈子吗?
像是听到他心中所想,老隐重重的点头,把他最后的希望都一并敲碎。
“我不bi你,你自己好好想想吧。”老隐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径自走出了房门。
屋子里就剩下布拉格一个人。他的耳边不断回响着老隐的话。
她怀孕了。她的体质不适合怀孕,若是打掉了这个孩子,很有可能一尸两命。她可能一辈子都做不了母亲,她会恨他一辈子!
他的声音如同魔咒一般在布拉格的脑海中回荡,他抱着头痛苦的闭上眼睛。
从没一刻,他像现在这般挣扎。
他想要完完整整的得到她的人她的心,但老天却像是故意要和他开玩笑一般,偏生在这个时候让她怀上别人的孩子!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的门,恍恍惚惚的走到琼华所在的屋子。
轻轻推开门后,看着床上那抹纤细的身影,他的心不由得一颤。
公主,她也曾像蓝月一样是个公主。
虽然同样并非嫡出,但蓝月却显然幸运的多。
从小,她就在冷宫中长大。陪在她身边的,是已经疯了的母妃。
他甚至可以想象得出,她的童年过得有多凄惨。
经历了丧父、丧母和改朝换代之后,她好不容易当上了外人眼里三千宠爱于一身的萱妃,却被人忽略了这其间究竟掺杂了多少政治因素。
他不知道慕容景锐用了什么样的办法一点点进驻她的心,但他可以肯定的是,如果她知道自己怀了慕容景锐的孩子,会有多开心。
强抑住心中的不快,他迈起步子轻轻走到她的床前,默默的看着她熟睡中的容颜。
他从没像现在这样好好看过她,甚至在他的印象中,她从没给过自己好脸色。
布拉格抬起手指轻轻抚上她的脸。
她的眉毛是弯弯的,看到他时却总喜欢皱起。
她的眼睛是亮亮的,看到他时却总含着冷意。
她的鼻子,她的嘴……
他的手一寸寸拂过,轻柔的像拿羽毛在搔弄。琼华一动不动的任由他抚摸着,生怕自己的动作会忽然惊了他,以至于刺激他作出什么不该做的事情来。
咕噜。
布拉格轻轻咽了下口水,他没想到自己只是这样触碰着她娇嫩的肌肤就会有种想要她的冲动。
眷恋的看了眼仍旧处在熟睡中的她,他不舍的收回手,站起身来快步往门外走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