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颠簸的马车,又是崎岖的山道,只是当日是往北,如今却背道而驰,马车晃动在山涧中,迎着清晨的骄阳,温良和暖。
冷风呼呼吹过,贯穿整个山道,由远及近,寒冷刺骨。
初冬的天气也越来越干燥,马蹄过后,黄土漫天飞扬,久久不散,在这山间成为一道屏障,遮蔽了视线。
琼华醒来的时候眼角不自觉的落下一滴泪,她似乎觉得这颗眼泪是要还给谁的,所以没有任何感觉的就落了下来。
看着熟悉的马车,这里似乎少了什么,是少了一个人,还是少了那个人的气息,她已经觉得不重要了。
那个让她熟悉到心痛的男人,最后还是将她推开了,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他从没有想过与她一起面对,她可以成为他雄霸天下时的金屋之娇,却没有办法做他马踏天阙时的盟友。
也许是她奢求的太多了,她知道他是怕有危险,所以才会让她离开,既然这样,那她就成全他吧。
他说不要让他有后顾之忧,他说前路凶险万分,此行前途未卜,既然他不愿意承受她与他一起的担忧,那就让她用自己所有的担心和牵挂来成全他的心意。
事已至此,她不会再执意回去。
马车疾驰而行,却比来的时候少了形色匆匆,他们是昨夜就已经启程,赶了一夜的路,此时已经骄阳高照,众人都看上去疲惫不堪,孟旋也只能让停下来休息一下,稍作整顿,吃点东西。
待马车停稳,他隔着轿帘在门外躬身问道,“公主,你醒了吗?赶了一夜的路程,大家都累了,稍微休息一下,您也下来吃点东西。”
孟旋的态度比昨夜恭敬多了,琼华早就醒了,一直坐在角落里抱着膝盖发呆,一路上的颠簸晃得她晕晕乎乎的,此时好不容易停下来,她也想该下去透透气了。
顺着孟旋的搀扶,她从马车上下来,目光向四周扫了一眼,其他几人看上去都是和孟旋一样的神色,想必都是华氏的暗人,她苦涩的摇了摇头,却突然看到慕容景锐身边的随侍林武。
林武似乎也感受到琼华的目光,向她这边看过来,挺拔的身子站在骏马旁边,朝她略微点了点头,骄阳的铺洒下,他的身形显得异常矫健。
琼华没想到慕容景锐还是不放心她的安全,所以才派林武随行,她无奈的笑了笑,挣开孟旋的搀扶,向林武走过去。
“他们已经启程了吗?”琼华的声音略显沙哑,干枯的就像被沙子磨过一般,然而尽管这样,她还是尽量保持该有的姿态。
她是他们眼里的公主,是他们眼里的萱妃,就算再苦,再难,她都要独自承受,因为那个可以帮他分担的男人不在这里,她必须要坚强。
林武低着头,手中拿着路边的干草在喂自己的爱马,听到琼华的问话,没有抬眸,只是点了点头,“昨晚就已经连夜赶路了,弃了马车,改为骑马就快多了,再有三天就能到北郡了。”
他只说再有三天就到了,却没说这三天也是最危险的三天,越是靠近北郡,越是危险,他本是要跟在皇上身边保护的,却被派到这里,他不能反抗,就只能认命,因为眼前这个女子是皇上的心头肉。
琼华只是了然的微笑,并没有追问什么,林武的话也那么的明显,弃了马车,改为骑马就快了很多,看来有她在,果然很耽误脚程的。
此时孟旋拿了东西给她吃,她接过,握在手里却没有胃口,马车颠地她都快吐了,平日里就算她不想吃东西,也有慕容景锐哄着她,让她也能吃一些。
如今少了他,她似乎又开始不适应了,但是想想慕容景锐说的话,她什么都不懂,他带着她真的应该很累吧,不仅要照顾她,还要担心那么多事情,他也是一个帝王啊。
想了想,她还是拿起东西放进嘴里吃了起来,不管好不好吃,不管想不想吃,她都要学着能好好照顾自己了,若是再有下一次,让他想将她赶走都没有借口。
休息了一会儿,大家的脸色也都恢复了,孟旋便催着众人上路,毕竟这一带也不算安全,如今只有京城是最安全的,但是他们入京太明显,只能先赶往江城。
又行了一日,中间也停过一次休息,傍晚的时候他们终于在一个山脚下找到了客栈,其实他们这些人到没什么,随便什么地方都能休息,只是有公主在,不能马虎,赶了一天的路,马车上又颠地不得了,必须要先休息一晚再走。
客栈里人并不算多,三三两两几个桌子上坐了人,众人一行进门,掌柜的看着他们的神色就立刻恭恭敬敬的请他们进去,孟旋和掌柜的要了厢房,让弄些吃的送上去,琼华却坚持要在大厅里用餐。
孟旋有些无奈,只好答应,琼华到楼上的厢房简单的熟悉了一下,便从楼上下来,孟旋他们看到立刻站起身恭迎着她。
她在桌子的一边入座,见他们几人都躬身的退至一旁,神态严禁的不苟言笑,离她最近的几个人是在相隔了两三个桌子而坐的华氏暗人。
孟旋和林武站立在她的身后。
其实前几日和慕容景锐他们赶路的时候,慕容景锐也是让人将东西送到房间的,她没有在厅里用膳的习惯,只是今日没有慕容景锐在,她也一时心血来潮。
然而看着他们这样恭敬的样子,还有周围人那种畏惧的目光,她一时不由觉得好笑,看了一眼桌上的菜色,有些无奈的说,“都坐下,如果你们不想引人注意的话。”
她的声音带着十足的威严,脸上却没什么表情,孟旋和林武闻言倏地低下头,异口同声的开口,“属下不敢。”
琼华本已经拿起筷子,听闻他们的说法,有些不悦的放下筷子,声音略显得有些大,周围的人都投来异样的目光,她却冷冷的说,“坐下。”
孟旋和林武相视一眼,纷纷利落的坐在两边,不敢再有疑义。(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