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比起轰轰烈烈的爱情,它来得更加的深沉,以至于会有人常常忘记它的存在。
就在她陷入遐思的时候,北然便冲完澡走出来了
他一出浴室,就见着笔直地站在床边,明显有些晃神的惜瞳,嘴角微勾,径直走上前去,行至她的身后,望着她那纤细的背影,忽的有些心疼,低声地问道:“在想什么?”
惜瞳征愣了下,旋即反应过来,嘴角微扬,反身勾住他的脖子,稍稍踮起脚尖,很快移开,接着,直直地望着他清澈透亮恍若黑宝石一般的眼睛,轻笑出声,认真地回答道:“想你。”
北然那微蹙的眉头瞬间便舒展开来,脸色也不自觉柔和得不可思议,就连眼底也不知何时沾染了笑意,静静地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这般温柔的望着她,片刻,不带任何的情、欲,虔诚得好像再进行某种仪式。
“然,我想去下个澡。”
北然微怔片刻,顿时有些哭笑不得,,温和地说:“去吧。”
惜瞳也没有再犹豫,当即就钻进了浴室。不多时,浴室再一次响起了“哗啦啦”的水声。
惜瞳洗完澡,裹着浴巾,边擦拭着头发边走出了浴室,张张嘴刚准备要说什么,余光就无意间扫到北然正抚着下颚,眉头紧锁,眸中透着些许的疑惑,好似在思索着什么特别严肃的事情,她下意识地停下了脚步。
隔了好久,她方才抬起头,嗔怪地狠瞪了北然一眼,眼底却是难以掩饰的欢愉,顿了顿,故意板着脸,假装恼怒地喊道:“陆北然!”
“小瞳,什么事?”北然又紧了紧落在她腰上的手,也不恼怒,望着她,眨巴这眼睛,装得很无辜地问道。
惜瞳一口气差点就没接上来,差一点点就要了,真的只差那么一点点。良久,深深吸了好几口气,定定地望着他,不着痕迹地开始转移话题:“然,你刚刚在想什么,想得那么入神?”
提到正事,北然顿时没了逗乐的心思,迅速的敛去笑,面无表情的,显得甚为严肃,略微犹豫了下,方才说道:“小瞳,我有一些猜测,关于慕擎天的,这些猜测是不是真的还得等到调查结果出来才能进一步确认。”
意料之中的……很可爱!
北然忍不住捏了一下她的鼻子,轻笑出声,也知道她对这件事到底有多关心,倒也没有拿这件事情逗她的打算,说:“小瞳,假设你面前有两条路,一个是虽然有些崎岖但有护栏保护的捷径,一个是漫长却时常有突发事件发生的大路,而这两条路的终点都是一样的,你会选择哪一条?”
“第一条。”惜瞳想也没想便给出了答案。
或许,更准确的说,正常的人都会选择第一条,两条线路相比较而言,第一条线路的优点不言而喻,首先是大大缩短了到达终点的时间,其次是安全。虽然第二条看起来是条康庄大道,但其中风险是难以预估的。
北然微微颔首,接着说:“不错,正常人都会选择第一条。我记得你说过,上一世,慕擎天是通过接近你,花费了将近三年的时间才达到自己的目的,可是,明明有一个捷径就摆在他的面前,爸的儿子这个身份如果利用得好的话,不出一年他便可以达到目的,可是,为什么他还会蠢到花那么长时间?”
对啊,为什么呢?
惜瞳垂下眼眸,陷入了沉思。
北然嘴角的笑意更浓,漆黑的眸子也不自觉沾染了些许愉悦的心情,假意地轻咳两声,顿了顿又说:“这就有三种可能,其一,他真的是恨透了展爸,恨到哪怕是利用他儿子的身份都不屑,很显然,这种排除;其二,他根本就不是展家的孩子,这个身份在带来便利的同时,随时都有可能遇到危险,但,慕擎天的眼神又不对,当然,这个可能不能完全排除,因为有些事情可能连他本人都不知道,所以,这个得等到老爷子那边的基因;其三,那就是他现在所处的身份不允许他这么做。”
惜瞳的瞳孔不自觉收缩了下,眉头紧蹙,轻咬下嘴唇,莫名地有些焦躁,直接开口道:“可是,我们根本查不出他的身份……”
等等,还有一个人,或许他可以查到。
“小瞳。”北然的身子微微躬起,颇为担忧地望着她,温柔地为她拂去眉宇之间的那许愁思,轻唤了声她的名字,安慰道:“不用担心,一切有我。而且,我心里已经有了一些计较,等过个两天确认一下我再告诉你。”
慕擎天,你会是黑洞的人吗?
失败?他不会允许的,一直以来,他如履薄冰地活着就是为了这一刻,不管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妈妈,亦或是小瞳,他都必须成功。
惜瞳微抬眉眼,正巧触及他眼底的心疼与柔情,身子轻颤,说:“然,要一直在我身边,一直都在。”
“好。”北然扬起嘴角,低声应道。
这一世,他只许她十六个字:『此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惜瞳顿时笑靥如花,却是忍不住地哈欠连天。
北然帮她整理了一下额前明显挡在眼睛上的刘海,眼底溢满了温柔与宠溺,随即勾了勾唇角,言语之中掩饰不住地关切,“困了?”这句话虽然是个问句,但他却说得异常地肯定,说着话,他的手臂已经摊平,其中的意味不言而喻。
惜瞳已经有些睡眼朦胧了,大脑看起来也不太好使。事实上,这么多年来,她习惯了这个点睡觉,也早就在她的身子里形成了生物钟,每到这个时候,她就会开始睡意滔天,不住地打瞌睡,若是忽然要她改过来,确实不太可能。
“睡吧。”北然用另一只手轻轻抬起对方的头,然后很是自觉地将摊平的手臂送到她的头下,再缓缓放下她的头,给她寻了个舒服的位置,待她枕好,方才又躺了下来,声音低沉而又富有磁性,像是独具魅力地协奏曲,很是悠扬,听起来也格外的悦耳。
“然,晚安。”惜瞳侧着身子,紧闭上眼睛,面颊柔和,嘴角情不自禁挂上一抹微笑,不多时,她就带着这般甜甜的笑意进入了梦乡。
“晚安,宝贝。”
望着她恬静的脸庞,耳边不时传来她平稳的呼吸声,北然微微一笑,整个心柔软得不可思议。不久之前,他根本不敢想,会有那么一天,他可以这样毫无顾忌地拥她入眠,而不是躲在一旁偷偷地看着她,等到她睡着了才敢出来,光明正大地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对她说说自己的心里话。
很快的,汹涌的睡意疯狂袭来,几乎是下意识的,他闭上眼睛,不一会儿,也随之进入了梦乡。
玥次日清晨,阳光明媚。
恩?这是什么?
等等,她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
几乎是下意识的,她腾地睁开双眼,还没来得急眨眼睛,就直直撞进了一双眸子里,那双眸子漆黑发亮,却又泛着些许诡异的光芒,幽深得有些……渗人
北然很早就醒了,难得的没有别的事情打扰,他自然是毫不犹豫地决定,侧身躺在床榻上,静静的注视着酣睡中的爱人。虽然他们自从确认关系后并不是没有一起睡过,但第二,多半又不得不因为一些事情而早起,好几次都等不到小瞳醒来就必须匆匆起身,更别提可以欣赏到她起床时的美好景象。
可,眼前这个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她终于是忍不住地转头望向北然
北然轻笑,迅速地起身,径直走向浴室,很快的,又从浴室里匆匆地走出来“然,我们快些收拾收拾起床吧,爷爷他们也该起了。”
玥“好。”北然微笑着,点了点头,说:“我先进去冲个澡,还有你的衣服我给你拿过来了。”说着话,手自然而然地指向就靠着床头不过两步路的椅子,又说:“就在那边的椅子上,你一会儿自己拿。”
不过,现在他并不会这么想,得到之后的美好,真正让他品尝过,他又怎么可能再次舍下,一如小瞳所说,这一世,哪怕是荆棘满地,也要一起携手,共同走过,未来的日子无论是苦还是甜,都要在彼此的身边,一直下去。
“
洗漱完毕,惜瞳与北然十指相扣,有说有笑地出了客房。
“然,你猜待会儿会不会有事发生?”
惜瞳直勾勾地盯着他,嘴角挂上一抹嘲讽的微笑,眼底是不加掩饰地战意,还有些许秘而不发的恨意,声音的尾音微微绕起,听那话仿佛在说些无关紧要好似逗趣的话,但北然还是从中听到了惜瞳的心声:有事发生正好,她正好可以以此为借口好好试探慕擎天一把,如果有可能的话,直接赶走她。
北然眼中含着笑意,低声说:“我相信,小瞳希望的,一定会到来的。”
他这话音这还没落下,就有一个熟悉的身影跑进了他们的视野,是慕擎天,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是了,慕擎天此刻正直挺挺的站在惜瞳卧房门前,好像是站了很久了,而且大有一种“这门不开,他绝不离开”的微妙感,
虽然她并不知道慕擎天来此的目的,但他那满含期待的眼神怎么看怎么觉得熟悉,曾经,这个眼神是她最无法抵抗的眼神,现在在她看来,只觉得背脊一凉,好像有种很不妙的事情就要发生了。
慕擎天,你又在打什么主意?
“小瞳。”“有事?”他的周遭散发着冷气,就像是刚刚从冰窖里出来一般,那句话一出口,好似他的周围都结成了刺骨的寒冰。
他一直都在惜瞳的卧房门外等,惜瞳根本就没有出来过。而且,两个人刚刚来得方向那边只有陆北然晚间休息特别安排的卧房,那么,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小瞳晚上与陆北然同床共枕,甚至还……
一想到这个可能,擎天的瞳孔不自觉收缩了下,呼吸一滞,感觉自己整个人仿佛跌入了深深的冰水之中,那种彻骨的寒冷在顷刻间涌边了他的全身,蔓延开来。脸色煞白,心脏更像是被什么东西一点一点啃噬一般,抽抽地疼得厉害,眸中闪过一抹嗜血的猩红,恨不得立刻就将他碎尸万段。
他以为,他可以漠视,可以做到不在乎,可以全身心地投入复仇,可是,在这一刻,他发现自己错了,而且错得很离谱,原来他什么都做不到,明知道面前的这个人是他有着同样血缘关系的姐姐,明知道她是那个人的女儿,却还是可笑地被吸引了!
或许,不只是被吸引那么简单,可是,他又能怎么办?现在的他,还是什么都办不了不是吗?那么,只有等到……那一天,他不会让那一天来得那么晚的,而且,他也不允许那一天晚到。
良久,他才像是没有听到北然所说的话一般,继续用那深情而又温柔,还略带些许……哀伤的目光望着惜瞳,仿佛这个世间其他的人都不存在,只有他们两个人相依到来,静静地,好一会儿,方才又一次轻唤了声她的名字:“小瞳。”
惜瞳瞬时感觉全身的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若不是真的看透这个人,她怕是真的会他所迷惑,猛地想起上一世她似乎也是这般腻腻歪歪,搞得跟个生离死别一般,不禁身子一抖,总感觉北然在酝酿什么计划,准备给与他们一击致命。顿了顿,她冷着脸,盯了他好一会儿,也是那般不甚在意地随意吐了句:“有事?”
“小瞳,我……”
擎天脸上不知何时蒙上了一层阴影,眼中的哀伤越来越浓重,手攥得紧紧的,指尖仿佛嵌进了肉里,良久,才缓缓松开,好似经过了很痛苦的心理斗争之后,才终是下定决心将自己的决定告诉她。
他张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刚吐了三个字,不远处就传来了不大不小的争执声,声音之于惜瞳来说当真是熟悉到不能再熟悉,从小伴随着她长大,毋庸置疑,这互相争执的声音的主人正是展天和苏若,也几乎在下一秒,她直接地忽视了擎天好不容易酝酿好的情绪,循着声音转头望过去,那是一个转角,没有爸妈的影子,想来是快到了。
果不其然,还不到一分钟,苏若和展天就一前一后的从那个转角转了出来。
苏若的脸色有些难看,直直地盯着展天,眼中蓄满了显而易见的怒气,那凶狠的目光仿佛是与他有深仇大恨一般,虽然苏若说话的声音并不是很高,但因为相距不是很远,惜瞳还是可以感觉得到她真的是生气了,不然那样善良的妈妈,那么深爱爸爸的妈妈,怎么会口不择言,说出那些激烈的言辞。
“展天,别忘了你自己做过的事情,若不是为了爸,为了瞳瞳,我不觉得我有留在这个家的必要,所以,也请你注意一下自己的行为,我不希望我一早醒来,看到你那张脸,那样会让我觉得厌恶。”
字字诛心,句句伤人,惜瞳下意识地扫了眼妈妈旁边的爸爸,正巧瞥见他眸中一闪而过的伤痛,以及深深的……愧疚。
爸妈之间肯定又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究竟是什么呢?
苏若自然也是瞧见了他眼中的痛苦,身子轻颤,张张嘴刚准备解释自己刚刚不过是气急了才说出那些话,余光却恰是无意地正往他们那边张望的惜瞳、北然,以及……擎天,那些话瞬间像是卡在了嗓子里,片刻,禁闭嘴唇,眉眼微垂,沉默不语。
惜瞳一直注视着那边的状况,当然不会自己妈妈那小小的变化,几乎在同一时刻,她在心底大呼不好,这明明是个很不错的和好时机,却因为他们,或者更准备的说,因为慕擎天的出现生生给破坏了。
这么想着,她的目光越发的冰冷。
北然轻叹一声,与她十指相扣的手,不自觉地多用了几分力,两个人的手像是被缝在了一起,之间毫无间隙。
擎天收回落在苏若和展天身上的目光,嘴角扬起一个浅浅的弧度,脸上露出一抹嘲讽的笑意,很快的就被他收敛干净,心中轻笑一声。面上却又重新摆好了姿态,依旧是深情的、温柔的、略带哀伤的目光,依旧是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惜瞳,只待惜瞳转回头,那目光就可以准确无误地落入她的眼中,无懈可击。
只是,他还没等到惜瞳转头,那双紧扣得恍似连体婴儿的手就直直地撞进他的眼底,他的瞳孔不自觉又收缩了几分,嘴唇紧抿,心里再次无可救药地闷痛得厉害,如坠冰窖,从身子凉到心里。
苏若死死咬着下嘴唇,犹豫了好一阵子,沉沉地叹了口气,然后抬眼望向惜瞳,一步一步走了过去,勾了勾唇角,露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假装自己无事,悄然转移话题:“瞳瞳,小然,你们怎么都在这里,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说着说着,余光无意识地扫向两人身后的擎天,莫名地,觉得真的是发生了什么事情,目光不自觉焦急起来。
“妈,我们……”惜瞳慌忙摇了摇头,张开嘴刚准备宽慰苏若说没事的时候,就被身后早就准备好情绪的擎天给打断了。
擎天倒没有深陷在那种苦闷的情绪中无法自拔,苏若刚一开口,他便已经反应过来,不由得在心中暗骂了自己两句,旋即勾了勾唇角,这可是个很不错的良机,实在是比他原先预估的情况好了太多了,这要是还不好好把握简直是对不自己。
想着,他垂下眼眸,深吸一口气,快速地整理好自己的思绪,然后,再次抬起头,只是这回望向不是惜瞳,而是惜瞳正对面的苏若。一对上苏若的眼睛,他的眸中自觉衍生出一个孩子对长辈的孺慕之情,还有沉痛的思念,以及淡淡的……哀伤。那模样像是躲躲闪闪、跌跌撞撞,只想要求得关爱的可怜的被遗弃小动物,怎么看怎么叫人心疼。
苏若的身子不可抑止地轻颤了下,接着,迅速地挪开视线,不去看他,更准确的说是不敢去看他,她一直都认为,从始至终,擎天都是最无辜的那个,那个身份不是他想拥有的,展家也不是他刻意要来的,可偏偏无可奈何,却又不得不成为他与天争执的中心,处在这样尴尬的地位不得动弹。
妈妈……这是怎么了?
惜瞳怔愣了下,眼中不由得露出短暂的疑惑,实在是苏若的反应太不对劲,而且,这个不对劲直接来源于……她身后的那个人。几乎是下意识的,她迅速转身直直地望过去,正巧将他尚未来得及掩去的眼神看得清清楚楚,难怪,难怪妈妈会是那个反应,她的脑中不自觉地冒出这么一句话,呵,她不由得在心底冷笑了一番。
慕擎天,你又在搞什么把戏?(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