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言,你的身上带着伤口,所以贪婪地需索来填补因为这伤口带来的空洞。我们是相像的,你总是提醒着我不堪的过去,而这些,是我努力试图忘记的。”
“我想开始新的生活,苏晴是很好的选择,她不介怀我的过去,亦愿意奉献牺牲,她于我,是无限的恩惠。莫言,我真的累了。”
我突然觉得无力。
“江和,你想要安定生活,我不能够阻拦你。但是那些被认定为灾难的过去总需要有人担负,你若不愿,便由我来。你可以轻易地丢弃过去来换一个开始,我不能够。但你执意如此,我亦别无选择。只是你亦没有办法说服我放弃。”我说。
我们僵持对峙。
江和的电话再次响起来。
“餐厅那边有事,我要回去。他说。先送你回酒店,你今天累了,回去好好休息。”他说。
我不说话,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空荡的酒店房间。我蜷缩在床上,下午的时候我们在这里抵死缠绵,将整个世界抛在脑后。一转眼,他就走了,到别的女人那里。
眼泪流下来,在白色的枕头上晕开一滩。我是个狠心的人,母亲死我都没有一滴眼泪,可是现在却经常流泪。我不该流泪,流泪是一件耻辱的事。
我突然迷茫,想不起来广州的目的。我过来,见到江和,和他花一个下午缠绵。什么的都没做,只是痛彻心扉的缠绵。可是,然后呢?
依然什么都没有改变。他依然不要我。
他不要我,从来都是。
我打开抽屉,找到一张白纸,从包里翻出笔,给江和留字条。
“江和,我回去了。”我写。
我一个人,在深夜十一点,到火车站买回N城的票。我要回去,立即回去,继续待下去没有意义,我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
售票员告诉我只有站票,一个小时以后发车。
我在空旷的候机厅坐下来,蜷缩起来,抓紧行李。旁边有人铺了报纸在水泥地上睡觉。很安静,显示屏上闪烁着发站的通告。
我在想,如果江和此刻出现,只要一句话,我立刻跟他走,去哪里都可以。全世界我都不要,只要他一句话,我便将一生都给他。
但是他终究没有。检票的通知从喇叭里突兀地响起来,我轻轻地在寂静的空气里交握住自己的手指,冰冷而苍白。我站起身,拿着票进去检票。
中午刚到这个城市,晚上就离开。长途跋涉,不过因为心里仍旧有着希望,仍然抱着一丝幻想。而现在,我仍然不愿放弃。我对自己说,江和,我不放手。
我的心里有多少柔情和温暖,想交给他。他永远不知道。
我就这样站了十几个小时,回到学校。逃课睡了好几天,很疲倦。与江和相会的短短半天记忆,已经足够我在寂寞中反复咀嚼。可以对抗住时间的空虚和漫长。在那间陌生的酒店房间里,江和的汗水流到我的身体上,粘稠的,似乎可以填满肌肤每一寸干渴的缝隙。我都不知道,自己的身体里面可以蕴藏着这样激烈的欲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