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男人不甘寂寞:"你这话说的有意思,难道出了一个时辰就不正常了么?"
山羊胡恼怒,瞪了眼胖男人,转首解释道:"我并无此意,大人明见。"
王珏炎听着争论心烦,迁怒道:"我们来可不是听你们废话的。"
众人额冒虚汗,一个个小心翼翼的看着王珏炎。
沈从文给了王珏炎一个眼神,眼眸深邃如黑夜包罗万象:稍安勿躁。沉吟了一下,他站起身,环视众人:"诸位都是忠君之人,本钦差心中自然有数,诸位还请后堂一叙吧!"
打起了官腔,众人只得顺从的称是。一行十人来到后厢房,分成了两个桌子,王珏炎等人落坐,剩下的商人红了眼睛,若能和钦差同桌,日后在洛阳只怕是可以横着走了,可钦差大人不发话,谁也不敢乱作。
沈从文心中一叹,虽然王上说了是以自己为主,可该给的面子还是要给啊!他一挥手:"胡老板,请。"
山羊胡拱了拱手:"多谢钦差大人。"然后老老实实的坐下。
胖男人一点都不担心,只见王珏炎倨傲的对自己点头,他难掩得意之色,躬身道谢,顺着坐下。
沈从文最后将视线落在了商幼薇身上,商幼薇恍若未闻,背脊挺的直直的。沈从文做请,冷清的声音带着疏离,道:"商小姐,请。"
商幼薇也不客气,微微点头,直接坐下。
其余的商人虽然羡慕,可却也无可奈何,谁让人家是王商。
王珏炎就坐在商幼薇身边,他低着头,突然小声的说道:"之存给我办洗尘宴时就是我第一次见你,你就这么坐在我身边。左看看,右看看,就是不看我。"
商幼薇面色平静,仿若充耳不闻,心中却是一阵悸动。
"想来大家已经知晓了我叫大家来的原因,如今蝗灾非常严重,大量的蝗虫吞食了禾田,禾苗完全遭到破坏,大量的金银流逝暂且不提,粮食却的确是短缺了。"众人刚一落座,沈从文就沉声直言。
商人们的面色不自然了,王珏炎冷笑:这帮孙子,说得好听,真让做实事一个个比乌龟还闷,比兔子跑的还快。
"李老板!"沈从文突然提高了一个音调。
被点到名的李老板一阵,连忙起身拱手:"钦差大人有合适?"说完,忐忑不安的望着沈从文。
沈从文修长有力的手指敲打着桌面:"我听灾民们说,你的铺子关门了?"
李老板一脸"惭愧":"前些时日降低了粮价,民众一窝蜂的前来购买,早就卖完了。"他一点都不怕查,他的确降价了,但是卖多少,可就是他自己的事了。
"哦?"沈从文面色不愉:"不曾为自己留些?"
李老板一个寒颤,跌声道:"留了留了。"
沈从文直起身板,步步紧逼:"留了多少?"
李老板面色不自然:"一家人吃,没留多少。"
沈从文目光细细的打量着李老板,后者被打量的鸡皮疙瘩全起。还没弄明白沈从文是何用意,就听靖世子一笑:"我也听说李老板降价的事了,李老板真是大善人。"
李老板忙谦虚的说不敢。
靖世子话锋一转:"正好我们捡到了挺多的粮食,不如改日给李老板送去些。"
"捡到?"李老板隐隐觉得不对劲。
靖世子"温和"的说道:"在桥西库房,我们私下也打听了,说是有人扔在那的。"
"...不,不对啊!"李老板傻眼了,谁扔的?那分明是他自己放的!
王珏炎嗤笑,懒懒的靠着椅背:"李老板说哪里不对啊?"
李老板总算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他肉疼啊!其余的商人更是明了,不禁一阵胆颤。
"哐当!"
"李老板晕了!"
昏迷时,李老板心知,自己这是被开刀了,一想到那半仓的粮食,他就更不想醒过来了。
沈从文淡定的摆了摆手,示意小斯把人抬出去,还补充了一句:"可以上菜了。"
这几个毛头小子充分地表达了什么叫做兔子跑得再快,快不过猎狗。
靖世子目光环视,"诸位为何站起了,坐啊!"
胖男人早就被通过信了,他得意的看了眼山羊胡,却见那人也是一脸淡定,心下知晓这人也是有靠山的,虽然不服气,但也不好在这场面上说些什么。
丫鬟迈着莲步走进屋,手中端着的碟子放在桌面,原本就坐立不安的众人眼睛一立,其中一人诧异的出声:"这是什么?"
小碟中的东西只有两个手指宽,靑色,散发着臭味。
靖世子惆怅的看着小碟:"这就是那些灾民们一日三餐所吃的菜。更甚者连这都没得吃,要吃树皮,吃草..."
商幼薇暗道:棒子结束了,换萝卜了。
果不其然,有了倒霉的李老板的例子,剩下的商人纷纷表示愿意出力,捐献银两等。
商幼薇回到在洛阳的住所时,见齐夜悠哉悠哉的晃着二郎腿,衣服开散,喝着什么。顿时心中涌起了一股不平衡感,上前一把抢过酒杯,猛地灌进嘴里。
好酸!
这是商幼薇第一个念头,她一张嘴,全部吐出。
"你呀,这时候粮食这么紧缺,怎么可能会有人酿酒呢?"齐夜一面给商幼薇拍后背,一面单手倒了杯茶,"快喝。"
商幼薇狠狠的抹了嘴巴:"你不早说。"
齐夜无辜的摇头:"你没给我机会啊!"
商幼薇磨牙,见齐夜笑着又去倒醋,她眉头紧蹙:"事情都解决了,估摸着过几日就回家了,倒是我在给你弄些好酒。"
齐夜摇头,握着醋杯像是忆起了往昔,突然一笑,面目柔和:"那那么容易解决,你瞧着吧,没完呢?"
商幼薇挑眉,把今日所见叙述了一遍。
齐夜轻笑,明明双眼蒙着,却锐利的好似一把剑,"他们低估了人心二字。"
人心?商幼薇细细咀嚼着这几个。人心是个奇怪的东西,好似唐志泽,自己那般对他,他还是一副永爱不悔的样子。又好似王珏炎,自己在军营时,他看自己百般不顺眼,可换成女装,自己冷言冷语,他却死心不改。(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