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捂胸跺足,好像极是心疼这辇车似的,模样倒是有几分可笑,就是做作了点,别扭的厉害。
话到此处,孟千回大约明白了,从摘星楼摔下,并未坠入滚滚河水当中,而是径直砸向了桥上的车辇。
幸得有车辇,不像砸去石桥上,她果真就是见阎王去了。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玄衣男子笑得愈发惬意了,"瞧瞧,北漠风光何其好,哥哥我带你免费游!是不是福?"
他一边说一边挑起车帘子,窗外是一望无际的草原,幽蓝幽蓝的天空,大朵大朵的白云在低处飞过,远处牛羊成群,炊烟袅袅,虽然寒气颇重,但仍然感觉到那广阔的清新。
这里已经不是东临的土地呢,而是北漠,美瑶的故乡!
那么眼前这位?北漠的王子?
舅舅为何跟他走在一起呢?
孟千回诧异地看向张兴,只见他眉头深锁,似有难言之隐。
"哎——兴怡姑父,你莫要这样,待我来与她说个明白。"玄衣男子大大咧咧地拍了拍张兴的肩膀,灵活的黑眸又扫向孟千回,忽忽地闪着,"本王呢,就是美瑶公主的哥哥,北漠的哈奇王子,此次去东临是奉父亲之命前去探望美瑶妹妹,顺带接兴怡姑父回去,莎莎姑姑临去前最后的愿望就是见到兴怡姑父。"
舅舅和娘亲是北漠叛匪之后,北漠皇帝妥协呢?
"不会是你们北漠皇帝设了陷井,骗我舅舅回去的吧。"孟千回撇了一眼哈奇,冷不防的冒出一句,虽说嗓子痛得厉害,但是防人之心不可无,尤其是皇室。
"嗬,妹子终于开口说话了,声音真是好动听。"哈奇的一双眸子瞪得老大,乍得一惊,忽然呵呵地笑了,"妹子这么说,看来内情都知道了,当年皇爷爷很后悔那样对莎莎姑姑。所以临去前已下旨撤去卡尔卡部落后裔的追杀,同时还默许了莎莎姑姑和兴怡姑父的婚事。父亲派人寻了兴怡姑父多年未果,这不终于叫我给找着了。怎么着,我也得完成莎莎姑姑临终前的最后一个愿望。"
哈奇说得眉飞色舞的,不过乍一看旁边默不作声的张兴,便赶紧捂了嘴,一个咧咧耸肩。
方才晓得揭到人家痛处了。
"兴怡姑父,对不起,我不故意的。"哈奇一脸愧疚,比起刚才的大大咧咧,这会儿严谨多了。
"本王"的自称也自然而然地变成了"我"。
"没事儿。"张兴摇头,声音有些哽咽,因为那双深彻的眸子里闪过一抹晶莹。
"你为何要把我带来北漠?乘人之危不是?"孟千回冲着哈奇一声斥喝,毫不客气,只因凤凰城里有太多的放不下。
也许这个时候,人人都以为她死了。
"你还说呢?都昏迷了一个月呢!"哈奇一撇唇,反驳道,"你的腿摔折了到现在还绑着夹板,人也摔得昏沉不醒,兴怡姑父为了救你,可是把几十年修炼的内劲都耗费到你身上了。你可是从皇宫里摔出来的,你别告诉我,那是意外!难不成我们再把你送回去继续摔一次!"
原来已经过了一个月,怪不得天气这般寒冷,已是初冬时节了。
孟千回心头一阵酸楚,的确腿脚麻得厉害,半分都不敢挪动,抬眸看一眼坐在榻边默默不语的张兴,那双好看的眸子布满了血丝,这一个月来,肯定是没睡过一个好觉。
明明只是见过一面而已,看到舅舅的脸,总觉得跟爹爹一样的亲切。
"舅舅,对不起!"声音有些哽住。
"没事的。"张兴只是摇头,嘴角的笑有些干苦。
"好了,妹子,你莫要自责,其实去东临皇宫看风景是假,我与兴怡姑父本来就是去接你的。"哈奇见车内气氛有些凝固,哈哈两声笑,热情迅速洋溢起来,"没想到你就咻得一声飞进我车里了,也好,就这样把你拖回北漠,神不知,鬼不觉。"
"去接我?"孟千回更是一头雾水。
"这个..."哈奇偷偷地瞟了一眼张兴,欲言又止。
"接你去看——她。"张兴沉默良久,曾经不羁的面孔如此沉重。
"看什么她啊,是看她亲娘!"哈奇终是忍不住,一句抖了出来,说完,他脸色一黯,身体瑟缩了两下,往角落里挪了挪,目光不停地往张兴身上瞟,"兴怡姑父,我不是故意的,反正千回表妹长大了,就应该告诉她,不然莎莎姑姑在地底下,地都不瞑目。"
"臭小子!"张兴白了一眼哈奇,想骂想笑又想哭,所谓啼笑皆非。
"到底怎么回事?"孟千回惊诧不已,难道张芊不是她的亲娘么?她的亲娘是北漠的莎莎公主!
其实未有想象中的惊讶。
从第一次见到张兴开始,隐隐约约就觉察到些什么。
这些年,舅舅不愿与孟家有过多来往,真是如娘亲所说那样的么?未必!
"千回,对不起。"张兴的眼眸一沉,声音有些激动,终是难以启口。
而埋藏多年的秘密始终由那个性情豪放的哈奇王子说道出来。
原来当年莎莎公主与张兴、张芊一起逃到东临,在凤凰城落了脚。张芊入了孟府为婢,不久被孟庭纳为妾室,很快有了身孕。而莎莎公主亦与张兴成亲,次年诞下女儿,就在此时,莎莎公主突然留书出走,张兴误以为莎莎抛夫弃女,痛不欲生,看着与莎莎颇为相似的女儿,更是痛心,于是就带了女儿悄悄入了孟府,准备把女儿交托张芊抚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