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你有罪,朕早就想出千万个法子了。"风云兮又恢复了先前的懒态,"不过你也会想出千万个法子来对付朕的。"
"皇上还真是了解臣妇。"孟千回颇是客气地回礼。
"朕不想听到臣妇二字。"风云兮端了几上的香茗轻抿了几口,眉头拧成了团。
"也好。"孟千回盈盈一笑,"既然皇上都这么直白,我也不拐弯了。"
"知道你是为了他而来,怕朕杀了他?"风云兮眯起眸子,似笑非笑地盯着孟千回,"倘若朕说可以放过他,你留在朕身边,做朕的贵妃,你可愿牺牲?"
"不愿意。"孟千回没有半分的犹豫。
"拒绝地好干脆。"风云兮笑得也好凌厉,"一山容不是二虎,更何况他此次回来,定是想要报仇的。朕不会允许他伤害朕的母后,既然不答应,朕现在就派人杀了他!"
"皇上若是杀意切切,怕是我们还没有进宫就已经动手了。"孟千回信心满满,从风云兮那冷彻的眸子里看到了一丝隐忍。
的确,他对她比起从前收敛了很多。
并不是她嫁为人妇的原因,而是她嫁的是风始皇,他曾经很崇敬的人,从刚才在走廊,她有意的提醒,那刻开始他似就有意拉远了些距离。
"哈哈——"风云兮仰天一声长笑,一扬长袖,突然起了身来,径直走到孟千回身边,居高临下的将她打量一遍,很快那只大手抬起,想去捉她的手,只是伸到一半又停下了,"朕发现错了,当初就不该松口给他指婚。"
"世上没有后悔药,还望皇上及时接受。"孟千回瞍了一眼他僵住的手,当真如风始皇所说,他对他有兄弟之谊。
"朕动不动手是朕的事,太后那边朕不管。"下一刻,他旋即转身过去背对着她,甩下的字眼硬邦邦的。
那一刻,冷厉的鹰眸里闪过一丝纠结。
那个"他",少时在他的记忆里太深刻,那时的母后只是妃,但他亲眼目睹了她的杀戮,一个个与父皇有关的女子死了,就连皇后也没能幸免,同时她也杀死了他最爱的兄弟。
那时的董黎只知道宫闱争斗,从来都不曾真正地关心过他的感受,每天逼着他读书,明知道他活不过三十五,还请了师傅叫他习武。人人以为是他自愿,其实是有人逼着他自愿。
她说:只有文武全才的皇儿才可以得到父皇的宠爱,无论以后如何,必须得到眼前的荣华。
那时,他的依靠是三皇兄,三皇兄帮他打架,三皇兄在他受罚挨饿的时候送吃的。甚至一次他爬上墙头摔下去,是三皇兄接住了他,而因此撞断了三皇兄的右臂,害他躺了三个月。
这些都是少时的记忆,只是那种温暖一辈子也抹不掉。
直到后来,他亲眼看到母亲烧死了皇后和三皇兄。
母子间的隔阂从那时起,真正的开始了。
他明白母后为何偏宠九皇弟。
因为恨着她!
恨归恨,她始终都是他的母亲。
孟千回看不到他此刻的神情,只觉得他颀长的背有些微微的颤抖,刚才他是否回忆起什么。
"以他的功夫,若真是想要报仇,太后娘娘还可能安享在福临宫吗?"孟千回沉思了许久,突然说道。
其实在他身边久了,知道他其实一直在压抑着仇恨。
也许现在不动手,只是因为她是眼前这人的生母。
"也许吧。"风云兮悠长地吸了一口气,嘴角浮起一丝浅浅的笑意,"说,你拿什么筹码跟朕谈?"
空气里只听到长袖掀得哗得一声响,他重新坐回到属于他的位子。
"我让皇上活到七老八十,皇上也让他活到七老八十,以命换命!"孟千回脱口而出,神情笃定。
风云兮微惊,大概已经猜到孟千回是何意,"你有办法治愈朕?"
"有。"孟千回点头,双眸精光闪耀。为了他,想尽办法也得把这只魔君给治好。
风云兮抿唇,眼神四下飘忽了一圈,微颔首,似是满意,"朕只能保证自己,不能保证别人!"
言外之意,不保证董黎那边。
首先除了他这一层杀机,就容易多了,孟千回吁了一口长气,"只要皇上保证自己就行。"
"朕金口已开,言出必行。"风云兮说得斩钉截铁,下一刻又笑得诡异,"不过皇妻的这笔帐要亏了,即使皇妻不治朕,朕也不打算动他的。"
这只魔君真是!
"既然如此,再加一座青城。"恰时,门口一个动听的声音响起,不卑不亢。
一抹玄影潇洒如流,仿佛宁静夜晚的一轮皎月,那脸颊,线条的轮弧勾勒出最美的画图,眸眼精致得无可挑剔。丰神俊朗,翩翩而来如同贵族的公子,浑身却不带半着的旖旎,锦衣玉带包裹的身体依旧那样的完美,两潭紫眸乍现精光,负手在后,犹如万兽之首,狮坐云端,浑身透露的是王者的气息,一丝一毫,包括一缕丝发掠过,都有形的气息。
孟千回闻声回首,水灵的眸子里满满地映上他的身影,风始皇,他一天一天地在成长,一天一天地不一样。
或者说,他只是蛰伏许久的雄狮,醒来之后,先前的力量得到了淋漓尽致的发挥。
他原本就不该傻。
他原本就是最聪明的傻子。
至少从前到现在,她一直是认同风惜别说过的,他,的的确确是最聪明的傻子。
他的到来,她是惊讶。(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