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哀家的面子都不给?"俄而,董黎的脸色微黯,很是不悦,"从前风厉行在哀家面前都是毕恭毕敬,这新的洛阳王志气倒是不小。"
这会儿她直呼了"风厉行"的名讳,那双戴着修长护甲的手指放在椅扶上,渐渐地扣下,扣得青筋青暴,展笑如春风一般的脸瞬间黑下。
这只老妖婆比燕含春那个黑山老妖要难付百倍才是。
风始皇的嘴角微微勾起,优雅的唇弧宛如刻刀勾勒出来的一般,线条分明,依如先前那样镇定。
这里是凤凰城,不是洛阳。这小子抬什么杠,万一惹怒了她,数千大内侍卫不把他们踏平了才怪,侧眸看一眼,那张脸平静的出奇,看不出任何的喜怒哀乐。
视线略低,不由惊出一身冷汗,锦袖虚掩的手握成了拳,骨节发白。怕是再看到董黎时,少时的痛苦记忆重新勾起。
那时,小小年纪,不过幼年,眼睁睁看着亲生母亲被活活烧死,而罪魁祸首近在眼前,这是何种的仇恨?
"太后娘娘莫生气,王爷的意思并非拒绝。"孟千回下意识地抬手覆上他紧握着的拳,一个本能的反应,事后连她自己都是吓了一跳。
"噢?"董黎眯起眸子,审视着孟千回。
孟千回顺势瞄了一眼莫无其事的风云兮,他发现董黎在酒里动了手脚此时故意任由事态发展。
一个威胁到他帝位的人,有人帮他铲除,何乐而不为,更何况此人还是他的母亲。
魔君,不要怪本小姐。
嘴角一挑,满面无害,"王爷自身体渐好以后,就已戒去酒水之饮。不过太后娘娘好意,岂敢辜负,只是王爷肯定是想着与皇上共饮,以示同宗手足之爱,不是么?"
小手继而又捉紧一分风始皇,把他从那种痛苦的记忆里拉出来,那刻,他眼底流光一闪,下意识地扫了一眼身边的佳人。
原来关键时刻,有她相陪且心系于他,心头莫名一热,意外得到一分喜悦,"爱妃所言甚是,孤王正是如此。"
瞬间功夫,他即挣脱出来,随声附道。
"皇上说过,与臣同宗,如同手足,臣当然不敢独饮。"说话同时,示意了一眼文君依,朝对方挤了挤眼,"文家小姐说说,是也不是?"
"王爷说得对。"文君依被风始皇的一个风情眼神电得几乎不知所措,顿了一顿才从刚才的尴尬中挣扎出来,连忙点头,脸色是大片大片的红云。
风云兮面有惊色,下一瞬鹰眸眯得愈紧了,盯着孟千回几乎未曾挪开,这个女人的心已经开始向着那个人了。
原以为她是看不上那个傻子的,以为终有一天,政权稳固之时,什么都可以得到。
只是千算万算,没料到他会突然清醒,而且成了他最大的劲敌,手同样的扣紧椅扶,眼潭深处掠过一丝阴厉。
好个女人,果然聪明。
董黎即使心肠再狠毒,怕不会拿自己儿子的性命开玩笑,即使对这个儿子不太满意,但如今皇太后的地位还是依附在他的荣耀上。
那位九皇儿还不足以撑下整个朝堂,她不会心急得要他的皇帝儿子死的。
果然,董黎的脸色又变了,嘴唇嗫动了一番,想说什么,始终是没有说出口的。
"云儿他近日患了风寒,不易饮酒。"很快这只老妖婆便想出了推托之词。
"噢,如此。"风始皇颔首淡笑,眉宇之间的冷色并未褪却,同时反握上孟千回的手,与之递了个眼神。
"太后娘娘怕是不知,其实王爷最近几日也是染了些风寒,怕是也不能饮酒。"孟千回很快会意,一彼之道还施彼身用得极好。
董黎怕是措手不及,要憋出内伤来了,那张精美的脸微微一怔,眼里干练愈是冷彻,深吸了一口气,似是竭力地压抑着情绪。
"君依——"转向文君依,态度颇是友善,一脸愧色,"皇上跟洛阳王身体都有恙,怕是你今儿的功夫白费了。"
"太后娘娘,无碍,只是小事罢了。"文君依虽说从小娇生惯养,但出生书香门第,这种大场合还是压得住的,微敛刚才的不悦,走至董黎面前,盈盈拜下,浑身洋溢大家闺秀的风范。
"还是你识大体。"董黎浅笑,示意文君依入座,很快她的嘴角上勾起一丝得意,清了清嗓,继续说道:"此次若不是皇妻回门,怕是洛阳王难得有空回到京都。凑巧不如赶巧,哀家正好有一事要与洛阳王和王妃说道。"
说着,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落坐的文君依,刻意地与之交换了个眼神。看来她早有安排了。
一计不成,还有二计。
果然是厉害老妇人。此次入宫当真是入了龙潭虎穴。
"太后请说。"风始皇的眼眸狭眸,淡淡地说。
孟千回不经意地看了一眼风云兮,他的眼里同样的是讪笑,一副幸灾乐祸之状。看来与她心中猜想八九不离十,定与文君依有关。
"先些时候文大人与哀家说起一件陈年旧事,说是当初与老洛阳王相识于京城,因互相友好,故而许下一件婚事。"董黎话到一半,故意地睨了一眼孟千回,嘴角上挂起淡淡哂笑。
而此刻,文君依绞着小手,把头埋得很低,看似很是羞赧。
"如何?"风始皇似是不屑,只是冷冷二字。
"哀家若是没记错的话,应该许的是洛阳王与文家小姐的婚事。"董黎慢吞吞地说道,"不知老洛阳王是否提起此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