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定的眼神举起，淡淡地看着对方，似乎没有任何波澜，只是惊涛冷意袭卷而来。

"朕有些乏了。"风云兮已经起身来，扬了扬袖，脸色一黯，"洛阳王预备在凤凰城待几日？"很快地转移了话题。

"这个看心情。"风始皇卖起了关子，好大的口气。

"既然来了，就多留几日，朕还想邀洛阳王到宫中小住几日呢。"风云兮说这话的时候，有意无意地扫了一眼孟千回。

到底是留他？还是留她呢？

风始皇自然捕捉到这一点滴，"皇上相邀，臣怎敢推辞。"他居然没有推托，答应的爽快。

这小子要干什么。

"好，等定了时日，朕会派人过来接洛阳王和王妃入宫。"风云兮的嘴角扯起满意的弧度，在孟千回看却是那么的邪恶。

魔君做事，一向不择手段的。

风始皇，脑子里到底想些什么。

"谢皇上。"风始皇微微躬身。

"时候不早了，朕就该回宫了。"风云兮打了一眼天际的日头，打了个浅浅的哈欠，"不用相送。"

不待风始皇开口接话，风云兮已经扬手打住，白袖一掀，像一抹幽云般飘出了亭子，那刻，从孟千回的身旁掠过，眉头微微挑了几分。

风云兮对她，应该还没死心。

目送着那一缕白在视线里消失，再回头时，风始皇依然坐在原处，不紧不慢地品着茶，吃得糕点，就仿佛刚才跟一个普通人说了一番话，下了一盘棋似的。

"我早知父王把所有的事都告诉你了。"不等孟千回开口，风始皇就已经开了腔，他的脸色出奇的平静，"大婚大夜，我看到南海明珠，所有的事情，我都记起来了。"

"你——"孟千回不知如何说下一句，记得风惜别说过的，"他若真好了，记起些什么了，他愿意告诉你，就会告诉你的。"

看来现在是时候了。

没想到了解他的居然是风惜别。

"是她毁灭了我所有的东西。"风始皇拂袖起身，走到亭边，看了一眼远方的日头，脸色沉重了许多，尤其是那双眸子，弥漫着爱恨嗔痴。

"是董太后？"记得当初风厉行说过的"董妃"，应该就是如今的太后娘娘董黎。

"是她，她在玉凤殿里撒满了硫磺，星星之火变成了熊熊烈火。"风始皇很平静，双眉微蹙着，回忆着脑海深处的痛苦，渐渐，痛意吞噬了属于他的平静，"杀手杀死了玉凤殿所有的宫女和太监，没有人能逃出去，血腥的味道在火里漫延，很冲鼻。母后抱着我往回跑，火势越来越大，烧断了大梁，打在母后的身上，她没有叫一声痛，只是拼命拼命地护着我——"

说到此处，他的声音有些哽咽，眼眶也红了。

"当父王救下我，我转身看，看到了母后倒在火海里，亦看到了南海明珠的五彩光芒，好灿烂，不过母后最后的一抹笑容比明珠的光芒更灿烂。"他的情绪不再激动，渐渐平复，说起那笑容的时候，忍不住地扯了扯唇，想笑却又笑不出来，眼神放出的光彩就好像看到了美好的事物一般，转身，看着孟千回，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手，"你跟她一样，有着漂亮梨涡，笑容很美，我这一辈子也忘不了。"

一切豁然开朗，孟千回突然明白，为何他从前一直叫她"娘"，原来他傻了的时候，还记得他母亲留给他的最后笑容。

一个身处险境的女人，看到自己的孩子得救，最后一笑，笑慰的，无憾赴黄泉，那是多么美丽的笑容

他记得，深深刻在脑海里。

以致他头部重伤，即使是傻了，他一定都没忘记过那笑容。

怪不得风惜别离开洛阳之前，说"怡笑如仙，忆故人"，他口中的故人定是指的当年的皇后萧明月。

那一定是个美丽的女人，有着温婉慈祥的笑容。

孟千回只是静静地，任由风始皇握着他的手，很温暖，他愿意把心里的事告诉她，她很高兴。

只是看到他眼里一闪而过的泪光，心又狠狠的抽痛了一下。

"你不用担心我，我没事儿。"风始皇似是看出孟千回的心思，手指轻轻在她脸颊上一弹，"有你在身边很好。"

"你此次回来凤凰城，有想过报仇，是吗？"孟千回鼓起勇气，问了心头那个一直萦绕的问题。

"不用担心，我自有分寸。"风始皇没有正面回答，只是抬手抚了抚孟千回耳边的余发，似是很平静。

他愈平静，就愈不正常。

"对了，你跟怡亲王之间有什么特殊渊源吗？"他不说，孟千回亦没有追问，只是刻意地挑开了话题。

"他？"风始皇微怔了一下，嘴角的弧度自然了许多，"他自幼父母双亡，是母后带大他的。若不是那日他被父——"他想说是"父皇"，硬是哽在喉咙里没有喊出来，这个字眼很陌生，"先皇把他带出宫去了，才躲过一劫。"

原来风惜别跟风始皇还有这么一层渊源，难怪太医苑初次见面时，风惜别看到风始皇会有惊意，还有对风始皇的那种关心，一切的迷惑都打开了。

一场淅淅沥沥的深秋落雨弥漫了整个凤凰城，天空阴沉沉的，薄薄的雾蔼宠罩了福临宫。

金碧辉煌的宫殿里，一切如旧，香炉袅袅，满室清香。

偏殿里，妇人轻倚软榻，一身艳丽的红服衬着那张颇有神采的脸，肤若白雪，眸如美玉，红唇一点更是风情无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