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王,你好好躺着,有什么事咐儿臣就是。"风始皇赶紧拦下欲要起身的风厉行,拉了被子重新帮他盖好,眼里是掩饰不住的担忧。
"真是没用了。"风厉行无奈一声叹,躺好后没有挣扎着想要起来,只是很认真地看着风始皇,眼里满是希冀,指了指他手中的锦轴,道:"打开来念。"
"是,父王。"风始皇缓缓打开锦轴,脸色猛然一僵,诧异地看着风厉行,"父——王——这——"
"念啊。"风厉行又一次催促。
风始皇的眼眶有些微微泛红,只是眼泪从来没在这个坚强男人的脸上流过,"孤病卧榻多时,早已无力朝纲,为洛阳之荣,百姓之安,故传位子始皇,继位新王。"
"好,好,皇儿,你记住,你是名正言顺的,你的位子是父王传给你的。"待到风始皇念完,风厉行安心地吐了一口气,"传位诏书我早就写好,只是这些日子,每每醒来,浑沌不清,记不得放哪里了。今日难得清醒,交到你手中,我算是安心了。你在我床前说得那些话,我都能听见,只是闭着眼怎么都睁不开来,你的病好了,比父王有才,有勇,这是父王最开心的事。燕氏专权数年,你这样做是对的,父王支持你——"
说完这一席话,他早已是气喘吁吁,面色愈发苍白了。
"父王不要说了,多歇息下。"风始皇幽眸里的紫色愈发的浓愈,潭底深处是无限的翻涌,"这位子本来就不该是儿臣的。"
"不要内疚,我知道你什么都记起来了。你叫我一声父王,就该继承洛阳王位,帮父王惩奸除恶,光耀的同样是风氏,明白吗?"风厉行捉住了风始皇的手,用尽全力地握紧,眼里是愈多的希望,"你本是沧海遗珠,洛阳王的位子本就是委屈你了。"
"始皇只有一个父亲,就是洛阳王风厉行。什么沧海遗珠,我不稀罕。"风始皇的眼神里皆是绝决。
"你对父王的心意,父王了解。只是你要记得你不稀罕,会有人稀罕。你不争,会有人跟你争。"风厉行语重心长地说道:"父王能给你只有这些,以后的路要靠你自己,知道吗?"
"我知道。"风始皇使劲地点头。
"父王累了——记得,父王说得话,父王没有其他的孩子,只有你一个,无论什么时候,你都要好好保护自己,好好活着——"风厉行的声音愈来愈弱,那双半睁的眸又缓缓地闭上。
他又睡着了,沉沉地睡去。
床前,风始皇握着那双干枯而又冰冷的手,冰冷的脸上再也没有多余的热度。
凤凰城,依然如往昔的繁荣,而那九重宫阙之中只是看似的平静。傍晚时分,浅浅的雾色萦绕了天际,然,晚霸的光芒还是穿越了这朦胧的水珠在天龙宫里映下一道炫丽的光虹。
风云兮已批完奏折归来,难得的歇息,半躺在软榻上,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扣着身下锦毯上镶着的青石玉,清脆的声音一下一下子,好是悦耳。明黄的颜色衬着他轮廓明分的脸颊,愈发的精致,曾经的勾魂般鹰眸闭着,已看不到潭底深处的任何色彩,只有两弯墨眉时尔蹙起,时尔展开。
掐算日子,孟千回嫁到洛阳已有几日了。只是离开数日而已,怎么觉得像隔了好些年。
心里一种强烈的思念涌起来,不停地翻腾,扩大。
原来那个奇特的女子当真在心头停留过的,并非雁过无痕,而像刀子一样深深地留下了痕迹。
此女注定了不是他的?
一声轻叹,眸并未睁,而是唇角露出一抹狡黠的笑,他既称魔君,世上还没有他办不到的事情。
只要想要的,没有人可以阻拦,包括他的母后。
忽然一阵轻细的脚步声传来打断了风云兮所有的思量。
"皇上——"小苏子站在不远处,躬着身子,极是小心地唤了一声。
小苏子是四喜带出来的徒弟,这不皇上开恩,厚赐四喜,准其出宫养老。而他就接替了四喜的位子,他是跟风云兮一齐长的,当初风云兮还是太子爷的时候,他就在旁服侍,皇帝的性情他大约也了解。每每他闭目养神,定是在想事情,若是此时打扰定是惹恼了他。
不过此时又不得不上前秉报。
"何事?"果然风云兮眉头一蹙,并未睁眸,很不耐烦地甩来一句。
"贤妃娘娘和淑妃娘娘在宫外求见。"小苏子愈发低了身子。他知道这句一出,皇上准是要发火了。
自从立了贤妃和淑妃以来,二位娘娘争执不断,动不动就闹到殿前,因无大错,除了罚奉就是禁足。
再加之太后的包庇,她们愈发嚣张了。
再说郝铃儿,自册封为皇后,便称有孕在身,已搬至宫外休养。后宫实权其实掌握在皇太后董黎手中。
该说郝铃儿这是聪明之举,后宫争斗怕她的性情也应付不来。
果然提到贤、淑二妃,风云兮的脸色陡然一黑,紧闭的双眸倏地打开来,阴鸷的眼神狠狠扫一眼窗外,落日的辉煌依在,只是他的眼里却没有半点的温度,"小苏子——"
唤着小苏子的名字虽是很轻,但却听着叫人毛骨悚然。
"皇上,奴才在。"小苏子一个哆嗦,连忙迈步到跟前来。
"小苏子,你是朕身边最了解朕的,难道这事还要问过朕吗?"风云兮的手冷冷一拍榻上的雕栏,只听到吱呀吱呀地响声,"朕不想见到那两个女人!"(未完待续)